中秋節夜,圓月如血。

喬茵醒來時,人已經躺在醫院的病**。

她的身上蓋著毯子,手上掛著點滴。

陸一函趕回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他被醫生告知,孩子沒了。

還有,喬爸爸也走了。

轉眼間,喬茵失去了還沒出生的孩子。

她還失去了自己深愛的親生父親。

喬家塌了。

她的心也塌了。

中秋之夜,萬家團圓,但願人長久,佳節倍思親……

喬茵卻麵對著家破人亡,血淚千行……

她的雙眼血紅,如同深不見底的枯井,死死地盯著慘白的天花板。

陸一函顫抖的雙手,緊緊抓著她。

她嘶啞的喉嚨,卻隻緩緩吐出幾個字——“陸一函,離婚吧!”

陸一函捂住了臉。

他何嚐不是痛苦萬分。

喬茵已經不準備給他任何機會了。

她不顧傷痛,掙紮著起身。

“你不離婚,我死給你看!”

她用盡全力,掐住了男人的脖子。

此刻要是還有勁,她真想一口咬死他!

手上的針頭,被直接扯掉了。

血沿著她的手腕流了下來。

無所謂了。

反正流的血已經夠多了。

喬媽媽也趕來了。

看到女兒這般處境,她放聲大哭。

老伴走了,女兒流產了,喬媽媽的世界也崩塌了。

喬子煜也來了,他緊緊抓著姐夫的衣領。

“姐夫,我爸呢?你把我爸還給我!你把我姐的孩子還給我!”

陸一函木訥地站著。

他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茵茵,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喬家。

白天的時候,他還在馳騁商海,獨領**。

沒想到這會,他就迎來了人生最低穀的時刻。

他的一對雙胞胎孩子,就這樣沒了。

他的妻子,也即將離他而去。

喬茵一動不動地躺著,母親握著她的手,泣不成聲。

忽然門口又闖入兩個人,竟然是白憐花母女。

白憐花頭上纏滿了紗帶,她來到病床前,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喬姐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給你跪下了,我真的……你原諒我吧!”

她哭喊著,想拉喬茵的手。

喬茵推開了她。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白媽媽也湊過來,“真是造孽啊!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子!憐花她真的不是有心的,茵茵,阿姐,你們就原諒她吧!”

喬媽媽用憤怒的眼神盯著眼前這對母女,“你們造的孽還不夠多嗎?走吧!”

白憐花哭哭啼啼,又抱著陸一函的大腿,“一函,一函……我對不起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原諒我吧!”

陸一函雙目猩紅,他的牙關中猛然蹦出一個字——“滾!”

白憐花被他嚇得連連退縮。

眼前的男人,已經是目露凶光。

“你為什麽要這樣!”

他怒視著白憐花。

如果不是白憐花攔了他的車,那他就會進去,事情可能就會有轉機。

哪怕她告訴他,喬茵被推下樓了,他或許也有機會補救。

但現在,一切都沒了。

此刻,他對眼前這個女人厭惡至極。

“我……我……”

白憐花跪在地上,“我那時候也是慌了神,我沒想那麽多,我也受傷了嘛……”

白媽媽急忙也跪了下來,“一函,你就看在憐花也受了那麽多苦的份上,你就不要計較了啦,阿姨給你跪下了!”

陸一函怒指門口,“滾,給我滾!”

白媽媽急忙拉起了白憐花,“來,咱們先回去吧。”

白憐花哭哭啼啼。

陸一函愈發憤怒,“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滾回你們白家去!我的地方絕不容許你再來!”

白憐花不肯走,白媽媽知道不能再逗留了,強拉她往門口走。

迎麵碰上了賀衣棠!

賀衣棠看到白家母女,二話不說撩起衣袖。

她的目標很明確,就是白憐花!

白憐花還沒反應過來,纏滿紗布的臉上就挨了重重一拳!

賀衣棠人狠話不多,又一腳將白憐花踹倒在地上!

白媽媽嚇得都呆住了,杵在那裏一動不動。

白憐花躺在地上還沒起來,就被賀衣棠再補上一腳。

她在地上嗷嗷大哭。

賀衣棠還要再揍她,被聞聲趕來的保安勸住了。

她怒視著白憐花,“我告訴你,姓白的我告訴你,這事情沒完!我和你沒完!茵茵要是有什麽事情,我要你償命!”

白憐花趁著保安攔截的機會,爬起了身,連滾帶爬跑了。

白媽媽也不敢滯留,跟著溜走。

賀衣棠怒氣衝衝地走進了病房。

“陸一函,你不是人!”

她衝上前,直接一巴掌扇陸一函臉上。

陸一函剛剛還凶神惡煞,這會被扇得沒脾氣了。

他知道自己對不起茵茵。

賀衣棠作為喬茵的閨蜜,肯定是不會放過他的。

但賀衣棠也沒工夫打他。

她趕緊來到病床前,輕輕握著喬茵的手。

“茵茵,你振作點,不會有事的,你不會有事的!”

說著,她的淚水已經如同斷線的珠子一樣傾瀉而下,都滴在了喬茵身上。

喬茵握著賀衣棠的手,默默地流眼淚。

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自己的閨蜜。

陸一函的母親也過來了。

“茵茵,茵茵……”

陸媽媽三步做兩步走,快步來到喬茵麵前。

“好孩子,你受苦了……”

她顫抖著手撫摸喬茵的額頭。

喬茵一聲不吭。

陸媽媽流著眼淚,她又拉陸一函過來,“兒啊,你告訴媽媽,這到底怎麽回事……這到底怎麽回事嘛……”

陸一函隻是沉默,他實在不知道怎麽回答母親的質問。

陸媽媽就他這個兒子,這也是為什麽她日盼夜盼,希望他盡快給她添孫子。

他原本也想著,明年的時候,就能讓母親含飴弄孫了。

怎料一切都是鏡花水月。

葉書凡也來了。

他本來不用值班,在家陪母親過中秋節。

知道喬茵出事,他第一時間安置好母親,就趕了過來。

其實都已經晚了。

他盡力安排好醫療救助工作。

還有喬爸爸的善後,能做的他也盡量做了。

他也來到病床邊上,看著喬茵。

喬茵蓬頭垢臉,半天的功夫,仿佛老了幾十歲一般。

她知道葉書凡來看自己,但她閉著眼睛。

她覺得沒臉見大哥哥。

如果當初聽他的,果斷一些,也許不是今天的局麵。

如果她嫁的人是他,也不至於如此。

現實沒有如果。

葉書凡轉身看著陸一函。

“一函,這是怎麽回事?”

陸一函像根木頭一樣,一動不動。

“你說話啊!”

葉書凡上前推他一把,“你就是這樣照顧茵茵的?你作為她丈夫,你都做了什麽?”

陸一函突然雙膝跪地,掩麵哭泣。

他也已經崩潰了,徹頭徹尾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