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相思入骨纏3(為olivep而更)
那絕世的風華,斂在一襲他素來最喜的銀色之中,景行然的棱角依舊很剛硬,多日未見,竟微微有些瘦削了。臉上那恍惚間柔軟的線條,讓我渾身一震。
“求皇上救小的。修容娘娘這是草菅人命,濫殺無辜啊……求皇上為小的做主啊……”常永見景行然一來,便唱作俱佳地求饒起來。聲音裏的顫抖與哭泣,想來也該是有幾分真的。畢竟從一個好好的男人一下子變成不能人事的太監,確實是難以接受。
調/戲當今聖上的女人,光這一條,恐怕他便難逃一死了吧。暗地裏不知他借著自己的侍衛之便欺淩過多少宮裏的婢子了。哪兒有什麽草菅人命?哪兒有對他濫殺無辜?這般的懲戒,其實說來也算輕的。
讓他依仗著身為男人的凶/器在宮裏頭橫行,如今讓他嚐嚐失去這一凶/器的滋味,我不覺得這懲治對他而言是重了。
景行然嘴角噙著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嗯,確實,霧修容這是草菅人命啊……傳宗接代的玩意兒都沒了,這讓他以後怎麽做人?”對上我的眸,他眼底那絲笑竟更加濃了些,身後是宮婢提著六角宮燈,更襯得他長身玉立,身姿卓絕。
常永跪在地上一個勁地點頭稱是,倒是那個小侍衛何欽,似乎是真被嚇著了,又或者是初次見到天子龍顏,一下子跪在地上忘記了反應。
“不能做人,便不做了,也不是什麽大事。”我勾唇,身旁攙著我的雲蘭緊了緊手,想要開口解釋,卻被我攔下了。
解釋是這兩人做出了出格的舉動,我才會如此仗勢欺人地想要他們的**?
嗬……那會兒渴望著他從天而降將我護在懷中,可這會兒,我什麽期待都沒有了。
景行然緩步走到我麵前,目光中也就是夾雜著笑意與威嚴,可那股子一閃而逝的心疼,卻又讓我迷茫。
終於,他站定在我麵前,雙眸一眯,右手伸出,被迫讓我抬起下頜。銀色的衣袖在風中搖曳,他的聲音如風般溫潤:“這上頭都有瘀青的指痕了。這麽明顯的證據,怎麽也不知道拿出來向朕說說?就不知道示弱一下,讓朕這個做男人的為你做回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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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的指腹一遍遍流連摩挲在我下頜,明明是曖/昧的動作,由他做起來卻是那般自然。那種渾然天成的疼惜憐愛,仿佛都能夠滴出水來,不懈地用自己的實際行動想要將那被常永嵌住的青紫抹去。
我任由他擺弄,心裏一股酸,徐徐流溢。唇一啟,決絕地將他這一刻的溫柔推拒於外:“當日臣妾被人掐住咽喉的時候也沒見皇上心疼過絲毫,這會兒皇上這般,不覺得這戲份做得有些太過了嗎?”
被千子健要挾差點致死的那一夜猶在眼前,沒有經曆絕望,便不知那瀕臨死亡的瞬間那股悲哀與傷痛是如此糾疼……
而我,在鬼門關前已不知虛晃過多少回,想來連小鬼都要嫌我太過磨蹭,浪費他們的寶貴時間了……
景行然輕歎一聲,將我從雲蘭的攙扶下掙脫,取而代之地摟抱住我。
肩頭,是他堅實有力的臂膀,可這臂膀,在我身陷囹圄時,為何總是第一時間遺棄我?在我需要他時,為何總是不能及時出現?
“調戲宮嬪,罪該萬死。傳朕口諭,封霧修容為賢妃,不日祖廟進行冊封儀式。至於你們兩個……”語出驚人不說,景行然麵有凜然,“交由年公公執了宮刑之後便活埋了罷,反正留著也是廢物了。”
此言一出,那兩人麵上驚恐,連連告饒。
“小的不過是和娘娘說笑了幾句,根本無意冒犯,還請皇上開恩啊……小的在宮裏當差十幾年了,一直本本分分……這是個誤會……真的隻是個誤會……皇上饒命……饒命啊……”
“小的年少無知,隻是仰慕那位婢女姐姐……真的隻是仰慕……求皇上開恩……家裏二老好不容易將小的送進了宮裏,還打算養老……小的不能讓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啊……請皇上饒命……請皇上饒命……”
這一回,那個小侍衛何欽倒是不犯迷糊了,磕頭的勁頭十足,隻聽得那額頭抨擊堅硬的大理石地麵聲。
兩人的額角都已沁出血來,一旁早有侍衛在景行然不耐煩地揮手下將兩人拉了起來,往淨身房而去。
我下意識地抓緊了景行然的手:“不要!”手心中,他掌間紋路清晰,竟有些烙疼,“不要殺人……”
也許剛剛,我真的是氣到了極點才會下那樣的命令。隻是……若是因此而真的要了人命,我卻是良心難安的……
揪緊了景行然的手不放鬆,我隻是一遍遍將他的手纏繞在我指尖。手心,竟已出汗了……
“既然娘娘求情了,就免去死罪。劉桂年,他們淨了身子之後你負責給他們配到各宮。”
“是。”手上拂塵往下垂落,劉桂年躬身應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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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身子懸空,刹那被景行然攔腰抱起時,我幾
乎毫無形象地捶打在他胸膛:“放我下來!你放我下來!”
再沒有想過,我和他還會這般親密。
若剛剛那一幕他摟抱我的親昵隻是做戲,那麽如今這一幕,則有些過分了。
什麽冊封為賢妃,他倒是不吝嗇呐。一下子將我由九嬪之一的修容禦口親封到四妃之一的賢妃。
他究竟還想怎樣?我身上還有什麽價值是他急於想要索求的呢?
“腳不要亂踢!小心咱們的孩子……”
他一手鉗製住我亂踢的雙腿,一手則任由我將兩手化作軟綿的拳頭,一聲聲砸在他身上。
孩子?
哪兒來的孩子?什麽孩子?
恍然間憶起剛剛在宮門附近的嘔吐,既然常永和何欽對我無禮的消息這麽快便傳到景行然的耳內,不可能我嘔吐不止的消息沒傳過去。
雲蘭揣度我懷了身子的話,想必也入了他的耳。
可笑,這會兒,他竟用了“咱們”。咱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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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恐怕是將消息聽岔了,臣妾福薄,沒有那個福分與能力去懷有皇上的骨血。”
他倒是不在意,將我鎖在懷中一路抱著進了斟然殿:“若今次沒有,下次懷了也一樣,不急於一時。”轉首,卻是朝著外頭沉聲,“李太醫!還不快帶著你的東西過來!”
這李太醫是宮內的老太醫了。醫術高超自然不在話下。隻是自從江植隨著我來了景嵐國之後,宮裏的女子誰不喜歡給個年輕俊朗且醫術高明的男子把脈呢?對於老邁如李太醫,也便逐漸疏遠了。江植的出現,可謂將李太醫的風頭徹底蓋過了。
景行然將我抱到大殿內的楠木椅上,早有幾個婢子上了茶,氤氳的熱氣,是我熟悉的君山銀針。
被景行然稱之為東西的,是李太醫帶來的藥箱。和江植一樣,也是由專門的藥童提著,兩人一起走了進來。
懸絲診脈,李太醫的指剛要把上來,卻被我阻止。我抬眸,望向正一瞬不瞬地望向我的景行然,笑意盈眼:“皇上,若今日臣妾沒有懷孕,皇上當如何?”
景行然似乎早料到了我會有此一問,耐著性子回答著我:“自然是好生調理身子,日後總會有的。”
我笑著望向他,不置可否。在他以為我不會再拒絕診脈時,卻又盈盈啟唇:“那若臣妾有幸懷上了,皇上是否會像上次一樣,問上臣妾一句‘這個孩子,是朕的吧’?”
寂靜,在流轉。
曾經的傷,未曾逝去。有些人有些事,一旦傾入骨髓,便是一生。
那傷害,也自然隨行。
“怎麽?皇上回答不上來了?該不會真的被臣妾料中了吧?”冷嘲,我感受著他的沉默,也感受著李太醫在一旁一個勁擦拭額上汗漬的狼狽。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想來,我算是對不起這位李太醫了。
之前讓江植搶了他的風頭。這回,卻又讓他攤上這種倒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