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十七、菩提五百年6(大結局中篇)

胡韓國的小郡主被殺,這是何等大事。

一個不慎,便是兩國由此結怨。

“景哥哥在哪兒!快說!”水若卿已經急急地拽住了那個宮婢的領子,凶著臉逼問。

那婢子被這般一弄,瞬時便蒼白起一張臉,呼吸也不暢起來:“郡主饒命……奴婢……奴婢不認識什麽……景哥哥……”懶

也難怪,身為宮婢,對於帝王的名諱,向來便是忌諱得很。即使認識水若卿,可又不是她漠齊王府的婢子,沒有過多地接觸過她,怎會知曉她口中的景哥哥便是一國之君景行然?

“你!——”一咬牙,水若卿隻得改口,“皇上現在在哪兒,快說!”

“在……在新娘娘的若然殿……”總算是得到了自由,那宮婢忙不迭大口大口地喘起氣來。

“走!”胡韓國小郡主已死,水若卿所擔心的事便不再成立,可她,卻下意識地依舊拽住我的手沒頭沒腦地往前衝,卻出乎我的意料。

當我們趕到若然殿,整個殿內,仿佛早有準備,竟早已掛上了白綾,陽光傾瀉,綴染暗愁,目光所及,一片哀戚。

苑內,胡韓國陪嫁來的幾個婢子也橫屍當場,正由幾個內侍抬著到一旁清理。

一路走過,血幾乎將整個大殿染了個通透。

“你說說,究竟是誰這麽歹毒,連婢女也不放過!?”蟲

水若卿嘟囔著,回頭望我,我卻隻是聳聳肩。

“好你個狐媚子,又給我玩陰的!——”當真是口無遮攔,水若卿當即便惱了,朝我劈頭蓋臉打來。

我隻是一指我的唇,提醒她我不能發聲的事實。她鼓著一張臉,最終悻悻然地放下舉起的手。

大廳內,並不曾見景行然的身影,想來是洞房花燭,理應在寢房了,兩人遂又轉了道。

房門被闔上了,劉桂年手持拂塵守在門外,閔侍郎則如同萬年雕塑,站立一方。而四周,禦林軍防守嚴密。

“參見皇後娘娘,參加若卿郡主。”還是劉桂年這個懂得逢人拍馬的人率先看到了我們行禮。

閔侍郎望向一門之隔的裏頭一猶豫,最終還是走了過來跪下:“屬下參見皇後郡主。”

“趕緊的,把門打開,讓本郡主和皇後進去!”水若卿雙手插腰,立刻便是一副刁蠻樣。紅色的如意雲紋裙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亮眼異常。

“郡主,屬下……”

“別吞吞吐吐的,又不是本郡主想進,”水若卿直接便把我拖在身前,手指向我,“是她要進的。皇後你也敢攔嗎?”

這下子,閔侍郎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扇緊閉的門。

“讓皇後進來。”

景行然的聲音傳來,閔侍郎如臨大赦,立刻便邁上台階將房門打開讓我進去。當水若卿也要跟隨入內時,卻是直接將門從外頭一關,“請郡主止步。”

“好你個閔侍郎,沒聽見景哥哥讓我們進去嗎?”

“皇上隻讓皇後進去,並未曾提到郡主。”

“你……”

房門外,兩人的聲音漸漸轉弱,我也懶得去理會這種小事。抬眸,卻見房內夜明珠點綴,景行然一襲明黃,負手站在一側,眼,鎖視著牆上的一幅畫。

這幅畫,我並不陌生。

三哥葬於皇陵之後,世間有關於天方子的墨寶,便就此絕跡了。

可是,終究還是被景行然尋覓到了一幅。

我想不到的是,景行然竟然會在他新婚的寢房內掛上這玩意兒。

“過來。”

沙啞的聲音,讓我仿若幻聽。腳步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豈料才走了兩步,便被他一把卷入懷中,緊緊地將我抱住。

“怎、麽、了?”我在他背上寫道,不解於他為何會如此。

“紫兒,對不起。”

他這般一道歉,我就更加莫名其妙了。是關於納妃的事情,在向我表示歉意?

“你三哥至死,都不願泄露是誰害了他。他覺得愧對趙妃離,所以選擇不予追究。可爺答應過你,必定將凶手尋得,更是要將幕後黑手揪出。”

好端端地,這是……

“看到那兒的黑色棺木了嗎?裏頭,是趙妃離的屍首。”

話音落地,我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子一僵。眼下意識便隨著他的指點望向了屏風後若隱若現之物。

裏頭,果真是有一個狹長的棺木。似乎是紫檀木所製,還散發著縷縷幽香。

“當初趙妃離受人指使欲嫁禍我謀害你三哥,挑撥景嵐國與辰淩國關係。爺便和你討論過,她身後的人定然是要漁翁得利。但最終怎樣的人,才可以成為最終的贏家呢?不排除景嵐國朝內一己私欲之人以及朝外對我景嵐國虎視眈眈的大國。這一次選秀,令胡韓國大汗放鬆警惕,答應一直對我頗有好感的小郡主下嫁,雖然胡韓國的嫌疑有所排除,但也並不能徹底洗脫。”

“若是小郡主在我景嵐國出了事,胡韓國必定以此為契機大軍來襲。所以這一次迎親,已不僅僅是兩國的聯姻,更是兩國的關係隨時都可能分崩離析的交界點。不過,爺派去的暗衛傳來消息,小郡主在半道上就被人劫殺,所有胡韓國侍衛宮娥都已被調包。而那喬裝易容成小郡主模樣的人,正是趙妃離。”

正是因為這一次的劫殺,才徹底洗脫了胡韓國的嫌疑。而趙妃離幕後的人,似乎是,不言而喻了。

“大婚典禮,趙妃離趁機刺殺,又

是與當初在辰淩國時同樣的套路。兩國相爭,漁翁得利。小郡主一死,胡韓國必定不會善罷甘休。若景嵐國和胡韓國爭鬥,最終得利的,又是誰呢?”

除了依舊派將領駐紮在景嵐國邊關隨時有可能進攻的姑蘇國,不作第二人選。

“派去姑蘇國宮廷的探子已經證實,趙妃離是姑蘇國王子精心訓練的婢女,從十歲出山起,便遠離姑蘇國,改寫了一切有關她的生平,入了我景嵐國邊境奇渭城伺機而動。”

可為何,偏偏是趙妃離呢?

想到她那一頭白發,不禁萬千感慨。

“黃將軍怪罪我耽誤多日依舊治愈不了伊小姐的心傷,直接便在我心口上刺了一劍。我受的刺激太大,一夜白頭。”

不……不對……

彼時我還感慨剛正不阿的黃斐罡不辨是非,可如今一揣測,莫不是黃斐罡早就發現了她是姑蘇國的細作,才會刺了她一劍?可最終,黃斐罡還是手下留情了,卻不想,造成了如今的局麵。

從景行然緊窒的懷抱中抽離,指腹沾濕茶水,我在桌上一筆一畫勸慰著他:“三哥覺得愧對趙妃離而不願她死,你無需自責。若三哥知曉趙妃離欲對他的妹妹欲對他的妹夫更甚至是欲對天下黎民百姓不利,他絕對不會姑息。”

見景行然的愁眉一點點舒展,我繼續沾水而道:“得夫如此,我之幸,我之豪。”

景行然此舉,雖說是引蛇出洞,防患於未然,從景嵐國大局著想。但我知曉,他會如此大費周章,其中他給予我的承諾,占據了更大的位置。

他說,定會幫我查處殺害三哥的凶手,定會讓他瞑目。

他真的做到了。

趙妃離死了,雖然有違三哥,但我知曉,三哥絕對不會怪我們。他和葉檀泉下有知,必定會了解我們的情非得已。

其實,若不是趙妃離下毒,三哥就不會死,那麽,葉檀便不會殉葬。身為罪魁禍首的她,死,也算是一種贖罪吧。

“紫兒,這一次,爺得謝你,信了爺。”知曉是說納妃之事,我點點頭,含笑讓他繼續。

豈料,景行然卻暗沉了神色,俊顏黯然:“可惜你的嗓子……”手緊握成拳,青筋蹦起。

素有神醫之稱的玄楓錦對於我的啞疾也束手無策,我,似乎注定了,再也無法開口。

將他緊握的手指一根根掰開,心疼地一遍遍撫觸,手,在他的掌心輕柔地落下幾字:“有你,足矣。”

此時的我並不知曉,身為望帝的景行然在幾天後會為了我的一個小小啞疾知天改命,恰啟醒了我“二十歲身死”的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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號外號外,明日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