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九、一生為一人18(為代史而更)

“九公子,你知不知道,本郡主最恨什麽?”

唇畔的笑,冷然,淒絕。

我在他略有鬆動的指間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呼吸:“平生被人掐住脖子的次數,想來也就那麽幾次。真的被掐死也便是了,可我恨,即使是死,得到的也隻是冷眼旁觀。九公子,你明白本郡主想要表達的意思嗎?已經被那般對待過一次了,你如今的做法,隻不過是加深我對你的厭惡以及對景行然的排斥。你可以走,本郡主不會讓人動你一下,但是回去之後記得告訴景行然,我已恨他至極,請他不要再做任何沒有意義的事情!”

恨嗎?

一次次對自己說,無愛,才無恨。

可究竟,要自欺欺人到何種程度呢?

我察覺到那被遏製住脖子的位置呼吸順暢了許多,九公子壓低著聲音,情緒亦是有幾分激動:“千子健劫持娘娘之事,皇上是另有苦衷……事情已經過去,娘娘何必非得較真……”

我真想仰天長嘯幾聲,事情關乎我的性命,當時那般的情景,一個不慎,便真的是一條命就這樣去了。世上,人命能重來否?若真有輪回,也是死過一回的人了……根本就不可能會有第二個我。

景行然有苦衷?有苦衷到為了保護江舒薇而置我於不顧?讓我去死?

“九公子一介江湖中人,何苦為景行然辦事?不若投入我父皇門下,本郡主倒是可以為你謀個好官位。”輕諷著,我的呼吸恢複平穩,腹部,卻是因著這番變故略微有些抽疼起來。

“在下一生隻有一主,怕是要辜負娘娘好意了。”

“嗬……九公子和景行然的關係還能算是主仆?誆騙人的玩笑,可是一點都不好笑呐。”他能大膽到和景行然玩笑,竟然還說什麽主仆?何況他可從來都是那麽不拘於行,我行我素。隻要是個人,都很難相信……

“放了紫兒!”風黎瑞一步步逼近,手上高舉一把從那幾個偽裝成禁衛軍的九公子黨羽處奪來的劍,卻礙於我還在九公子手中,不敢輕舉妄動。

“咳……咳咳咳……”看來剛剛被三哥打的那幾下還真是有夠嚴重,九公子猛咳幾聲,扼製住我頸項的手裝腔作勢地掐緊了幾分,袖角經風一吹,掃到我的頸項,帶著微微的癢意。

“左相大人,皇上不追究你拐帶娘娘之罪,已經皇恩浩蕩,還請左相好自為之。”

“你!——”

對於這一點,嚴格來算,還真的是確有其事。更確切來說,我腹內的孩子還被世人認為是風黎瑞之子,九公子所言,還真是一針見血。

“娘娘,在下前來,隻在娘娘,還請娘娘配合,隨在下去見見皇上。”

聽著那鄭重其事的相勸,我隻覺得啼笑皆非:“九公子,試問,若景行然當真是在意我,會不親自前來?不要替他人操太多的心,有時間便想想自己的終身。你可是早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紀,腥風血雨了這麽久,家中高堂就不會念叨嗎?就不會催促你的大事?”

“娘娘!”九公子顯然是沒有料到我會故意岔開話題,拿他的那些個禁忌的事情堵他的口,語氣立刻便尖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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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所謂地笑笑,和風黎瑞對望一眼,直接便揮手隔開九公子輕輕扼製住我咽喉的手。踉蹌著將九公子往前一推,風黎瑞趁勢出招,直攻九公子要害。

九公子一時不查,瞬間便中了招。

左胸的位置,那把劍刺入,帶起一地殘血。

瑰麗,動人。

看著從他背後帶出的劍尖,我有些詫異風黎瑞竟然下了死手。

我以為,他隻是點到為止,並不會動殺念。卻不曾想,風黎瑞這位風流左相,向來儒雅知禮的人,竟也有真正動怒的時候。

我呆楞的功夫,手上驀地多出一抹溫度。原以為會是風黎瑞,不想卻是九公子飛快倒退幾步,將刺入身子的劍硬生生抽離自己的胸膛,快風黎瑞一步再次將我挾持。

這一次,再不是剛剛的若有似無,我可以感受到脖頸上的緊窒。

九公子,是來真的了。

左手飛快點了自己身上的幾處大穴,九公子按壓著傷口,滿身滿手的鮮血,觸目驚心,讓我有種嘔吐的欲/望。虛弱地躬著身子,他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則死死地扣住了我的咽喉:“在下的時間不多了,娘娘聽我一句,皇上他,需要你,請娘娘跟在下走一趟……”

“那本郡主也奉告九公子一句,要命,盡管拿去。去見景行然,絕不可能!”

“若在下告訴郡主,皇上便是傳說中蓬萊閣的望帝呢?娘娘就沒有興趣當麵向皇上了解清楚一些想不明白的事?”

望帝?

蓬萊閣望帝?

景行然……

怎麽可能會是望帝?

猶記得當年的望帝鶴發仙顏,早已上了年紀。

年少的景行然聽得左腿被望帝洞穿,為了我與望帝周/旋,兩人之間一番唇槍舌劍,望帝最終妥協。

分明是兩個人,景行然,怎麽可能會是望帝

“娘娘曾說自己撫琴一生為一人,這人,也許隻是最尋常不過的知音。能讀你音,能知你心。又或者,是才藝不凡的高人,能與你比肩,笑談音律,笑看指尖江山。皇上為了娘娘,又何嚐不是娘娘口中的‘一生為一人’?隻是娘娘,不知罷了……”壓低了聲音,九公子對著我輕輕而道,“娘娘質問在下皇上為何不親自來,其實皇上早就到了辰淩國,隻是……卻不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