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八、一生為一人7(為jane123123而更)

景行然走了。

將我交到父皇的手上之後帶著他的人離開了。

徹底地,離開了我的世界。

臨走前那一眼,仿佛相隔千山萬水,分明便是山窮水複疑無路,卻又點綴著黯然的光明,仿似要通過這根本就不存在的視線,將我深刻地鐫刻入腦海。

嗬……

與他遙遙相對,我不禁嗤笑。

因著我身上的艾草味道,他倒是能夠隨時隨地地捕捉到我的方位。讓我不佩服他的嗅覺,也不行呐。

第二日,景行然履行承諾,將風黎瑞給送到了軍營。這位顯赫的左相大人,再沒有了一官半職,再沒有了高官厚祿,不過是名再平常不過的有識之士。也不知虎落平陽的他,是不是會讓景嵐國所有雲英未嫁的閨中小姐碎了一地的芳心。

父皇在風黎瑞到來後,也兌現諾言,在當日便將蓋著他玉璽的停戰協議派人快馬加鞭送到了景嵐國。

翌日,辰淩國大軍緩緩撤離景嵐國邊境。有條不紊,分成好幾撥,謹慎行事。

我讓父皇派人去尋江植。

因為江植曾說過,這一生,不求高官不求厚祿,隻願追隨我左右。

隻是當探子來報時,我卻有些不明所以。

他們找到了江植,將我的親筆書信交給他看後,江植,卻推拒了。

那個曾對我說“下官別無它求,隻希望能夠永遠追隨郡主”的男子,竟然拒絕了隨我回國。

留給我的書信,也隻是寥寥數語。

隻是說想要完成一些不想讓我後悔的事,等事情一了,便會來找我。

說,等於沒說。

我倒寧可他什麽都別說,也省得我抓耳撓肺般為了揣度他話語的意思而搞得自己神情疲憊。

在大將領兵開拔之後第七天,我終於還是跟隨父皇回國。

作為最後一批撤退班師回朝的隊伍,我們的聲勢,便有些及不上之前撤離的那幾批規模宏大了。

那,是一個沁涼的夏夜。

世人說起這場辰淩國和景嵐國戰爭的落幕,便會止不住說上一段那一夜的一位神秘男子。

習習夜風中,一人攜一簫佇立在城樓之上。那一襲銀衫襯托得身影頎長,似要攬緊天底下無盡的寂寞。麵對著遠處那浩浩蕩蕩的辰淩國隊伍,煙塵滾滾,他的眼眸黯然空洞,神情卻極為專注,似在祭奠著一生的愛恨癡嗔。

月華傾瀉,那呼嘯的夜風凝結,他豎簫,啟唇,天地間仿佛再難容下其它聲響。沉痛的簫聲如泣如訴,繞梁悲倉,催人淚下。

一聲聲,漫過奇渭城,漫過天際,亦漫過,那即將遠走的辰淩國/軍隊。似要追逐著什麽,卻隻能盤旋原地,求而不得。

當大隊人馬終於遠去時,男子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簫落,人直直栽下城頭。

銀色的衣袂翩飛,不羈於世,那抹劃破長空的衣袍臨風聲,颯颯驚人。

隻餘下那殘留的簫聲,訴說著人世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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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黎瑞,你確定不要當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左相嗎?非得跟著我去辰淩國當個名不見經傳的打雜小卒?”在隨軍隊伍中,我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苦口婆心地相勸著風黎瑞了。

“紫兒是怕為夫這個無名小卒養不活你們孤兒寡母?”戲謔的光芒在那雙灼灼閃耀的眸中煞是勾人,風黎瑞優雅地啟唇,直接便將我的話給堵死。

事實上,此次風黎瑞跟著我們回辰淩國,父皇考慮到我腹中的孩子,更是考慮到我曾經嫁過景行然的實際,風黎瑞,根本就不可能會去當什麽無名小卒,而是會被父皇重用。

當然,父皇誤會我腹內的孩子是風黎瑞的,更是會下旨讓我們名正言順般擇日完婚。

都說女子在含苞待放的時候才最美好,懷著身子的我,顯然早就過了那青澀的年華。對於這樣的我,即使辰淩國內有人願意娶我,多半是為了我淩紫郡主的身份。

而風黎瑞,則很好地表現出了他的風華氣度以及雍容大度,讓父皇刮目相看。

他,是父皇心目中駙馬的不二人選。

“我們明明就不是那樣的關係,你別動不動就來酸我好不好?”對於他那調笑的話,我一向便是無可奈何的。這一次,也不例外。隻是兩人的關係,如今算是真正挑明了。對於他的親密,憶起了自己並不愛他之後,我實在是無法適應。

“都說男人對女人的承諾是甜言蜜語,紫兒卻總是喜歡將為夫的話當成故意酸你的廢話,你這讓為夫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為夫可是為了你背井離鄉拋棄功名利祿放棄自小就樹立的崇高理想更是放下了為民請命的宏圖高誌……”

到最後,說話都不帶停頓的,這說話的技巧,明顯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我好笑又好氣,隻能拿話噎他:“是啊,你甜言蜜語,可你甜言蜜語的同時還不忘給我擺一道。我寫給父皇的飛鴿傳書,是你派人攔下的吧?”

當初明明便寫

信告訴父皇我尚在人世的消息,而那封信,卻如石沉大海,父皇依舊我行我素,大軍壓境,兩軍對壘。

當時我想不通,可這幾日細細一推敲,也便琢磨出個八/九不離十來了。

那封信是我在山穀內寫就,那些信鴿平日都是由他的人親自訓練。

若真是半道被人截殺了,還不若說在我將信箋塞到信鴿腿上放飛時,那信鴿便沒成功飛出山穀來得恰當。

“風黎瑞,還記得我跟你說的話嗎?我希望有一天,你可以對我開誠布公。而有一天,我也可以對你知無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