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止、灰白。這個世界就像是一張張老舊泛黃的照片,記載著一幅幅楚扉月曾經經曆的畫麵。

幾個人保持著靜止,除了思維還能運轉之外就連轉動視線都做不到。而這個空間的主人——也就是楚扉月卻和妹妹從這個世界中消失了。

齊雅念俏思考了一下,身上突然散發出了一陣詭異的波動。緊接著,一個人影從她的身體裏躍了出來。

一身湖綠色的淡雅宮裝長裙,圍著白狐圍脖,腳上蹬著同色的皮靴,外罩件銀白色的兔毛風衣,頭上簡單的挽了個發髻,簪著支八寶翡翠菊釵,猶如朵浮雲冉冉飄現。通明的燈火勾勒出她精致的臉廓,散發著淡淡的柔光,巧笑倩兮間,隻覺玉麵芙蓉,明眸生輝。

她伸了伸手指,果然已經可以隨意的去移動了。

“原來是這樣···你們現在也成了回憶的一部分,定格在楚扉月意識的最後一刻。也許這一刻會很短,也許卻是永恒。”她饒有興趣的看著空間中一幅幅灰白色的畫麵,悠然地說道。

一個素顏淡笑的披肩發女孩出現在她的對麵,靜靜的打量著齊雅念俏。她今天換上了一身肩上嵌著一朵潔白布花的淡黃色晚禮服長裙,胸前則掛著那個銘刻著魔眼圖案的銀白十字架。

“你說的沒錯,他們現在被楚扉月拉近了自己的空想世界,是生是死就全看楚扉月能不能走出那個鬼門關了。”

說著,這個女孩伸出手,微笑著。

“我叫沐小茹,暫代這個空間的管理者職位,一個快要被那個混蛋遺忘了的苦命女人。”

“你的存在方式很奇怪,跟我們聖靈差不多了呢,雖然隻是在這個下小的空間之中。”

齊雅念俏點點頭,伸出半個手掌和沐小茹輕輕觸碰一下。

“我是這個世界的水之聖靈,為了解決你嘴裏的那個混蛋身上的戾氣而降臨到這個星球,本名齊雅念俏,代行之名應該是淩雅涵。當然,現在已經分開了。”她指了指那邊一動不動的淩雅涵說道。

“雖然不清楚聖靈是什麽,但我想我應該能明白你們存在的意義。走吧,我帶你去看看這裏的記憶。沒有這些,你想要清洗他心中的咒怨是不可能的。”

沐小茹在空間中隨手一推,打開了一扇本不存在的門扉,走了進去。

齊雅念俏點了點頭,也走進了那扇門。緊接著,那扇門從下至上開始燃燒,明亮的藍白色火焰為這個灰白色的空間增添了唯一的異彩。隨著藍白火苗的熄滅,整個空間包括已經被渲染上了灰白的幾個異客,也像是被蒙上了幕布一樣消失了。

沐小茹和齊雅念俏出現在了一個望不見盡頭的長廊裏。長廊的牆壁上整齊的排列著一幅幅灰白色的圖畫,那裏麵的畫麵五花八門,人物也是數目繁多,卻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沒有楚扉月。這些圖片就是楚扉月自己的視角,能看見他才怪。

沐小茹和齊雅念俏站在長廊的牆邊,微揚起頭看著牆上一幅幅的剪影。沐小茹撫摸著長廊那虛無卻又實際存在的牆壁,低聲說道。

“我把這裏稱之為時間回廊,是我唯一不能做到任何改變的地方,他心中最深最痛的秘密之所在。”

“如果我沒猜錯,那個混蛋和他妹妹應該就躲在這長廊的某段記憶裏。我不知道你想怎麽把他心中的戾氣清除掉,但找不到他什麽都白瞎。”

“所以咱們現在隻能一張一張的去翻閱這些記憶,把楚扉月從這些記憶裏拽出來狠狠地抽他幾個大耳刮子。”

聽到最後一句,齊雅念俏捂著嘴笑了起來。沐小茹看著身邊這個彎眉輕笑的女孩子,愣了一下。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這個漂亮的前所未見的女孩子竟然就是整個世界最頂尖的存在之一,她和地球的女孩有什麽區別?

搖了搖頭,將這些雜念從腦袋裏掃出去,沐小茹的手指請輕點在了麵前的一幅圖畫上。那幅映著某條街道夜景的照片波動了一下,竟然直接讓沐小茹將手伸了進去。

那幅照片漸漸擴大變成了一個能容人通過的亮圈,沐小茹指了指那麵裏麵不斷旋轉著黑白色霧氣的傳送門,說道:“呐呐,這些視頻文件就是這麽打開的,很神奇是吧。這些記憶很多,咱們就分開去找吧。”

說完,她也不等齊雅念俏,直接一頭鑽了進去。齊雅念俏的手剛抬起來,就看見那扇門已經消失了。苦笑了一下,她對這個女孩出乎意料的性急感到詫異。

“嗬,記憶可是每個生命最神聖的地方,竟然敢隨意的翻看···”

搖了搖頭,她突然露出了一個小孩子得到了新玩具的興奮表情。

“不過反正已經進來了,看看···就看看吧。”

其實楚扉月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子,要說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從來沒有哪個聖靈會像現在的楚扉月這樣,有著強大的外在卻沒有與之匹配的內在。

聖靈應該是完美的、協調的世界上某個自然規律的實際體現。就像水之靈所代表的就是所有概念上的**一樣,楚扉月也應該代表著一種籠統的概念。可在楚扉月的身上齊雅念俏卻找不到這樣的東西,她甚至不知道楚扉月這個【言之靈】到底是幹什麽的。

‘或許這個疑問,我可以從他的記憶中尋得答案。’

抱著這樣的想法,齊雅念俏便緊貼著沐小茹找了一幅圖畫鑽了進去。反正她也不知道這些圖畫所代表的含義,就像無頭蒼蠅一樣。但一個人的記憶是有限的,而靈魂空間的時間卻是無限的,遲早能找到,不是麽?

齊雅念俏從時間回廊裏消失之後,回廊裏又一次恢複了寂靜。剛剛兩個人的到來,對這個一刻即永恒的地方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和改變。也許這就是沐小茹明明能改變所有卻唯獨對這裏沒有辦法的原因,因為這個回廊,本身就是一個虛幻的剪影。

沉寂了片刻,沐小茹進入的那個圖畫又一次變成了光圈,她從光圈裏跳了出來。

“進去了啊···”沐小茹看著身邊的那幅圖畫說道。那幅曾經灰白的圖畫中現在已經出現了一個彩色的人影,依稀就是齊雅念俏的模樣,但穿著卻變得稚嫩了許多,看起來就像一個高中生。

雖然不能改變這裏的環境,但作為這個空間中唯一的意識體沐小茹終究還是有些特權的。比如可以自由的進出這些記憶,比如從這些記憶中找到自己想看的東西,比如把別人坑進去。

所以說找不到楚扉月那純粹是在蒙齊雅念俏,沐小茹相信對於觀看別人的記憶這種事隻要存在好奇心的生物就一定會感興趣,事實證明她成功了。但記憶這種東西怎麽可能說看就看,沐小茹能夠從這些記憶中隨意的進出是因為她有特權,但齊雅念俏卻沒有,所以她隻能將這些記憶全部重溫一遍——當然,是以主角的身份。

為什麽沐小茹對楚扉月現在所幹的事沒有什麽排斥?因為楚扉月的記憶統統被她翻過了一遍,看過了楚扉月記憶中的那些被血液染紅的修羅場,現在的這些場麵實在是小打小鬧。至於楚扉月到底想幹什麽她也有了一些初步的猜測,畢竟當時楚扉月當時拉她入夥的時候可是說“會給你一個很重要的試驗”的。

自己能幹什麽?作為一個曾經的麻省理工研究生,雖然還沒有畢業但所掌握的知識相對與她的年紀已經無愧於天才二字。但她擅長的也隻有核燃料防護和核輻射偵測方麵,別的地方照樣是個睜眼瞎。所以就可以大致確定下楚扉月的實驗方向了。

而通過翻閱楚扉月的記憶,沐小茹知道了核輻射和靈魂之間的某些共通之處——核輻射可以影響到靈魂,而靈魂的力量也可以引導核輻射改變自身的體質。

於是在了解到現在喪屍的本質之後,一個很大膽的猜測就在沐小茹的心中成型了。這個模糊的猜想把沐小茹嚇了一跳,但作為一個科研人員最需要的不就是大膽的想象麽?

‘如果我的猜想是對的,而且成功的話,或許喪屍這個稱呼就不成立了呢···活死人?已經死去卻依然活著的人?至少肯定不是實體。’

就在沐小茹為自己的猜想憧憬的時候,一陣輕輕的腳步從長廊的盡頭傳來,在寂靜的環境下顯得格外清晰。

“呀啦呀啦,重頭戲的女主角登場了,看來好戲要開始了。”

沐小茹眼睛一亮,下意識的想在這裏做些標記。但隨即想到自己貌似不能改變這裏的環境,訕訕的放下手指頭捏了捏。

想了一下之後,沐小茹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現場版也不錯啊,哼哼,看看你們是不是真的心有靈犀。”惡劣的笑聲,看來不管是誰宅的久了都會變黑的。

沐小茹的身影漸漸變淡,從這片空間中隱沒。

就在沐小茹消失的下一秒,妹妹輕點著腳步踏進了這個充滿了記憶的回廊。

帶著幾分彷徨,幾分無助,還有幾分的迷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