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府中好生喧鬧,慕清雪匆匆回了屋子裏,進門前還小心翼翼的留意了周遭,的確不見有旁人,這才進了門。
掩上門,慕清雪直直走到了裏屋,她移開了屋子裏一幅畫像,畫像之後竟帶著一個暗格,她拿出一把鑰匙打開了暗格上的鎖,見裏麵的檀木小盒子並未遺失,臉上這才有了一絲笑意,心底也鬆懈下來。
此地是保險的,誰能想到畫的後麵還有暗格,更何況這幅畫就大大方方的擺在最顯眼的位置……
思及此,慕清雪重新鎖上了暗格,而後便出了門朝著祝子歸的院子走去。
房梁之上,一襲黑影躍下,他檢查了畫像後麵的暗格,那鎖很是特殊根本不能用蠻力打開,如今找到了地方也不算白跑一趟,聽到外麵的聲響越來越大,黑影隻得趕緊從後窗離去。
祝府半夜捉賊,賊人自然是不曾抓著,祝子歸回屋時,見著慕清雪已然睡去,眼底不禁多了一絲厭惡。
今夜這般大鬧一場,他也親眼見著慕清雪鬼鬼祟祟的離開屋子,想來害怕那東西被盜,前去仔細的確認過了……
隻待明日他前去問問那梁上君子,可有得手。
次日清晨,慕清雪醒來的時候身邊並無祝子歸的身影,心底略有失落,然她看著眼前這件屋子,卻又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不管如何說,她與祝子歸如今能睡在一個屋子裏,便已經叫她歡喜,至於旁的隻要她努力讓他知曉自己的真心,定然也會慢慢到來。
一大早祝子歸便出了祝府,直奔飯店而去。
來到飯店找到司馬易的房間,才知他也在等他前來。
“如何?昨夜可有拿到東西?”祝子歸著急問出了口。
司馬易卻是搖了搖頭,讓人心底悵然失落,“你太太將東西藏在了她屋子的一副畫像後,上鎖的,拿不到鑰匙便打不開。”
祝子歸微微蹙眉,那個女人一貫是好心機,隻怕那鑰匙她定然是貼身藏著,本以為昨夜就可以得手,不曾想他還得回去麵對那個自己厭惡的女人。
見祝子歸沉默不言,司馬易歎了口氣,“此事還得麻煩祝少幫忙,想法子從你太太身上拿到鑰匙,小少爺的狀況瞞不了慕小姐多久,若是讓她知曉自己的兒子如今這般是被祝少夫人所害……不知會如何看待祝少你呢?”
慕清雪接二連三的做下一些蠢事,如今慕相思本就已經對他疏遠,他是絕不願看到慕相思傷心的……祝子歸轉了身,麵色也陰沉下來。
“我會想法子把藥帶出來。”言罷,祝子歸大步出了屋子。
秋來天氣轉涼,尤其是下過幾場秋雨之後,涼意越發襲人。
午後是無聊的,祝府內的院子裏,慕清雪閑來無事就在亭子裏逗著籠子裏的鳥,心底時不時的念著外出的祝子歸……也不知他何時回來,幹脆做些他愛吃的點心備著。
淡淡一笑,慕清雪轉身便朝著廚房那邊走去,隻要祝子歸能明白她心之所望,那她的人生便滿足了。
來到廚房,從餡料到揉麵,慕清雪全都是親力親為,她許多年不曾再碰過這些東西,但一想到是為自己心愛的男人做,她便覺得依舊是輕車熟路。
待糕點出鍋,慕清雪額頭上已經有了熱汗,她拿了一塊嚐了一口,甜蜜的滋味讓她唇角的笑意更深……
“真甜。”
傍晚很快便來了,祝子歸今日比往常回來的早一些,回了府先是去問候了祝家老爺子和幾個長輩,而後他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在門外他便已經聞到了飯菜的香氣,隻是祝子歸心底有事,根本無心飲食,踏進屋子見著慕清雪坐在桌前,心底不禁閃過一絲厭惡……卻也隻是一瞬,旁人不曾得見。
“子歸,你回得正好。”慕清雪起身相迎,臉上滿是幸福的笑意,她拉著他走到了桌邊,“我親手做的,許多年沒動手了,也不知還入不入口。”
冷眸掃過桌上豐盛的菜色,祝子歸微微蹙眉,轉而便收起了那些不悅,唇角多了一絲笑意,他拿起筷子嚐了一口,“好吃,這些年竟不知你還做的一手好菜。”
聽到讚許的話語,慕清雪笑著,眼眶微紅,這是多少年才盼來的這一幕?早知他心裏這般恨傅涼城,這些年她就該連帶著那個男人一塊算計,討子歸的歡心。
拉著慕清雪入座,祝子歸替她夾了菜,目光頗為溫柔,“辛苦了,往後這些事交給下人做便好,我不忍你如此勞累。”
“我不累,隻要你喜歡,我每日都幫你做菜……”
“傻丫頭。”
慕清雪微微一怔,丫頭……這兩個字曾經是屬於慕相思的,如今祝子歸竟然這般叫她……
一顆心噗通噗通有些亂了,激動與喜悅讓慕清雪眼中的淚滑下,笑中帶淚的模樣頗為動人。
祝子歸依舊勾著唇,可心底卻是厭惡至極,毒婦的眼淚又有幾分真心?
“瞧你,莫不是我說錯了什麽?”即便心底厭惡,可為了能順利拿到東西,祝子歸也不得不虛與委蛇。
慕清雪搖著頭,“我是高興,如今子歸你終於……看到我了。”
“吃飯吧,不然便要涼了。”
他是看到了她,可偏偏他寧願自己瞎了,這個女人算計了他這麽多年,便是她讓他與相思錯過,若不是他……此刻與他廝守的便是那個最愛之人。
這麽多年他對慕清雪視而不見,讓她忍受著寂寞與空虛,讓她最好的年華消磨在這深宅大院,可這些還不夠,這個惡毒的女人沒有一刻停止過她的算計,她是最該死的人。
吃完飯後,祝子歸與慕清雪園中散步,天色已經昏暗,路邊的燈籠照著兩人的身影,朦朧之間竟好似一對璧人。
“子歸,往後我們好生過日子吧。”慕清雪轉眸看著身邊的男人,心底忐忑,“我們再要兩孩子……”
祝子歸背著光,叫人瞧不清麵龐,片刻之後他緩緩的開了口,“好。”
一個字落在慕清雪耳中,卻比這世界上最為動聽的情話都叫她動容,她等這一刻……許多年了。
眼中的淚是喜悅,是對未來日子的期許,慕清雪任由淚如雨下,她伸手抱緊了眼前的男人,好似擁有了全世界。
祝子歸的手遲疑著,最後還是落在了慕清雪身上,可哭泣的女人卻瞧不見,此刻擁著她的男人眼底深不見底的冷漠與厭惡。
若是一切都建立於欺騙和算計之上,那兩個人之間,怎有未來?
更何況,他恨她。
月已高,屋子屏風後霧氣繚繞,慕清雪此刻靠在浴桶中,時不時的撥弄著水中的花瓣。
屏風外隻穿著裏衣的人仔細檢查了慕清雪的衣物,卻不曾發覺類似於鑰匙的東西,看來這個女人多半是隨身帶著……
轉眸瞥了一眼屏風上隱約印著的身影,祝子歸目光幽暗,為了相思他今夜不得不碰這個女人,這份苦心相思會懂嗎?
會的……自小她便是個善解人意的丫頭,定會明白,誰才是真的深愛她的男人。
祝子歸抱住慕清雪的時候,瞥見了慕清雪脖頸上的東西,那是一個鑰匙形狀的吊墜,他便知道,那是他再找的東西……
夜,漸深沉,而慕清雪早已沉沉的睡去。
屋子裏燈火昏暗,祝子歸麵色冰冷,他淨了身而後又回到了床邊,手中的剪刀在燈火下泛著冷光。
他拿到了鑰匙,轉而便出了門去了慕清雪屋子裏……
淩晨時分,天空又是烏雲壓境,吹過的風中帶著寒意,飯店外一輛車停了下來,下車的不是旁人,正是祝子歸。
司馬易在沉睡之中被吵醒,他笑著接過了祝子歸手中的東西,而後披上外衣便離開了飯店。
看著在夜色中隱去的人,祝子歸眼底滿是晦暗,他的人會一路跟去,隻待打探到具體的消息他便出發北上……
相思,一定要等我……
一覺醒來已是臨近午時,慕清雪起了身隻覺得渾身酸軟,而屋子外的丫鬟聽到動靜趕緊進來服侍,其中一個便端著一碗濃黑的藥。
“少夫人,這是少爺吩咐廚房熬了一上午的補藥,說是有助於少夫人早日懷上小少爺。”
慕清雪勾起了唇,心底便像灌了蜜一般,“放一邊,我稍後便喝。”
丫鬟卻是為難,“少爺特意囑咐,說這藥一定要夫人醒來立即飲用,不然便影響效用,少爺還吩咐我們備下了蜜餞,怕藥苦了少夫人。”
竟這般貼心?慕清雪笑著接過藥,雖是難喝可也忍著反胃全數喝了下去,因為這可是子歸對她的心意啊。
喝完藥被人伺候著穿衣起身,慕清雪立在鏡子前,習慣性的伸手去摸脖子上的吊墜……
然,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