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四九城前線。
趁著午夜敵人的小分隊從後方襲擊了傅涼城的部隊,而後方一亂,前麵的敵人便趁機進攻,一時間前後夾擊想打傅涼城一個措手不及!
豈料傅涼城軍中大亂乃是假象,部隊早已分開了左右兩翼,隻待敵人前來將他們反包圍!
兩軍遭遇,一時間喊殺聲直衝天際,敵軍一見情勢不對,趕緊下令撤離,淩晨時分這場戰鬥才緩緩歸於平靜……
敵軍再一次落敗,但也因為撤退及時,損失並不致命。
傅涼城回到營帳內,已然十分疲憊,對麵的叛軍雖不如四九城的士兵的整體素質,但對方陣營中顯然也是有懂得打仗行軍的高手在,雖然他小勝了幾場,但都無法傷及叛軍根基……如此下去,隻怕是要打時間戰。
可安瀾城與四九城乃是比鄰,雙方的軍糧補給都沒有太大的問題,短時間內隻怕很難分出高下。
閉上眼眸,傅涼城困意襲來,然營帳外傳來輕微的聲響,不由得讓他戒備起來。
果然,不多時幾個黑影悄無聲息的潛入了營帳內,見著傅涼城睡在床榻之上,幾人相視一望,皆是舉刀刺下!
傅涼城早有防備,猛地縱身躍起,他一腳將其中一個黑衣人踹飛出去!
幾個黑衣刺客見勢不對,立即想要撤退逃離,傅涼城哪裏會給他們逃走的機會?隻聽見兩聲響,營帳裏便又有兩個黑衣刺客倒地,外麵值夜的士兵聽聞聲,立即前來,隻可惜剩餘的幾個刺客聲手不凡,早已隱匿於黑夜之下,無聲無息。
“三爺!”玄武匆匆走進營帳內,聽到聲他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然走進一瞧地上擺著黑衣刺客,而傅涼城安然無恙,玄夢這才鬆了口氣。
傅涼城冷眸掃過地上尚且還活著的其中一個刺客,“帶下去,仔細審問。”
這刺客來自於哪一方勢力,他心底多少有些數,畢竟想要他葬身於此地的勢力亦不算太多。
“是!”玄武立即差人將此刻帶了下去,為防止他自殺,還將他的嘴堵住,綁了雙手雙腳。
一場鬧劇之後,軍營之中在此歸於平靜,傅涼城再度躺下,不過片刻便睡了過去,在夢裏,他就立在不遠處望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孩子,可偏偏慕相思與景行皆不願回頭看他,任憑他如何呼喚……
從夢中驚醒,傅涼城心中沉悶,而此刻外麵的天色大亮,他這一覺竟然睡得這般昏沉。
起身走出營帳,傅涼城遠眺著四九城的方向,那噩夢還縈繞在心頭……
不遠處玄武見傅涼城起了身,趕緊走了過來,“三爺,我已命人加強了防備,昨夜之事定然不會再發生。”
此刻傅涼城的心思都在那個夢上,刺客他不畏懼更不關心,他心裏想著的是慕相思與景行,“今日四九城可有消息傳來?”
玄武點點頭,“有,夫人帶著少爺去了城外寺廟為三爺祈福,應該是會在廟裏小住幾日。”
“可有帶護衛?”
“說是為了避人耳目,隻帶了玄夢隨行。”
原本這個時候大肆出行的確不是良策,但傅涼城心底還是頗為憂心,玄夢他信得過,但若是有人真想對他們母子不利,一個玄夢豈能阻止得了?
思及此,傅涼城眉間多了一絲愁容,“你暗中再派幾個人前去,不必驚擾夫人和小少爺。”
“是。”說著,玄武說起了今晨刺客之事,“今晨那刺客……從他口中問不出有用的東西,三爺,這人是否還留著?”
問不出本就在傅涼城的意料之內,這些人皆是亡命徒,隻怕來刺殺他的時候就已經當自己是個死人了。
“既然無用,不必留了。”這樣的刺客隻怕往後還有不少,畢竟他若是就這般死在前線,誰都不必擔責,可他傅涼城豈能隨了她們的心意?“多留意敵軍動向。”
“是!”……
習城。
這是抵達的第二日,慕相思的耐心就要消耗殆盡,因為至今還不曾收到玄夢的消息,這讓她越發的著急。
午時,楚南笙來了宅子裏,絕口不提景行的事。
慕相思沒有心思吃飯,便隨意喝了幾口湯,而後不理會同桌的人,起身便要離去。
“今日天氣不錯,你陪本少爺去街上走走。”楚南笙一邊吃著東西一邊說著。
門口處慕相思頓住了腳步,不去兩個字已經到了嘴邊,可又被她咽了回去,哪怕是與楚南笙一道上街,隻怕能出了這個院子也都是好的,“要走便現在走。”她可沒心思等他慢慢悠悠的吃完飯。
片刻之後,慕相思立在了宅子大門外,北方的天與南江極為不同,這裏天高雲闊,空氣頗為幹燥,那日頭落在地麵都頗為晃眼。
一陣秋風吹過,慕相思隻覺得麵頰頗為寒涼,於是不禁拉緊了自己的風衣。
習城的大街上不似南江大街那般青石板路溪水繞,這裏更顯蕭瑟,北邊戰事不斷,街上亦不是十分熱鬧。
慕相思隨著楚南笙走了一路,可身邊這個男人似乎根本沒有什麽目的性,“你要帶我去哪?”
楚南笙麵帶笑意,“隨便逛逛。”
慕相思微微蹙眉,她可沒有心思隨便逛逛,正好瞧著不遠處有個茶樓,慕相思便掉頭朝著茶樓走去,楚南笙一見,倒也不曾多說便跟了過去。
茶樓裏,人倒是不少,說評書的先生正說到精彩處,惹得大堂裏的客人拍手叫好。
慕相思尋了一處空桌落座,而後便仔細聽著大堂裏的人談論一些瑣事,可無非就是北方戰事,國內局勢,似乎極少人會提到楚家。
楚南笙就坐在對麵,慕相思臉上細微的變化也沒有逃過他的眼鏡,這個小女人妄圖在這樣的地方探聽消息……那可要讓她失望了。
“你倒是很會選地方,這裏的茶水和點心一般,但評書卻是習城一絕,你想聽哪一出?本少爺差人叫他給你說。”楚南笙說著。
回了神,慕相思嚐了一口點心,這點心香軟爽口竟是楚南笙口中的一般……回想起她頓頓見著的山珍海味,慕相思不禁冷笑一聲,“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你口中這很一般的茶水和點心,卻是平常百姓家裏想都不敢想的美味。”
“那又如何?”楚南笙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從古至今從來都是誰強誰有理,弱者依附強者生存,而強者背負的重擔亦非他們所能承受,付出和回報從來都是對等的。”
所以他從不屑旁人口中那些不痛不癢的口誅筆伐,他們楚家背負著北方二省千萬家的安寧,吃些山珍美味又算的了什麽?
慕相思根本不屑與楚南笙辯駁,當初慕府鼎盛之時,她爹爹也不過每日兩葷兩素,時常還被她取笑慕府夥食太差,什麽強者弱者什麽付出回報,不過就是某些人自我暗示安心理得的謬論!更何況,南江帥府亦不見這般奢侈。
雖慕府比不上楚家,可道理都是一樣的,不一樣的隻是人心罷了。
正在此時,一個麵容清秀的女子抱著琵琶戰戰兢兢的上了台子,茶樓中的小廝趕緊開了口,“此乃掌櫃的尋來的給諸位客觀唱曲兒的小娘子,這位小娘子家鄉糟了戰禍,老母親已然病逝,想在此處賣身葬母,若是哪位客官有意,不妨稍後議價。”
慕相思麵色沉了下來,一個女子賣身葬母,可這店家分明是想把這事當做生意,簡直可惡至極!
台上不多時便傳來女子清幽的曲調聲,這女子麵容清秀聲音動人,霎時便引得不少人側目。
一曲作罷,台下好幾人皆表示願意出價買走這女子,可慕相思瞧著這幾個男人,一個個皆不像是什麽好人,不是年過半百便是肥頭大耳,這不是糟蹋了台上那位女子?
“楚南笙,你既家財萬貫,為何不伸出援助之手?於你來說,替她葬了母親,不過舉手之勞。”慕相思試圖說動楚南笙幫幫那個女子。
楚南笙瞥了一眼台上的人,而後頗為冷漠的說,“這樣的人一天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本少爺若是好心都要搭救,那可真是富可敵國也救不過來。”
“你……”慕相思不曾想眼前這個男人竟這般冷漠。
那一邊幾個男子皆是出了價,見有人爭搶,一個個都來了勁頭,慕相思心底清楚,他們不是真的喜歡台上的女子,而是不願失了麵子,那個女子是誰隻怕是誰也沒有在乎過。
“一百大洋!”慕相思心地不平,直接起了身,她口中的價可是旁人的一倍。
見著有人出一百大洋,其中一個男人大笑著,“這位小姐,一百大洋都能買下一輛嶄新的黃包車了,一輛車的利潤豈是這樣的女子所能比較的?”
一輛黃包車竟比一個活生生的人還貴重?慕相思十指收緊,心底憤慨,這是個什麽樣的世道啊!
“我說一百便是一百,你若給不起這個價,就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