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眼見便要入夜,莊家的車隊一路順利,眼見就要出了源城的地界,莊老爺吩咐下麵人加快腳程,出了源城的地界便能尋個地方安歇下來。

“老爺,前麵便出了源城地界了。”領頭的小廝傳來話。

莊老爺聞言臉上露出了笑意,於是撩起了馬車的車簾子,瞧著已經入夜的天,“好,出了源城地界便好,好在是無事發生……”

然話音還未落,前方突然傳來一陣馬兒嘶鳴的聲響,接著整個車隊都驚著了!

“怎麽回事!”莊少爺立即下了車,眼見著車隊眾人已經慌了神。

領頭的小廝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麵色驚慌,“少……少爺,有人劫道!”

劫道?!

莊少爺還不曾開口,馬車內莊老爺卻急的麵色通紅,“莫衝動莫衝動,千萬別與他們動手!”

活到了這把歲數,這莊老爺深知性命重要,錢財不過身外物與性命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麽,況且他心底盤算著,即便是將隨身帶的這些財物全數送與劫匪,莊家根基也不曾受損……無礙,無礙!

下麵的人聞言,果然都不敢動手,而領頭的劫匪瞧著不禁冷笑一聲,而後朝著一旁眾人大喝,“兄弟們,把所有錢財都給老子帶走,至於這些個富家子……”

頭子停了話,然莊老爺也眾人心卻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頭子說一聲要了他們性命!

劫匪頭子掃過眾人,這眼前老老少少一臉驚恐,還真是顯得他們欺人太甚,可有何法子,三爺吩咐的事他們不做不成。

“把那馬車裏的老東西給老子綁了,省得這些人轉頭便去報官!”

劫匪們聞言一擁而上,愣是將莊老爺五花大綁丟上了馬背。

莊家人亂成了套,可莊少爺脖子上架著刀,哪裏敢硬來,隻得祈求劫匪們手下留情,“大爺,大爺您帶走財物,我等必不會轉頭多言半句,可憐我那父親年歲已高,禁不得折騰啊!”

“經不得折騰?”劫匪頭子大笑著,“經不得折騰你們還帶著這麽多財物與家眷走夜路?老子瞧著你們莫不是逃罪便是有別的什麽緣由,量你們也不敢報官,不過……你家這麽肥,老子平白無故放了你們自然說不過去,想要你家老不死的,那便準備好大洋來贖人!”

莊少爺心底著急,可此刻人為刀俎他為魚肉,他又能說什麽?

“若隻是要贖金,那便好說,還請諸位好生照顧好我老父親……且不知到時候我等去何處贖人?”

土匪頭子微微蹙眉,他們本不是真的土匪,說哪座山頭的名號似乎都不托,可三爺交代不能就這麽簡簡單單放過莊家人……

“到時候自有人知會你等,別耍花樣,不然你家這老不死的可就沒了性命!”

言罷,土匪頭子給身邊人使了個眼色,那人立即騎著馬帶著莊老爺先行離去了。

莊家人見此,隻得在心裏盤算如何花錢救人,也隻得眼睜睜看著劫匪們將他們的財物掃得一空。

不多時,劫匪們吆喝著揚長而去,徒留下受驚的莊家人。

夜裏的冷風吹來,莊少爺突然低吼一聲,吼聲中分明是不甘和憤怒!

“眼見就要出了源城地界,竟遭遇劫匪,連爹也被擄走……這是劫匪還是有人故意刁難?!”

之前他心裏亂沒想到這些,可是如今細細想來怎就有那麽巧的事?今晨他們出城,城門口的士兵連問都不曾問過他們,若不是傅涼城授意,城門口他們怎會那麽簡單就出了?如今看來,傅涼城早就在此地等著,便是要他們賠了財物還得打下牙齒往肚子裏吞!

“好盤算啊,真是好盤算!”莊少爺咬著牙,心底縱然不甘可更多是想著尚且還在帥府的莊秋水該如何……

如今老爺子被擄走了,莊秋水也在帥府,他們莊家這是沒了退路啊!

“打道……”莊少爺低吼一聲,而後縱身上了馬背,“打道回源城!”

傅涼城既然沒給他們退路,這般一走了之也是不能了,那他便回源城去,他便不信了,傅涼城真敢明目張膽在源城內對莊家如何!

夜裏風涼,之間兩隊人馬各自走了一條道朝著源城的方向前行。

次日天一亮,慕相思尚且還未醒來,便已經隱約聽到門外傳來響動。

傅涼城就立在門前聽著玄武的匯報,聽到後麵眼底不禁多了一絲不屑,“那莊家少爺倒是有些腦子,可為時已晚。”

“那若是莊家求上門……”

“不見。”

玄武明了,又說了幾句,而後便退了下去。

回到屋內,傅涼城瞧著床榻之上懵懵懂懂半磕著眸子的女人,目光不禁溫柔了許多。

“時辰尚早,若是困便多睡會。”一邊說著,傅涼城一邊上前。

慕相思見傅涼城過來,順勢枕在了他的膝間,雖是有些困但是心底也想著別的事,便也沒了睡意,“莫不是有什麽事?”

傅涼城不願讓她憂心,可既然她問到了,他自然也不會瞞著她,“莊家昨兒一早舉家出城,夜裏到了源城邊界,糟了匪。”

“遭匪?”慕相思微微蹙眉,片刻之後不禁笑出了聲,“莫不是你做的好事?”

瞧著眼前人兒笑得頗為狡黠,傅涼城不禁伸手揉了揉她的青絲,“我便知道你這小東西是個聰慧的。”

慕相思效益更甚,“還真是你……你說你好歹也是南江十三城的大帥,怎會想著用這麽損的招對付莊家?他們這豈不是得打掉牙往肚子裏咽,投訴無門?”

“莊家老頭子據說也落在了劫匪手中,怕是要莊家出一筆錢財,才能了事。”

“啊?”

慕相思一時間無言,盯著一本正經的男人一時間又笑不出了,與這個男人為敵,恐怕不管是誰都沒什麽好果子吃的。

片刻之後,慕相思起了身,麵色也嚴肅了些許,“牡丹姐和趙春玲尚無消息,這般……莊秋水會不會魚死網破?”

傅涼城早已想到了這些,自然心底也有盤算,“她父親如今在我手,也算得談判的籌碼。”

“不成。”慕相思立即否了傅涼城這打算,“莊家人是死是活我不管,可牡丹姐不能有什麽閃失,傅涼城,你得答應我。”

向來傅涼城是知曉慕相思是個極為重情的女子,可如今這般,隻怕是太過被動要被旁人牽著鼻子走。

見傅涼城不說話,慕相思麵色冷了下來,“我將她視作親姐,你明知我的親人已經不多了……”

話已至此,傅涼城還能說什麽?“你且安心,我不會拿你在乎的人冒險。”

即便這般說,可慕相思心底還是有些擔憂,牡丹姐到底被藏在哪兒了?

“三爺,夫人!”

門外突然傳來聲響,是玄夢的聲音,一聽還很急切。

慕相思琢磨著可能有事發生,便立即起了身,“何事?”

聽到聲音門外玄夢推門而入,“剛剛得到的消息,趙夫人回了趙家!”

趙春玲回了趙家?!

慕相思與傅涼城皆是驚愕,這是什麽情況?

“怎麽回事?”傅涼城麵色沉重,這事明顯是不對的,他不得不多想幾分。

玄夢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消息無誤,“就在剛剛玄天從環河城送來的電報,趙夫人是昨兒夜裏被送回的趙家,到底何人所送趙家一概不言,趙夫人身體有些虛弱但沒有性命之憂!”

慕相思轉眸看著傅涼城,心底想著他可聽出了其中深意,傅涼城蹙起了眉頭……

“趙家不言?”隻是這幾個字便已經讓他不得不防,因為他很清楚,擄走趙春玲的人與那血蠍脫不開幹係。

趙家……這是要反?

“看來這南江,真要亂了。”慕相思感歎一聲,但心底也稍微鬆了口氣,至少趙春玲無恙了。

玄夢瞧著慕相思與傅涼城這副神色,不禁也細想起來,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三爺和夫人的意思是……趙家與賊人或有勾結?”

慕相思搖搖頭,“此話不可亂言,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去,事情便大了。”

屋子裏氣氛一下子沉重下來,玄夢亦是不敢再開口。

許久之後,傅涼城才幽幽的說,“莊家無用了,所以送趙家一個順水人情,還真是賊心不死。”

慕相思與玄夢都反應過來,如此說來趙家是不是會拉攏不好說,但是血蠍的賊人顯然是動了這樣的念頭。

“一來送趙家一個順水人情,接不接受但趙春玲平安回了趙家,趙家人多少都會感念,二來……”慕相思眸子一沉,“就是要我們互相猜忌,自亂陣腳。”

話到此處不必再多說也已明了,慕相思此刻心底真是好奇,那血蠍幕後之人到底是誰,明明前些日子才被傅涼城打壓,如今竟還能這般冷靜的謀劃……那會是個怎麽樣的人?

“果真不容小覷。”

言罷,傅涼城抬步出了屋子,也是時候該親自去見一見帥府裏的那個女人了。

臨近午時,源城大街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然此刻一個衣衫襤褸的看不清模樣的女子衝上了大街,口中還高呼著……

“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