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慕相思與本不願遇見的不期而遇,同樣出來散步的趙春玲瘦了許多,麵色還有些不好,一瞧便是之前中毒尚未完全恢複。
見著慕相思,趙春玲心底的火氣竄了出來,她最為氣憤的不是這個女人給她下毒,而是她與她爹都要睜眼說瞎話,不得不忍一時之痛放過這個女人!
“慕相思!”
慕相思淡淡的看著趙春玲,其實她對這個女人並沒有太多在意,說到底都是個傻女人罷了。
“身體可還好?”
見慕相思還說得出這樣話,趙春玲冷笑了一聲,這分明是在嘲諷她,“我自然是好,怎麽,沒有毒死我你很不甘心嗎?”
“我為何要毒死你?”慕相思冷漠的轉了身,她不想與趙春玲爭辯什麽,聰明點的人都看得出來這是旁人在作祟想一石二鳥,也隻有趙春玲這個傻女人還才覺得是她想要算計她。
“你當初害了我大哥,如今還想害死我,慕相思,你的心腸怎麽如此歹毒?竟然還構陷我像害你和你肚子裏的孩子!”
趙春玲的聲音不小,很快便驚動了另一邊散步的莊秋水,莊秋水聞聲而來,見著慕相思與趙春玲心底便是冷冷一笑,掙吧,吵吧,鬧得越大越好。
“春玲妹妹,相思妹妹,你們這是在爭論什麽?若是為了之前的事情那就大可不必動氣了,涼城已經查證了此事與兩位妹妹沒有關係。”
“怎麽沒有關係?”趙春玲氣不過,如今傅涼城沒有在府中,她看慕相思還能找誰給她撐腰,“分明就是慕相思想要毒死我,見毒害我不成就倒打一耙,這個女人心腸歹毒至極!”
慕相思沒有說話,與趙春玲這樣的人爭辯她覺得根本就是浪費口舌。
莊秋水笑了笑走上前拉著趙春玲的手,一臉的和顏悅色,“春玲妹妹身子還未好,莫要動氣,我相信上次的事情不是相思妹妹做的,上次相思妹妹那般凶險,她不會拿自己和涼城的孩子開玩笑……”
趙春玲冷哼一聲臉上滿是嘲弄,“誰不知道慕相思根本不想嫁給三爺啊,瞧她從嫁進來之後便沒有給過三爺好臉色,怕是早不想要她肚子裏的孩子了!”
“春玲妹妹,不可胡亂說話。”
“我哪有胡說?要不是為了保全慕府這個慕相思她會嫁過來做小?”趙春玲推開莊秋水朝著慕相思走了過去,“慕相思,你什麽心思我們大家都知道,你要是真不稀罕做三爺的女人,沒就別要這個孩子,你要是下不去手我可以幫啊!”
莊秋水眼底閃過一絲晦暗,這個口無遮攔的趙春玲竟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種話,果然是個蠢女人!
慕相思是不想與之爭論,皆是這個趙春玲如此聒噪喋喋不休,她真的是聽得極為煩躁。
“你想幫我?你想怎麽幫我?如上次一般送些醃臢的熏香,還是來點新花樣送我一碗滑胎的湯藥?”淡淡勾唇,慕相思臉上帶著不屑,“趙春玲,我若真想要你的命何須下毒大費周章?你不知道我在戰場上殺過多少人吧?不過就是手起刀落的事。”
趙春玲身後有趙家,她豈能怕了一個失勢慕家的女人?
“手起刀落說得好聽,你那麽能怎麽還是家破人亡了?聽說你那爹至今下落不明,恐怕是早就死在那個犄角旮旯……”
啪!
一聲清脆的聲響傳開,不遠處莊秋水都被嚇了一跳,她知道慕相思是個性子強的,可不曾想她竟這般剛毅,一言不合便對趙春玲出了手!
臉頰火辣辣的刺痛,趙春玲瞪著眸子眼底滿是驚愕,慕相思竟然敢扇她?!
“這一巴掌算是輕的,你敢再胡言亂語一句,我便送你去見你大哥。”慕相思麵色陰沉,她從不願與這些後院女人爭論長短,可偏偏他們總是找上她,說她便也罷了,竟然還敢惡意詛咒她爹,她便不能忍!
趙春玲呼吸亂了,她自小就是趙家掌上明珠,何曾被人打過耳光?這個女人如今無權無勢竟然敢打她!
“慕相思,我殺了你!”
低吼出聲,趙春玲氣急就要衝上前動手,跟在慕相思身後的玄夢趕緊上前,然慕相思卻攔下了玄夢而後上前一步扼住趙春玲揮舞過來的手,猛地一個借力便將她踹翻在地!
“小姐!”丫鬟小芝趕緊上前,看著地上疼得冒冷汗的趙春玲滿是擔憂,“小姐!”
趙春玲痛呼不已,她不曾想慕相思懷了孕竟然還有這般身手,這還是一個女人嗎?
“慕相思……你敢打我!”
慕相思垂眸看著地上的女人,滿是不屑,“我若想要你的性命輕而易舉,所以以後見著我繞道走,不然見你一次打你一次。”言罷,慕相思轉了身大步朝著另一邊走去。
趙春玲不甘想要起身去追,“慕相思你別走,你不準走!”
丫鬟小芝趕緊拉著趙春玲,生怕她在衝上去被慕夫人被痛打,“小姐你別去了,你不是慕夫人的對手啊!”
莊秋水心底樂嗬可臉上卻是擔憂至極,她趕緊跑過來扶起趙春玲,直歎氣,“妹妹啊你這是何苦?相思妹妹以前好歹是領兵打仗的,你豈能是她的對手啊……”說著,莊秋水伸手碰了碰趙春玲紅腫的臉頰,搖著頭,“哎,瞧瞧這半邊臉都腫起來了!”
臉頰吃痛,趙春玲咬著牙心底的憤怒越發濃烈,該死的慕相思竟然敢伸手打她,該死的!
“慕相思,我跟你沒完!”
趙春玲的聲音很大,在花園中路過的丫鬟小廝皆是聽了去,然誰也不敢多嘴,任誰都看得出趙春玲此刻正氣不可竭。
莊秋水送趙春玲回了後院,從趙春玲出離開的時候外麵又起風了,一路穿過回廊,莊秋水唇角都掛著笑意。
“小姐很高興。”青梅也淡淡笑著。
莊秋水立在了一處涼亭中,忍不住笑出了聲,“你看見慕相思出手了吧,看她打趙春玲那個小妖精真是大快人心。”
“是很舒坦,如今慕夫人與趙夫人之間的矛盾是無法緩和了,大家都知曉他們不睦,正是小姐行動的好時機。”
唇角的笑微微一沉,莊秋水抬眸看向遠處,目光漸漸陰沉了下來,“若非慕相思擋了我的路,我還真不願與她這樣的女子為敵,她的肆意瀟灑讓我真是羨慕……”說著,莊秋水轉眸看著身邊的青梅,“你說涼城是不是就喜歡她這般與眾不同?”
青梅垂下眸子搖了搖頭,“小姐莫要灰心,能陪三爺到最後的才是贏家。”
是啊……能立在傅涼城身邊直到最後的人,才是贏家,那個贏家……隻能是她!
“如今趙春玲已經放了狠話,我們隻需要等待機會對慕相思出手便好,青梅,我真的不願作孽……”
“小姐莫要多想,這不過是深宅大院生存的手段罷了,小姐放心,萬事有我。”
莊秋水微微一笑帶著些許苦澀,她不過是要一生一世一雙人,怎麽就那麽難?
回到臨水小榭玄夢笑嘻嘻的給慕相思倒了水,而後恭敬的送到了手上。
慕相思接過茶杯淡淡一笑,“怎麽,有話說?”
玄夢笑嘻嘻的豎起了大拇指,“當初那聲慕少帥不是白叫的,剛剛出手教訓趙夫人,簡直太厲害了!”
慕相思喝了口水心裏卻沒有出了口惡氣的舒心感,她如今和趙春玲當眾交惡,還不知道又讓哪些人生出了利用之心,這深宅大院之中陰謀詭計真是防不勝防。
“這段時日你小心些,今日之事估計有心人會加以利用,趙春玲是個沒腦子的,恐怕早晚會死在她的嘴上。”
“哪個不長眼的這個時候來算計,這不是存心找死?”玄夢笑了笑,她還真不信誰敢這個時候惹惱三爺。
慕相思也不願多說,她更擔心她爹,還有她得找人去查查那個“血蠍”和帥府到底什麽關係。
“玄夢,你差人送一封電報去四九城,我如今想家了你讓王龍來源城住些時日。”旁人她是信不過的,隻有王龍前來調查她才能安心。
玄夢眼底閃過一絲沉色,表麵上是說思家,恐怕還在對那個唱戲的說的話耿耿於懷想叫信得過的人來查探吧……不過也好,好好查查,省得他們三爺背黑鍋。
“好,我一會便差人去發電報。”
入夜。
臨水小榭這邊尤為清冷,冷風從湖麵略過從窗戶吹進了屋子裏,搖椅上的慕相思不禁微微一顫。
起身走到窗邊,慕相思任由冷風吹著臉龐撩起她耳邊的青絲,天邊陰沉瞧不見星光點點……“快入冬了,今年似乎格外冷,也不知我爹腿疼的毛病是不是又犯了……”淡淡一句,皆是心酸。
不遠處玄夢拿了披風替慕相思披在了肩頭,對於慕帥的事她知道的不算多,但亦知曉三爺拿慕帥失蹤做了文章,如今想要對慕相思說明白隻怕也是不能了。
“慕帥是夫人的爹,三爺不會虧了自己嶽丈,今夜風大,還是早些歇著吧。”
慕相思淡淡一笑,嶽丈……有那個女婿會囚著自己嶽丈來借此要挾他的女人?恐怕古往今來也就傅涼城這裏頭一遭了。
“你為何替傅涼城做事?”沒有睡意,慕相思不覺便問起了玄夢。
玄夢深吸一口氣,對於年少時候的事情她還有些印象,但這麽多年她不願提起,因為心痛。
“說來不怕你笑話,當初三爺說交付忠誠就有飯吃,我不過就是為了活著才跟了三爺。”明明心酸但玄夢說得很淡然,“兵荒馬亂的我的爹娘和弟弟都死了,流浪源城快要餓死的時候遇到了三爺,那個時候三爺也不過是個十二三的少年,隻因一句拚命就有飯吃,我便選了一條以前從未敢想的路。”
“便是做傅涼城的爪牙?”這個世道想活著本就不易,慕相思倒不是看不起玄夢這般選擇,隻是感慨世道艱難,原來沒誰是好過的,“是我失言了。”
對於慕相思的說辭玄夢倒是不介意,這麽多年了,刀口舔血的日過多慣了,一句話算的了什麽?
“爪牙沒錯,但我更喜歡別人說左膀右臂。”玄夢輕笑著,能從傅涼城眾多下屬中脫穎而出,她是自豪的,“當年一起的人不少,可被三爺重用的卻極少,我便是唯一一個女子,你說是不是該有些驕傲?”
慕相思回了頭,看著身邊笑意淺淺的玄夢,原來她的驕傲便是如此簡單,但如此甚好,求的少反而有無憂慮。
“是該驕傲……十二三的傅涼城,是不是也這般板著臉,好似全天下都欠他幾千大洋?”不覺竟說到了傅涼城身上。
玄夢微微一愣,接著笑出了聲,“沒錯,那個時候三爺就已經有些少年老成,其實如今還好些了,遙想當年我從見到三爺到從那批人中脫穎而出,隻不過就聽過他說了兩句話!”
兩句?慕相思有些錯愕,“哪兩句?”
“拚命就有飯吃,還有我出來的時候一句……很好。”這事玄夢記得很清晰,因為她從不曾見過話如此少的人。
腦中閃過傅涼城板著臉許多年隻對玄夢說過兩句話的模樣,慕相思蹙著眉,片刻後又忍不住勾起了唇,果真是個悶葫蘆!
見慕相思笑了,玄夢湊了過去,臉上還帶著一絲神秘,“三爺與你在一起話最多,還學會了笑,嚐到了愛情的滋味果真是不一樣啊!”
唇角的笑意微微一沉,慕相思腦中回想起白日裏宮禾的話,帥府與血蠍是有往來的,若她的哥哥死真與帥府有關……那麽她與傅涼城的仇,便就是不死不休。
心口處猛地有些刺痛,慕相思沒有說話便轉了身走向了床邊,對於傅涼城她已不知是對是錯如何是好。
“乏了,出去的時候把燈滅了。”
玄夢心底歎了口氣,看來三爺的情路不會平坦了,可惜啊可惜,兩人之間明明是有情誼的可偏偏造化弄人……
走出門,玄夢被冷風吹得一哆嗦,她不禁越發擔心,如今便是這般,若是慕相思知曉了她爹的事,不是更為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