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雪慌亂地點頭:“回老夫人,是我。”

老夫人看似麵帶笑意,實則眼底盡是冷意。

偏偏江夜雪還在暗暗高興,根本沒有看到這一幕。

“聽大兒媳說,你當初寄居在相府,是為了能方便和楚家的親事。”

“不過,你能憑一己之力就讓楚家退了親事,看來也是個有主意的姑娘,想必回到崇州後必定能再有更加合適你的親事。”

老夫人話音落下,所有人都不敢出聲了。

這些話說著好聽,但在場的誰不知道江夜雪這是被老夫人趕出相府了。

江夜雪麵色蒼白,抬眸驚恐地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您這是何意?”

秦氏知道,老夫人是看在她的麵子上,已經給足江夜雪體麵了。

她再不依不饒的,隻會更加讓她難堪。

秦氏雖於心不忍,還是勸道:“夜雪啊,既然退婚已經是事實了,那麽後續的事情姑姑自然會替你辦好的。”

“今日你父母來信,字裏行間都是對你的思念之意,不如你擇日就回崇州去吧。”

江夜雪難以置信地看著秦氏,老夫人就算了,怎麽連秦氏都要趕她走?

秦氏明明知道她對謝元曄一片真心的,如今她也是為了謝元曄才退的婚,秦氏為何還要這麽對待她?

想到這裏,江夜雪滿心都是不甘。

事已至此,她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不,姑姑!”

“您知道的,雪兒會退親,完全是為了表哥!”

“夜雪!”

秦氏根本來不及阻止,江夜雪已經把那些不該說的話都說了出來。

最後一層紗布被撕開,陸昭瑜好奇地盯著謝元曄看了一眼。

低聲問道:“你出麵,還是我出麵?”

今日是老夫人要求的團圓飯,眼下卻被江夜雪弄得如此混亂不堪。

再不阻止江夜雪,大家的麵子上都不會好看的。

謝元曄的麵色已然十分難看了。

他深深地盯著江夜雪看,眼底卻沒有一絲的柔情,有的就隻有厭惡。

偏偏江夜雪是他母親的外甥女,他不能將事情做得太過了。

“夫人不必擔心,我來出麵就是了。”

而謝元曄所謂的出麵,其實隻有兩句話而已。

“江姑娘,我同你隻是表兄妹關係,以後也隻會是表兄妹關係,這一切都隻是你一廂情願罷了。”

“你若還當我是你表哥,就先回院子去休息。明日,我會和昭瑜一同去你院子,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難而退的。”

“表哥,我......”

隻這兩句話,江夜雪怎麽可能會心甘情願地離開?

而且,她想要的根本不是謝元曄口中的這些話!

可她觸及到了謝元曄那近乎冰冷的眼神,生生嚇得哆嗦了一下。

她還從未見過這樣的謝元曄,生怕真的再惹惱了他,隻能怯生生地應了‘是’,然後就和秋菊回去了。

反正她想說的話都已經說了,她的確是為了謝元曄才退了婚事的,謝家總得給她一個交代才是!

否則,她多的是辦法來讓謝家同意這門親事的!

江夜雪離開口,接下來的家宴也是安靜至極、寡淡無味。

老夫人失了興致,讓眾人自便後就先回了壽康堂了。

臨行前,她還將秦氏叫走了。

翌日一早。

江夜雪就在自己的房間裏精心打扮了一番。

和陸昭瑜的明豔大氣不同的是,她本就生得小家碧玉型的,加之今日刻意把妝容化的楚楚可憐的,看上去還真的有幾分惹人憐惜的意思。

她想利用一切因素來讓謝元曄心軟,以此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可是讓她再一次失望的是,謝元曄和陸昭瑜來了之後,根本就沒有正眼看過她一下。

他單刀直入:“我今日來,是為了告訴你一個事實。”

江夜雪不明所以,隻能安靜聽著。

“我患有喘症在身,隨時都有喪命的危險。”

他這才看向江夜雪:“你確定,還要給我做妾嗎?”

江夜雪在短暫的驚駭後,很快就恢複到冷靜。

她指著陸昭瑜向謝元曄控訴道:“表哥,你怎麽能同她一起胡鬧?”

“前些日子她為了能爭寵,故意在我麵前咒你,說你身子不好需要靜養!怎麽你不阻止她就算了,還為了哄她高興而陪著她胡鬧的?”

謝元曄輕嗤了一聲:“陸昭瑜是我唯一的夫人,她用得著‘爭寵’二字嗎?”

“我再說一遍,我不是身子不好,而是命不久矣!”

“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問問我娘,你總該相信她的話吧?”

“如果等你相信這一切了,卻還要嫁給我做妾,我的確可以勉為其難地收留你。”

沒等江夜雪的笑容爬上麵容,就聽到謝元曄冷冰冰地說道:“但你必須答應,等我死後,你要給我殉葬!”

陸昭瑜親眼看到江夜雪跌坐在地上後,麵色瞬間蒼白如紙。

她的眼底有著一眼就能瞧見的驚恐和後悔,隻是不知因為什麽,還在苦苦堅守著最後的一絲堅持。

“那她呢?”江夜雪抬手指向陸昭瑜,“表哥若是真的病故,也要讓她殉葬嗎?”

聞言,陸昭瑜頗為好奇地看向身側的男子。

她當然知道殉葬的說法是來嚇退江夜雪的,可也好奇他會怎麽自圓其說。

好在謝元曄沒有讓他們等太久:“她是我的夫人,等我病故後還要肩負著替我贍養雙親的責任,自然是不能殉葬的。”

江夜雪總算是聽明白了,謝元曄說的這一切如果都是真的,那麽等著她的路就隻有兩條了。

要麽,她嫁給謝元曄為妾,到時候陪著他一起去死。

要麽,她嫁給謝元曄為妾,到時候想盡辦法來逃過一劫,但她一個妾室,往後餘生不僅要守寡,還要被陸昭瑜這個正室各種折磨......

江夜雪嚇傻了。

“怎麽會是這樣的?”

“不,不可能!這一切全都是你騙我的是不是?”

一直沒有說話的陸昭瑜見此,終於輕輕地歎息了一聲。

“他的確患有隨時危及性命的喘症,否則你認為大名鼎鼎的雪寒宵大夫為何一直跟在夫君的身邊寸步不離的?”

“江姑娘,你和我不同,我是嫁進門後才知道真相的,已經沒有退路了。可你卻還有別的路可以選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