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謝元曄冷言冷語一通後,江夜雪失魂落魄地往回走著,不成想屋漏偏逢連夜雨。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怎麽都想不明白謝元曄對她的態度為什麽忽然變得這麽冷淡、對陸昭瑜卻願意全心信任的時候,又聽到了拐角處兩個丫鬟的說話聲。

“我瞧著大公子是想和大少夫人和好了,這幾日天天都去霜華院喝茶小坐。”

“再這麽下去,大公子一定很快就能想通搬回到霜華院裏麵去住了!”

“要我說,大公子早就該和大少夫人和好才是!咱們大少夫人不僅人長得好看,而且待咱們下人也很寬容,醫術也超級好!”

“對對對!昨日我做活的時候不小心將手擦破了,還是大少夫人讓人給我送了擦傷的藥來的!”

“昨日我還聽到大夫人在和魏媽媽聊天,一說起大少夫人,大夫人可高興了,連說大夫人是咱們相府的福星呢!”

“大少夫人一進門,先是治好了大夫人的舊疾,又治好了老夫人的心疾,可不就是咱們相府的福星嘛!”

......

聽著這些話,江夜雪原本就難看的臉色更加顯得蒼白了許多。

福星?

她原以為陸昭瑜嫁到相府後,不論是陸家換親的行為還是她庶女的身份,都會讓她在相府裏舉步維艱的。

事實上一開始的時候,的確是如此的。

沒想到這才過去多長時間,整個相府裏的人都把她當做福星來看待了。

假以時日,讓陸昭瑜握緊了相府的掌家權,她還怎麽有機會頂替她的位置?

秋菊看著自家姑娘的臉色十分難看,猶豫幾許後還是鼓足了勇氣說道:

“姑娘,不然就算了吧?”

“奴婢瞧著楚家公子對您是真心實意的,您......”

“你給我閉嘴!”

江夜雪惱羞成怒,回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一個賤婢懂什麽?”

楚長鬆對她再好又如何?不論是身份地位、還是長相學識、亦或者是氣質,有哪一點能夠和謝元曄相比的?

她江夜雪既然做了決定,就沒有因為一個小小的庶女擋道而後退的道理。

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你去,就按照我之前準備好的手書,讓人送到楚家公子的手裏!”

秋菊大驚失色:“姑娘!”

江夜雪失了耐心:“還不快去!”

望著秋菊小跑著走遠的背影,江夜雪回頭看向了霜華院的方向。

陸昭瑜,這才剛剛開始而已!

最後輸的人,一定隻會是你!

彼時的霜華院內,陸昭瑜正在院中支起一個藥爐子,坐在邊上用扇子給爐子扇著風。

爐子上的藥罐子咕咚咕咚地響著,炊煙嫋嫋,有種歲月靜好的舒心。

謝元曄一來到霜華院的門口,整個人就不由自主地放鬆了下來。

尤其是陸昭瑜瞧見他來了之後,隻微微抬起頭來,溫聲說上一句:“來啦!”更能讓他的心安靜下來。

他依言坐在她的邊上,乖乖地抬起手腕放在桌上讓她複診。

陸昭瑜這才放下扇子,纖細的手指在下一刻就搭上了他的手腕。

“已經連續服藥一些日子了,夫君可有感覺身上有和從前不一樣的地方?”

謝元曄認真回答:“這幾日胸口的煩悶感似乎減退了一些,呼吸上也順暢了不少。”

“尤其是在走路快的時候,已經沒有似從前那樣呼吸急促了。”

陸昭瑜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而是埋頭在冊子上細心地記錄著他的病情。

她認真且嚴肅的樣子,非但沒有給人疏離感,反倒是讓謝元曄覺得有種想要親近的溫和。

麵對這樣的陸昭瑜,他腦海中所想起的卻是隱觀所轉述的陸昭瑜對陸家母女所說的那些‘粗俗’的話。

一時間,竟忍不住輕笑出聲。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身側的姑娘已經用詢問的眼神盯著他看了。

“夫君在笑什麽?”

他隻能掩唇輕咳了道:“沒什麽。就是覺得,多年來的舊疾竟也有被治愈的可能,一時太過高興了。”

這個借口明顯蹩腳,陸昭瑜卻沒有去戳穿他,而是順著他點了點頭。

“確實該高興的。”

“不過,夫君也不能高興得太早了。你這病由來已久,病灶早已入了肺腑,要想徹底治愈,還得不間斷地用藥調理才行。”

謝元曄抬眸望著她:“整個過程,大概需要多久?”

陸昭瑜拿起扇子,接著給爐子扇風:“快則三兩個月,慢的話,一年半載也未可知。”

為謝元曄治病這件事情,目前為止也隻有陸昭瑜和謝元曄兩人、以及他們身邊那幾個信任的手下知曉。

可兩人瞞著旁人的目的卻是不同的。

陸昭瑜是不想節外生枝,擔心有人生了壞心來壞事。

謝元曄則是擔心治療的結果不盡如人意,讓家裏人白高興一場。

藥熬好了,等待晾涼的功夫,陸昭瑜就起身到一側去翻看書籍,還隨手照著書籍找對應的草藥。

謝元曄則是乖乖坐在原地,不時抬眼去看她。

他信她是真心實意要為他治喘症的,也信她是真心實意想要同他生個孩子的。

可他想不通的是,她都主動要求和他生個孩子了,為什麽看起來總是一副對他很是疏離的樣子。

好像和他生孩子是一個任務,而非是因為她是他的妻子......

這幾日來,除了為他看診治病以外,她好像沒有說過除此之外的其他話題。

細細追溯原因,謝元曄自認為並沒有做什麽對不住陸昭瑜的事情。

若非要說有,那就是自她嫁進門來後,他都不曾在霜華院中留宿過。

難道她對他的態度一直淡淡的,是因為這件事情嗎?

“夫人,你......”

“本公子就知道,你個短命鬼一定在她這裏!”

霜華院的門口,雪寒宵不請自來,還因此打斷了謝元曄想說的話。

沒等守在門口隱觀和連翹通傳,他就大搖大擺地進來了。

沒有給人治病的時候,雪寒宵的手裏握著一把折扇,加之他今日還穿了一身緋紅色的錦袍,看上去十足的招搖。

見他自來熟地坐在自己的對麵,謝元曄眼底的嫌棄就差直接說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