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被叫做短命鬼,這要讓秦氏知道了,該是挖心的痛吧!

偏偏陸昭瑜在謝元曄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的怒氣或者是不滿。

他身上好似有一股已經看淡了生死的平靜,所以才會不在意雪寒宵到底對他是怎麽稱呼的。

“夫君,你......”

“你不用安慰我,其實雪寒宵說得很對。”

謝元曄緩步抬腳往前走,陸昭瑜便一並跟了上去。

“這幾日祖母這邊就辛苦你了。”

大概是覺得這種客套話實在幹巴巴的,謝元曄緩了緩後又補充道:“等祖母痊愈後,我會記得你對祖母的救命之恩的。”

“將來......我不會虧待你的。”

陸昭瑜本就聰慧,自然是聽出了謝元曄最後這句話的意思不是他會厚待她,而是他死後會更加妥善地為她安排好一切。

對於一個得了喘症的尋常人來說,這麽長久的時間早就一命嗚呼了。而謝元曄運氣好遇到了雪寒宵,這才多活了幾年。

眼下雪寒宵都已經給他的生命進行倒計時了,真不怪他做任何事情的時候都像是在安排後事一般。

她在心裏暗暗歎息了一聲,很想告訴他,有她在,或許他也有很大的機會可以長命百歲的。

可是話到嘴邊後,麵對他冷漠的側臉卻沒有了說的欲望。

“陸昭瑜。”

“嗯?”

等應聲後陸昭瑜才反應過來,謝元曄是在喊她的名字,並非疏離地稱她‘夫人’。

“以後離雪寒宵遠點,他這個人性情詭異,總喜歡誆騙人做他的試藥人。”

哦,原來如此啊!

陸昭瑜這才將謝元曄今日對她的種種怪異舉動有了全部的解釋。

“好,我知道了。”

“走吧,”謝元曄帶著她往東苑去,“去見見娘,也勸勸她不要再請你嫡姐登門了。”

陸令萱的醫術如何,在謝元曄看來已經不需要再去印證什麽了。

更何況,陸令萱隻要進府,陸昭瑜的處境多少也會尷尬。這樣的人,相府還是敬而遠之比較好。

夫妻二人一路無話,徑直來到了東苑。

隻是人還未踏進東苑內,就聽到從正屋裏傳出了斷斷續續的哭聲。

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竟默契地選擇了暫時不進去。

屋內,江夜雪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

秦氏坐在主位上,頭疼得直摁太陽穴。

“夜雪,你糊塗啊!”

“楚家在京城之中雖然比不上高門望族,可也是實打實的世家啊!這般的門戶,若非你祖父和楚家有交情在,怎麽可能會和咱們秦家定下這門親事?”

“你也知道,為了能夠和楚家更加門當戶對,為了讓你能夠在嫁到楚家去後能夠受楚家看重,你祖父明白秦家門第不高,才讓你隨了你外祖家的姓氏!”

“家裏這般為你籌謀,你竟說要退親?”

門口的陸昭瑜這才想起,一直以來她都很好奇為何江夜雪和秦氏不同姓,原來竟是為了這門親事啊!

所以江夜雪的外祖江家,到底是什麽來頭,竟能讓秦家長輩忍著被人嘲笑的風險讓後輩隨了母姓?

大概是看到陸昭瑜緩緩皺起的秀眉,謝元曄想了想後,還是湊到她的耳畔,為她做了解釋。

“江夜雪的外祖江家,是平城的知府。隻是她那外祖寵妾滅妻,對江夜雪的母親......也就是我的舅母並不在意,這才讓她下嫁給我舅舅......”

“原來如此......”

陸昭瑜吐氣如蘭,語氣中帶著些許的同情。

兩人近在咫尺,她隻顧著聽著裏麵的對話,絲毫沒有注意到一旁的男子正不受控製地盯著她豐潤的嘴唇看......

謝元曄也不知自己這是怎麽了,不過就是距離近了一些而已,竟有些心思紛亂了。

反觀陸昭瑜,似乎半點不受距離的影響。

他立刻站直了身子,有心想要用咳嗽來掩飾尷尬,卻又擔心被屋裏麵的人聽到了,最後隻能作罷。

“姑姑,我知道家裏對我的這樁親事很是看重,可是他們如此看重不也是因為希望我能過得好嗎?”

“這段時間以來,我為了能讓家裏放心,已經在盡力地放下自己的本心去接受楚家公子了。可是姑姑,我......我就這麽一顆心啊,實在裝不下太多的人......”

江夜雪聲淚俱下,加之她本就生的楚楚可憐的,這麽一通下來,秦氏多少還是有些心軟了。

可在聽清楚江夜雪說了什麽後,她忽然不受控製地拔高了聲音:“你說什麽?”

“夜雪,你給我說清楚,你是不是有另外喜歡的人了?”

不等江夜雪承認,秦氏已經在腦海中快速地把和江夜雪見過麵的京城男子都回憶了一遍。

可是這麽一通下來,她愣是沒有找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尤其是江夜雪在她的印象中還特別的本分,出門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

就這樣足不出戶的情況之下,究竟是哪家的公子竟然還能拐了她去?

江夜雪垂下眼簾,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是,雪兒已經有了心儀之人了。”

秦氏整個人都在顫抖著:“夜雪啊!我不管你所心儀的人是誰,你都給我斷了念想!”

“你想想看,你父母為了你的這樁親事幾乎耗盡了所有的財物和精力,如今你說要退親就要退親,這樣的結果讓你父母如何接受?”

“再說了,你年紀還小,也許根本就不懂得什麽是真正的‘心儀’!兩個人過日子,最重要的是......”

“姑姑,雪兒明白自己的內心!”

江夜雪急急打斷她:“雪兒此生非他不嫁!”

“他若是不娶,雪兒寧願孤獨終老也不願意和任何人將就一輩子!”

秦氏大概是看慣了江夜雪的聽話乖順,忽然看到言語如此露骨的她,一時間竟有些難以接受。

她指著江夜雪好半晌,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還是身側的魏媽媽旁觀者清,在她的身側小聲提醒著:“大夫人,當務之急得先問問看表姑娘所心儀的是誰家的公子,如此才能對症下藥。”

秦氏瞬間清醒了半分:“對,對!你說得對!得先問清楚了才行!”

“夜雪,你告訴我,你所心儀的,究竟是誰家的公子?”

終於問到重點了,江夜雪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