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金楊看著手機屏幕上閃爍著的人名,猶豫了好久,才接通電話。每次李典打電話過來,準沒好事。
“表哥,在哪兒呢?”
“我說李典,我比你大不了幾歲,你能不能不要表哥表哥的叫!”斯金楊鬱悶了,李典是斯金楊母親的一個表妹的女兒,不是近親,卻也不是多麽遠的親戚,兩家生意多多少少有些往來,再加上母輩的關係,李典每一次見到斯金楊都被李媽媽攛掇著叫斯金楊表哥,斯母也咧著嘴看著其樂融融的景象。小時候李典是被媽媽用盡各種方法逼著叫斯金楊表哥的,可是越長大之後,李典竟然一口一個表哥的叫的更加順口了,每次都能讓斯金楊鬱悶上好一陣子,他是有多老,做一個二十幾歲的人的表哥!
“知道啦!表哥!”又來了!斯金楊無奈地扶額,這便宜他不想占還不成了,天底下哪有這樣子的事!
“找我什麽事?”
“表哥,你好久沒來找我玩了,有空過來玩玩啊,我這新開了幾個不錯的酒吧,我們去坐坐?”
“你打電話來就是想讓我去喝酒?”無事不登三寶殿,像李典這樣愛玩的人,真要找一個人單純地去玩,也不是不可能,可是斯金楊卻隱隱覺得,李典找自己是有事,而這事兒,或許還跟自己母親有關。
“表哥真是英明神武啊!”
“有話快說,我還有事!”
“阿姨不說你殺青了麽?”斯金楊的耳朵十分靈敏,李典自認為輕的不能再輕的小聲的嘀咕,卻被斯金楊聽了個一清二楚,看來母親真的是跟他透露了什麽。譬如,表哥很空,有什麽忙盡管找他,我們是一家人,之類之類的!
遠在A市的斯母突然打了個噴嚏,難道是空掉打低了了,急忙拿過遙控器提了一度。
“李典,你說不說?”斯金楊咬著牙齒,恨不得立馬就掛上電話,打給自己的母親。
“我說我說,表哥你別著急嘛!是這樣子的……”李典娓娓道來,一臉的委屈,盡管斯金楊看不到,但卻明顯感受到了李典低沉的聲音,無奈的聲線以及孩子般地想要哭泣的欲望。斯金楊還以為隻有自己被母親逼迫,沒想到李典更慘,連結婚這種人生大事,都被雙親逼著。如果對方是個溫良賢淑的大家閨秀,倒也是女方吃虧,可是照李典的描述,女方是個從小被寵大的孩子,飛揚跋扈,專橫無理,從小就欺負他,對他的心理和生理造成了雙重的創傷,要是下半輩子還得和那個女人綁在一塊的話,他寧願不活了!
斯金楊真心對李典的遭遇感到同情,沒過多久,就答應了李典的請求,瀟灑地和導演說拜拜,收拾了一下行李,直接踏上了去李典家的汽車。
收拾行李的時候,斯金楊猶豫再三,還是把那個粉紅色的發夾放進了包了。到了汽車站的時候,他才發現,他要去的地方她也在,卻在思考著測算著他們相遇的可能性。隻可惜,斯金楊數學一直不是拔尖的,而相遇的幾率,再怎麽測算,也敵不過老天的刻意或無意的安排。
一個人的旅行,或孤獨,或寂寞,卻有一種無以言喻的豁達和開朗,一種平常無法享受的自由與自在,他想,這就是他和她喜歡獨自旅行的原因,這就是無數背包客背上行囊就願意徒步天涯的動力。
斯金楊剛走出安檢口,就看見了一身黑色緊身,帶著誇張的黑色墨鏡,誇張地揮舞著雙手的李典。
“表哥,這裏,表哥,這裏,這裏!”
斯金楊無語問天,為什麽他多了這樣一個表弟,他寧願多一個想富小白那樣可愛自然的表妹,都不想有這樣的表弟。怎麽又突然想到了富小白?斯金楊抬起手,找李典示意,他看見他了,可以不用喊,不用搖擺身體了!
“表哥,行李重不重,我幫你拿!”
“不用了!”
表哥好man哦!斯金楊比李典高出一個頭,李典的身高不算很高,175,算是標準的身高,但是在許多180以上的哥哥們麵前,他就成了被照顧的小弟弟。李典長的比較瘦弱,其實再瘦弱的人,隻要努力進行身體鍛煉,多多少少也能練出肌肉,讓身體更加的壯實,隻可惜,李典太懶惰,經不起健身房的摧殘,所以到現在,身子骨還是瘦瘦弱弱的,斯金楊打量了李典幾眼,這樣的身板,確實經受不住跋扈女的各種摧殘。
“表哥,請上車!”斯金楊把行李放進車屁股,坐進了副駕駛座。
李典發動了車,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笑嘻嘻地和斯金楊說話,“表哥,去我家住唄,我媽媽說好久沒見你了,好想你!你在國外這兩年有沒有交洋女友啊?老外特熱情奔放,是吧,表哥!”
“李典,送我去錦繡酒店,那兒有我房間,我就不打擾你們家了!”
“別呀,表哥,我媽媽還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等著你去吃呢,你怎麽能不住我家呢?這樣我們怎麽盡地主之誼啊?”李典一下慌了,車子重重的一個顛簸,斯金楊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車門上的扶手,穩住了身子。
“我會去吃飯,但我住酒店!這樣可以嗎?”斯金楊不得不放軟語氣,這個李典,學會開車好幾年了吧,怎麽開車還是這個樣子,顛顛簸簸的,是要把他嚇出一身的汗才肯罷休麽?
“這樣啊,那我問問我媽!”李典把車靠邊停下,拿出手機,撥給李媽媽。
斯金楊無聊地看著窗外,突然看見了一個很像富小白的女孩子,臉很像,連走路的姿態也很像,唯一不同的是她的打扮,一身合身的連衣裙恰到好處地呈現了她的清新可愛,遮陽小帽一搭配,整個人像是才從某頁雜誌裏走出的小精靈,清新,脫俗。斯金楊放下了玻璃,想看的更清楚一些,可是那個像極了富小白的女孩跟一位女士邊走邊笑,出了店門就直接坐進了一輛路邊的車,很快,車隨著車流消失在了轉角,而邊上的李典,到現在還沒講完電話。斯金楊轉頭看向李典,一臉的不耐煩。
“好,嗯,我知道了!”李典終於掛上電話,看向斯金楊的時候,才發現斯金楊似乎很不開心,十分的不開心。
“表哥,你怎麽了?”李典睜著無辜的雙眼看著斯金楊,不知道這位表哥的怒氣從何而來,又將發泄到哪裏去。
“李典,我住哪裏的權利,還有的吧!”不是商量的語氣,李典現在終於知道了斯金楊生氣的原因,大致就是李家人的強烈的熱情,讓他有點無所適從了。
“當然有啊,表哥,你放心住酒店吧,我媽媽不會來請你回家住了,但是我媽媽交代,一日至少兩餐,要到家裏吃!我媽媽說,要讓你有回家的感覺,要讓知道,你不僅在A市有個家,在這裏也同樣有!我跟你說,我媽的手藝那可是大廚級別的,一般酒店還燒不出這樣好吃的東西,我爸就算是在外麵應酬回來,還是會纏著我媽要吃她煮的東西,保準你嚐了一遍還想吃第二遍!”李典邊開著車,便絮絮叨叨地說著,斯金楊無奈地搖下了玻璃,盡管窗外的空氣還殘留一絲炎熱,但要是不開窗戶,斯金楊想,自己會被李典的唾沫給淹死,因為車內的空氣窒息而死,母親的表妹的兒子,到底是怎麽樣一種強悍的生物,有一天,會讓斯金楊和富小白都望而卻步?
表姨從來都是熱情的,她是個熱情好客的女主人,她丈夫是個熱情好客的男主人,而李典是個熱情好客的兒子,他們一家的熱情讓斯金楊招架不住,真的有一種再也不想來的感覺。
“楊楊啊!來吃這個,這個是阿姨一大早去市場挑的最新鮮的海產,在家裏養到下午才煮的,來,你吃吃,味道好不好?”李媽媽夾了一大個螃蟹到斯金楊麵前的盤子裏,然後是蝦,然後是海蜇,然後是四腳。斯金楊看著麵前越疊越高的盤子,一邊說著夠了夠了,吃完再加,一邊擋著李媽媽的熱情。隻可惜,再怎麽樣都是三打一,更何況李爸爸和李典又都是李媽媽的手下,李媽媽被阻擋了,那兩個就夾擊,斯金楊看著麵前的食物,無語凝咽。
好不容易吃完飯,又是一大盆的水果,又是茶,又是點心,斯金楊真的懷疑,李典是不是他們親生的,不然,這樣的喂法,李典早該是個胖子,而不是現在的花美男。
當晚的熱情好客的李氏一家終於消停了,李媽媽再三交待李典要把斯金楊安全送到酒店,在門口一直揮手到斯金楊看不見之後,斯金楊這才鬆了一口氣,癱坐在座位上。
李典認認真真地開著車,很快把斯金楊送到了目的地,下車,落鎖,進電梯,開門,關門,等一切就緒之後,李典終於嚴肅麵孔,看著斯金楊,一臉正經,商討著明天的作戰計劃。
斯金楊一直認真聽著,李典一直絮絮叨叨地講著,比電話裏詳細了許多,也多了更多的情緒,在講到那女孩欺負他的血淚史的時候,還應景地掉了兩滴淚,抹了一把臉,斯金楊一愣,不管他,繼續聽。
“你一直說那女孩,那女孩的,那女孩叫什麽?”
李典平整了五官,盯著斯金楊,慢慢地吐出了三個字,“富,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