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瑤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幾乎是下意識的道:“你怎麽知道?!不,不可能!”

顧菀真冷冷的看著她,“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不用管我是怎麽看出你的伎倆,我隻是有些不明白,往日你喜歡薛元紹,為了他,做了那麽多不堪的事,我都忍了,現在她要娶的已經不是我,你為何還是糾纏著我不放?”

總不能是她自帶被黑光環吧,凡事總得有個緣由不是。

往日顧星瑤做的是不少,但這還是第一次被人當場戳穿,她不免惱羞成怒,情緒有些失控。

“長姐你居然還敢問我,如果不是你這麽醜,這麽胖,這麽粗俗,這麽蠻橫,薛伯母也不會急著把你像蒼蠅一樣甩開,也不會這麽著急議婚,那樣我就還有機會!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全怪你!”

這是顧星瑤憋了多日的話,事已至此,她索性一股腦喊了出來。

她的聲音極大,在安靜的淳悟居顯得格外響亮,菩提樹上的兩隻雅雀被嚇得撲棱起翅膀,急匆匆的飛走了。

靜一師太站在門外,聽著裏頭的動靜,猶豫再三,還是沒有進去。

屋子裏,顧星瑤喊完之後,顧菀真沒有立時接話,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顧菀真像是聽了什麽笑話,慢慢的抿起唇角,“四妹妹,你是不是已經糊塗了,冤有頭債有主,你自己不成器,爭不過你二姐姐,跑來找我撒什麽氣,我也不過是她的手下敗將而已。”

顧星瑤狠狠瞪著她,“所以這件事都怪你!如果你不是這麽沒用,這麽惡心,也不會讓二姐姐輕易把元紹哥哥奪取,也不會讓我半點機會也沒有了!”

顧星瑤多希望眼前這頭蠢豬能跟顧玥清僵持一段時間,這樣她就可以跟元紹哥哥更加熟悉,慢慢的,元紹哥哥總會喜歡上她,到時候元紹哥哥就是她一個人的!

“這一切,都怪你沒用,耽誤了我!”顧星瑤恨得咬牙切齒。

顧菀真忍不住嗤笑一聲,罷了罷了,這都是什麽神邏輯,人家薛元紹本來就不喜歡她,她這鍋甩的也太隨心所欲了。

顧菀真這一笑,像是油星澆在火上,顧星瑤怒火更勝,整個人都繃緊了,直直盯著顧菀真。

“你笑什麽!你就是自己得不到,也不想讓我得到!你都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讓二姐姐贏的,是不是?!你這人怎麽這麽狠毒,你這個狠毒的胖豬!……”

--“啊!”

顧星瑤的咒罵還沒有結束,就被一聲慘叫取代了。

“你竟然敢潑我!”

顧星瑤用袖子在臉上抹了一把,她的臉上此刻被水澆濕,兩鬢的發絲胡亂貼著臉頰,上頭還掛著幾片已經泡軟了的碧螺春葉片。

水漬從臉上滴滴答答的流下,很快在那錦緞衣裙上滲出一片暗影。

真是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隻是那雙瞪圓了的眼睛裏,透露著幾乎瘋狂的光。

顧菀真把玩著手裏已經空了的茶碗,似笑非笑,“四妹妹,這裏是佛堂,所以我才隻是如此讓你清醒清醒,你也該慶幸,我僅僅是用茶潑了你。”

隱忍,絕對是有限度的。

“你別忘了,我是你長姐,祖母讓你來這裏,是為了讓你抄寫佛經,靜心養性,不是讓你來這裏大放厥詞辱罵我。”

顧菀真的語氣平淡沒有波瀾,那雙眼睛卻微微眯著,在顧星瑤的身上打量。

就像是猛獸在撲咬前,對獵物最後的欣賞。

顧星瑤也不知道怎麽,腦海中就浮現出這樣的感覺,她的氣焰在頃刻間凝固,下意識的吞咽了一下,“你,你什麽意思?”

她想起了那隻被顧菀真收起的毒蠍,看著顧菀真笑而不語的模樣,一種莫名的恐懼席卷了她。

“你難道要讓那蠍子蟄我?”顧星瑤驚恐的道,又訥訥推翻了自己的猜想,“不,那樣會出人命的,你不敢!”

該怎麽回答呢,這個顧星瑤,前一秒還在她麵前叫囂,後一秒就膽小的瑟瑟發抖。

顧菀真忽然覺得有些有趣,“你也知道那毒蠍的毒液足以致命,那你之前把它放進祠堂的時候,難道不是想要我的命嗎?”

顧星瑤其實自己也沒想清楚,隻是不敢說是,似乎隻要她說了,就會有什麽可怕的事發生,下意識的否認,“不……我就是……想嚇唬嚇唬你!”

說完,她又感覺這樣顯得丟了氣勢,梗起脖子道:“怎麽,這樣有罪嗎?!”

顧菀真不置可否,“我隻是提醒你,往後不要在我眼皮底下動手腳,我是你的長姐,有權利管束不聽話的妹妹。”

她的手段,也絕非隻有讓毒蠍蜇人這一種。

顧星瑤看著顧菀真,臉上一道紅一道白,長姐,長姐,就是因為這句長姐,她才被這豬壓得死死的,隻能每次暗裏想辦法應對。

憑什麽,就因為她出生晚了些,爹爹又不是侯府世子嗎?!

顧菀真留意到顧星瑤麵上神色變幻,卻是連最後一絲對話的耐心也沒有了,在她麵前這個少女,根本沒有半點十歲出頭小姑娘的天真爛漫,滿腦子都是算計與嫉妒。

再者,她還沒有忘記這是哪裏,在佛堂的偏殿鬧起來,實在不是她的本意。

顧菀真冷冷的收回目光,用筆沾了墨汁,打算在紙上落下。

“你還要寫?!”被人直接忽略,讓顧星瑤因為畏懼消下去的怒火再次漲了起來,“我的經文都濕了,你憑什麽還在抄!我讓你抄,我讓你抄!……”

顧星瑤不住的重複著,環顧四周,視線落在一把裝有茶水的白瓷茶壺上,驟然衝過去,提起水壺就朝顧菀真這個方向而來。

明顯是想將水倒在顧菀真麵前的經文上!

顧菀真額角一跳,猛地站起身,眼看著顧星瑤步步逼近,顧菀真雙眼一眯,就要伸手去擋!

“哢嚓!”

顧星瑤也不知怎麽,隻感覺腕上一痛,手指就不自覺的鬆了開來,茶壺應聲摔碎在地,通透的白瓷在瞬間碎裂數瓣,在地上暈開一灘巨大的水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