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菀真這會兒已經累迷糊了,不過還是很快反應過來,半夏指的,是白珠指使靈芝,並非自作主張,而是聽了顧玥清授意的消息。

先前靈芝暗害顧菀真,是顧老夫人當著侯府上下,殺雞儆猴下的責罰。

因為原身性子不好的緣故,當時府裏很多人,都隻當是顧菀真平日對靈芝過於嚴苛,激起了靈芝的報複之心。

現下聽到這個消息,她們不由得便八卦起來。

畢竟顧玥清在眾人心裏,都是纖塵不染,善良柔婉的二小姐,這個所謂的“真相”,在她們看來,實在有些匪夷所思,所以在議論這件事的時候,眾人的興致也更高些。

顧菀真聞言很是滿意,“可以了,一會兒你們吩咐下去,對這件事,咱們的人,都不許參與議論,另外也放出風聲,說是二嬸嬸聽了謠言很是動怒,命令府中上下不許再提,讓此事迅速平息。”

這樣突然有風聲,突然又被壓下去,轉折如此快,才更容易讓顧老夫人對宋氏起疑。

顧菀真吩咐完,沒有等到半夏和連翹回話,一沾在枕頭上,就不知不覺得睡著了。

也許是她的心裏,一直惦記著這日沒有翻看醫書,一整個中午,她都在做夢。

夢中,她的拖延,導致陸姨娘毒性漸深,沒有及時研製出解藥,陸姨娘像原小說裏一樣去世了。

顧菀真心裏懊悔極了,隻能看著顧洛冉按照原本的劇情,黑化,複仇。

雖然顧洛冉念著她們之間的交情,沒有牽連大房,可是,事情還是像蝴蝶效應一般,一樣一樣的發展,最後,顧慎行依舊被砍下首級,喬氏自縊而亡。

顧菀真終於從夢裏警醒,她的額頭上,析出了一層冷汗。

“小姐,是不是做噩夢了?”連翹看她猛地坐起,不住喘息,趕忙上前用帕子擦拭她的額頭。

顧菀真定了定神,才意識到那些都不是現實。

“不礙事。”她抬起眼,就對上連翹欲言又止的神情,納悶道:“怎麽了?”

連翹看著她的臉色道:“嘉定侯府世子他,剛剛進咱們院子了,好像是為了跟小姐您的婚事,是來向世子爺賠罪的。”

“往後,薛元紹的事,你們不用特地和我說。”顧菀真撇了撇嘴,坐到床邊穿鞋。

連翹見狀,趕忙上前幫忙更衣,“小姐這是要去夫子那裏嗎?”

顧菀真搖了搖頭,陸姨娘那裏,不能再耽擱了。

她這麽想著,吩咐道:“你去方夫子那裏一趟,就說,就說我病了,下午不能去了,還望夫子見諒。”

連翹還記得方夫子打自家主子手心的事,也不願意讓顧菀真去上課,便依照吩咐辦差去了。

顧菀真手腳利落的從**爬起來,從搬到屋裏的一遝醫書中抓了一本,認真的琢磨起來。

這段日子,顧菀真已經研究的有些眉目,隻是因為陸姨娘的脈象有些特別,要一點不差的判定毒藥成分,不大容易,所以在初定的解藥方子上,她對幾位藥性大的藥材,有些拿不準。

畢竟要解毒,通常用的方法都是以毒攻毒,若是藥材選錯了,很容易會讓陸姨娘的狀況更加不好。

不知過了多久,顧菀真正在藥方的初稿上塗塗抹抹,忽然,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小姐,世子爺和夫人過來看您了。”

顧菀真一愣,趕忙把藥方夾進醫書裏,回到**躺下。

她還沒忘記,自己是在裝病的!

就在她把鞋甩掉的一瞬間,顧慎行和喬氏已經走進了內室。

喬氏一臉擔憂,快步走到顧菀真麵前,顧慎行跟在後麵,視線從顧菀真身上掃過,又看了看地上淩亂丟著的鞋子。

顧菀真心下一跳,有些心虛的搶先開口,“爹爹,娘親,你們怎麽過來了?”

喬氏在床邊坐下,用手在顧菀真的額頭上試了一下溫度,感覺正常,暗自鬆了一口氣,“聽說你病了,我跟你爹就過來瞧瞧,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

“隻是身子有些乏罷了,娘親別擔心。”顧菀真提前沒有準備,也編不出別的瞎話,簡單回答之後,趕緊岔開話題,“不是聽說,薛世子來找爹爹了嗎?爹爹怎麽還專門過來。”

顧慎行意味深長的看了喬氏一眼,“怎麽樣,我就猜,真真是因為那小子!”

顧菀真有些懵,一時反應不過來。

按照顧慎行這話的意思,合著……他是覺得,她是因為薛元紹來了梧桐院,所以才裝病?

而顧菀真剛剛無心的一句話,恰好印證了顧慎行的猜想……

顧菀真突然感覺有些頭疼,她這爹爹,聯想能力怎麽這麽強呢?

“爹爹你誤會了,我是真的不舒服。”顧菀真解釋道。

顧慎行不以為意,用目光朝著書桌的方向指了指,“胡說,你方才明明在桌子前頭寫字,你瞧那硯台,墨汁明顯是剛滑開的,還沒幹,你就不要在爹爹麵前逞強了,我一會兒就抓那混小子來給你認錯。”

顧菀真:“……”

顧慎行的眼神為什麽那麽好使?一方小小的硯台,他都能觀察到?

顧菀真有些無力,“真的不是,爹爹,我承認,我方才是在寫東西沒錯,但裝病不是為了他,這兩件事,沒有半點關係,爹爹您就不要把它們合到一起來看了。”

顧慎行看顧菀真一本正經,有些懷疑,“難不成,真的是爹爹把無關的事硬湊到一起了?”

顧菀真連連點頭,方要繼續說些什麽,她的思緒就是一頓……

兩間無關的事……合到一起……?

一個念頭,在顧菀真的腦海中劃過。

她的臉色,不由得變了變。

喬氏沒有察覺她神情變化,擔憂的道:“真兒你既然無礙,為什麽要裝病?”

顧菀真回過神,思量著道:“娘親,我能不能,不跟著方夫子上課?”

喬氏沒有想到是為了這個,遲疑著道;“為什麽?”

“因為,方夫子實在有些嚴苛,我有些吃不消。”顧菀真眨著眼睛,一副可憐相。

連翹在旁看著,忍不住道:“世子爺,夫人,你們有所不知,那方夫子嚴厲也就罷了,她,她還用戒尺責打小姐,把小姐的手心都打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