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氏這才反應過來了。
這些年,她這女兒成日調皮搗蛋,隔三差五就給她捅婁子,她一直忙於給顧菀真善後,這些本該教授給顧菀真的東西,她都沒有顧及到。
喬氏想起來,就是她前段日子,給顧菀真找來女先生,想要補習課業的事,也因為顧菀真準備壽禮,去雲閑山莊赴宴,還有這兩日的瑣事,給耽擱了。
突然間,喬氏就有些自責,“真兒,是娘疏忽了。”
身為母親,她到底還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
顧菀真瞧著喬氏的神情,趕忙道:“娘親已經很好了,是我不爭氣。”
喬氏搖了搖頭,溫柔的撫摸著顧菀真的腦袋,她下定了決心,為了自家女兒,她也會不再偷懶,把掌家之權,爭取回來。
顧菀真乖巧的窩在喬氏懷裏,一切,看起來都那麽和諧。
可不知怎麽,她的心裏,隱隱生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後來,當顧菀真被無盡的課業,還有紛雜的賬本,折磨的焦頭爛額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這一刻的第六感,竟然是那麽準確……
喬氏走後,顧菀真送了一口氣,重新躺下,準備繼續方才剛開了頭的午睡。
因為夏日到了,主子們的房裏,在午後最熱的時段,都會搬來冰釜納涼。
這種感覺,自然比不上21世紀的空調,不過冰塊微涼的寒意,如絲如縷的滲透出來,顧菀真還是感覺到了幾分涼爽。
顧菀真翻了個身,換了個極為舒適的姿勢。
正當她馬上要睡著的時候,突然,連翹從外麵走了進來。
“小姐?陸姨娘身邊的吉祥來了。”
顧菀真睜開眼,一臉幽怨的望著床頂。
得,這是老天爺不讓她午睡!
顧菀真暗暗歎氣,從**翻身坐起,“把人請進來吧。”
“是。”連翹有些心疼的看了眼自家主子,退了出去,很快,就把吉祥帶進來了。
吉祥對顧菀真行了一禮,瞧著坐在床邊的顧菀真,再瞧瞧那有些淩亂的床榻,不禁有些尷尬,“大小姐方才,莫不是在午憩,奴婢是不是打擾大小姐休息了,都是奴婢大意,還望大小姐不要怪罪。”
顧菀真擺了擺手,“不礙的,姨娘那邊的事重要。”
這也是她先前吩咐連翹的,陸姨娘那邊情況特殊,不論她在做什麽,隻要陸姨娘那邊有動靜,便立刻向她稟報。
吉祥原以為,顧菀真對她家主子,隻是順手幫襯的情誼,如今一看,顧菀真竟是這麽放在心上,先是一驚,而後,對顧菀真的笑容裏,便帶了幾分真誠。
吉祥跪在地上,“大小姐待我家主子的好,我們這些做丫鬟的,定然銘記於心!”
“不必這麽客氣。”顧菀真趕忙讓連翹將人扶起,“姨娘那邊,可是出了什麽事?”
吉祥搖了搖頭,“那倒沒有,隻不過,姨娘聽說,老夫人已經派人去解三小姐了,想來一定是大小姐從中施力,特地讓奴婢來謝過大小姐。再者,大小姐先前不是說,讓姨娘找機會把郎中開的藥方,湯藥,還有藥渣子取來?”
吉祥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張紙箋,一個小瓶,和一個用油紙包著的小包。
顧菀真親自上前,把東西接過。
吉祥遲疑著道:“大小姐,姨娘每日喝的湯藥,真的有問題?”
顧菀真摸過陸姨娘的脈,明顯是中毒的征兆,根據中毒的深淺,八成是口服下去的東西有問題,隻是,她也不想把話說的太滿,“到底怎麽回事,還需要我細細查過,才能判斷。”
吉祥聞言,欲言又止。
顧菀真微微挑眉,“有什麽不對嗎?”
吉祥趕忙道:“這倒不是,不過,這藥都是奴婢每日親手熬的,未假他人之手,所以……”
吉祥對陸姨娘母女的忠心,顧菀真自然沒有半點懷疑,聽了這話,她不由得若有所思,沉吟片刻,放道:“姨娘確實中了毒,給我些時間,我定然會查清楚。”
顧菀真的語氣很普通,一張臉,也因為肉乎乎顯得稚氣未脫,可偏生就有一種,讓人安心的感覺。
吉祥的鼻子有些發酸,忍不住又在地上跪了下來,不待連翹去攔,便深深的對顧菀真叩了一個頭,“大小姐,您跟大夫人,真的是這府裏最好的人!”
顧菀真苦澀的笑了一下,她從來就沒想當什麽最好的人,旁人隻當她是心善,其實,她也僅僅是想趁自己還有能耐的時候,為日後鋪路,不要讓大房落得和前世一樣的結局。
吉祥再三謝了恩,便離開了。
顧菀真呆呆的坐了片刻,準備研究一下那藥裏到底有什麽貓膩。
連翹送走吉祥回來,站在了顧菀真麵前。
恰好,擋住了窗外透進來的陽光。
顧菀真納悶的瞥她一眼,便看到麵前的人,一臉複雜。
“怎麽了?”
連翹抿了抿嘴唇,“小姐,方才,府門外來了個人,指名道姓要見奴婢,奴婢出去一瞧,是個灰布麻衣的姑娘,說是,有東西送給小姐。”
連翹一邊說著,一邊打量顧菀真的神色。
顧菀真有些不自在的皺了皺眉,一方麵,是因為連翹說的話,讓她有些驚訝,另一方麵,是連翹那個眼神,實在有些奇怪。
就像是,一個母親,看早戀女兒的眼神。
不不不,確切的說,是女生看到好朋友偷偷談戀愛的目光。
顧菀真這麽想著,就聽連翹道:“那送來的東西,奴婢也不知道怎麽處置,現在就在垂花門外放著。”
顧菀真倒是有些奇怪了,有什麽東西,不能給拿回來,還得放在垂花門外的。
難不成有毒,不能靠近?
最近見人跟人下藥下多了,顧菀真已經控製不住的胡思亂想起來。
不過到底怎麽回事,還是要親眼去看看才知道。
顧菀真著實有些受不了連翹那隱含深意的目光,索性徑自往垂花門外走。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連翹所謂送來的東西,居然是三輛馬車!
那三輛馬車都用普通的青色布幔罩著,車廂外觀都有些舊了,馬匹也是很普通的品種,瞧上去,就像是條件稍微好些的小戶人家的手比。
這是什麽鬼?!
顧菀真愣住,這三輛馬車,沒什麽問題,可是,突然有人給她這個做什麽?
連翹卻是沒有停下腳步,一直走到馬車前,才站定下來,伸手把簾子掀了開來,“小姐,送來的東西,在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