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離的視線落在桌案上的兩本書上。

燭光搖曳,著涼了書封皮上的字。

“你在看醫書?”衛離微微挑眉。

顧菀真會一些醫術,衛離與她初次相遇時,身上帶著傷,就領教到了。

隻是衛離雖然過去從來沒有刻意關注過永襄侯府這位嫡長女,顧菀真的風評,他多少還是有所耳聞,覺得她一點也不像是會在私下裏刻苦用功的性子。

顧菀真看出他的詫異,默默翻了個白眼,“對啊。”

想了想,還是打算實話實說,補充道:“我發現,我們府裏的陸姨娘身中劇毒,所以就找醫書來看看。”

顧菀真說的時候,在“陸姨娘”三個字上,著重強調了一下。

衛離淡淡的道:“你想救她?”

顧菀真觀察著衛離的神色,很顯然,這位在聽到中毒者的身份之後,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反應。

其實,顧菀真也知道衛離現在和顧洛冉還沒有產生什麽交集,但她還是忍不住這麽試探。

顧菀真得到結果,又有點懊惱自己的幼稚舉動,點了點頭。

衛離好看的雙眉間,微微皺起。

根據他的了解,顧菀真在永襄侯府,腹背受敵,幾乎自身難保,這種時候,她怎麽還有工夫去多管別人的閑事?

他沉吟片刻,忍不住道:“要我幫忙嗎?”

顧菀真很想點點頭,當個甩手掌櫃的,陸姨娘畢竟是他未來的丈母娘,他們自家人的事,如果能自己默默解決,那就再好不過了。

可是話到嘴邊,顧菀真又覺得,陸姨娘住在三房,那邊眼線眾多,跟梧桐院比不得,其他郎中出入是個麻煩。

“多謝殿下的好意,我已經在找解毒的法子了,想必兩三日就會有眉目。”

“哦?”衛離輕笑一下,伸手將那兩本醫書拿到手裏,隨手翻了翻,“這兩本,似乎是藥理的基本篇?看這個找靈感,是不是太淺了些。”

這一點,顧菀真當然知道啊!

“這,這不是沒辦法嘛,我們家,也沒有誰對醫藥感興趣的,能找出這兩本來就不錯了。”

衛離不自覺的笑了笑,淡淡搖頭。

布穀--

窗外,忽然傳來兩聲布穀鳥叫。

衛離臉上的笑意斂去幾分,“丫頭,我還有事,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

“哦。”

顧菀真抿了抿嘴,總感覺,兩個人還沒說幾句話,衛離就要走了。

隻是這些,她半點也不表露出來,臉上滿是漫不經心的不在意。

衛離感覺那無所謂的態度,有些刺眼,想要離開的腳步一頓。

那雙清潤悠遠的眼眸,定定的看向顧菀真。

顧菀真心下一跳,便莫名的有些心虛,“殿下盯著我做什麽?”話說到一半,她似是反應到了什麽,趕忙把蓋在腿上的紗衣遞了過去。

“怪我,我差點就忘了。”

衛離淡淡一笑,將紗衣接過,快步消失在了房中。

門,被自外關上了。

房中,那若有若無,縈繞在顧菀真鼻尖的清新氣息,也跟著那個人,徹底消散開來。

顧菀真垂下眼眸,竭力平複下慌亂的心跳。

這樣不行,這個衛離,不愧是迷倒京城萬千少女的存在,饒是她每天都對自己做心理建設,提醒自己對這位敬而遠之,千萬要不動心念,還是時常把持不住自己破功。

要是任自己這麽發展下去,以後豈不是要單相思?!

顧菀真絕對不容許這種悲慘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不過,顧菀真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另一點吸引了。

衛離這麽頻繁的來永襄侯府,是不是來找那樣東西?

顧菀真認真的回憶起原小說的內容,隻是原文是宅鬥文,側重點都在顧洛冉這邊,對衛離的大計,著墨不多,顧菀真發覺自己,最多知道衛離為什麽而來,卻不知道,那樣東西藏在何處。

顧菀真不由得想要摔桌,要知道,那樣東西對衛離可是極為重要!

這作者怎麽這麽懶呢,要是小說裏寫清楚點,她不就又為衛離立下大功一件嘛?!

還怕什麽牛鬼蛇神,完全可以躺在功勞簿上睡大覺啊!

顧菀真越想越煩心,醫書也看不太下去了,尤其還是這種沒什麽用處的書,索性早早回了自己房間。

第二天,連翹終於躺不下去了,早早就起來等在顧菀真的房外。

是以,顧菀真一叫起床,就看到連翹飛奔著跑進來伺候。

“你……”顧菀真皺了皺眉,剛要開口說話,連翹就苦著臉道:“小姐,奴婢真的好了,您就讓奴婢在您身邊吧,不然隻有半夏一個人,她也忙不過來。”

也是,回想起來,半夏昨天是累的夠嗆。

原先,她身邊還有一個靈芝,如今靈芝定然是不能再回她身邊伺候,顧菀真琢磨著,也是時候重新物色一個貼身丫鬟了。

顧菀真抬眼在連翹身後的二等丫鬟們身上掃過,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想了想,也不急於當下。

與其提拔一個她不夠了解的人,她倒是更願意從外麵重新找一個會功夫的,就像是長平莊的山藥,要不是山藥理論上忠心於顧洛冉,那個婢女時最好不過的。

這天,顧菀真榮安院聽禪的時候,明顯感覺到,顧老夫人心事沉重,精神也不大好。

不時扶額,似是心煩意亂。

靜一師太也發覺了顧老夫人的異常,講了一會兒,就停了下來,“老夫人昨晚是不是沒有休息好?”

顧老夫人一隻手撐著頭,擺了擺手,“不要緊,隻是府裏出了些事,我乍一接手,有些吃不消,不打緊。聽師太講經說法,我的心裏反而靜些。”

顧菀真勸道:“祖母,身子要緊,休息一日,師太定能體諒,佛祖也不會怪罪的。”

“要不,讓孫女給您揉一揉腦袋,興許能舒服些。”

顧菀真主動請纓,顧老夫人有些意外,目光也有些複雜,頓了頓道:“也好。”

顧菀真是學中醫出身,推拿按摩,不在話下。

她在顧老夫人身後站定,手指不輕不重的在頭部的穴位上,輕輕的揉按。

說來也怪,不一會兒,顧老夫人就覺得腦中思緒清晰了幾分。

而顧菀真除了專心按摩,並沒有說什麽多餘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