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自然是要審的。
顧菀真跟著半夏出門,趁四下無人,進了半夏的屋子。
床側的角落裏,一個被綁了手腳,堵著嘴的婢女,蜷著身子坐在地上。
看到顧菀真,那婢女麵露驚恐,下意識的向後瑟縮。
這婢女,顧菀真瞧著眼熟,可是叫不上名字。
她畢竟是堂堂大小姐,院子裏伺候的人,上上下下實在有不少,這個婢女平日很少在她跟前伺候,幾乎沒有什麽交集。
而原小說裏,原身死的太早,壓根沒有提過這個婢女。
顧菀真琢磨著,不知道怎麽稱呼,才不會讓半夏起疑。
好在不用她多想,半夏已經道:“小姐,就是她,名喚通草,半年前才進咱們院子。”
這口吻,顯然也沒指望顧菀真知曉此人。
顧菀真暗暗送了一口氣,點了點頭,示意半夏把堵著通草嘴巴的布帛取了下來。
“大,大小姐……”通草結結巴巴的,整張臉都因為緊張,漲得通紅。
顧菀真勾了勾唇,通草的心理素質,顯然很一般。
想來,並不是顧玥清精心安排過來的人。
這樣就好辦多了。
顧菀真唇邊閃過一抹冷冽的笑意,淡淡的道:“你可知道,自己犯了什麽罪過?”
通草的牙齒不住打顫,“奴婢,知道。”
“哦?”顧菀真似笑非笑,“說來聽聽。“
“奴婢……不該給……靈芝姑娘下毒。”
顧菀真挑眉,“你為什麽這麽做,是受了什麽人指使?”
通草的表情僵了僵,喃喃的道:“沒,沒有人指使,奴婢與靈芝姑娘有私怨,心裏一直氣不過,昨日看她出事,才……才……”
顧菀真冷笑,又是無人指使,二人有私怨……
這為幕後之人撇清的說辭,都跟靈芝的極為相似。
顧菀真的聲音沒有溫度,“此話當真?”
通草看不出這位主子在想什麽,隻是心底,有一種說不明的不安,她強撐著道:“是,奴婢說的都是實話。”
顧菀真眼底閃過一抹冰冷,“好,既然如此,半夏!”
“是。”
“把那包藥粉,給我灌進這婢女的嘴裏!”顧菀真冷冷的道。
話音落下,通草如遭雷擊,麵色在霎時間化作慘白。
“不,不……!”
半夏一把捂住通草的嘴,止住了她的呼喊。
顧菀真皺了皺眉,索性親自上前,將那藥包打開。
褐色的粉末,漸漸向通草湊近!
通草慌亂急了,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想要掙紮!
其實她也不知道這裏頭是什麽藥,但至少,裏頭一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可惜,她的身體被數條麻繩緊緊捆著,半點動彈不得。
通草害怕急了,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唔……唔……”
顧菀真輕嘖一聲,“其實,你犯得錯,未必是必死的罪過,隻是,本大小姐很不喜歡撒謊的婢女,你既然一心為了別人,算不得我的婢女,我自然也就容不下你。”
顧菀真的唇邊,帶著幾分淺淡的笑意,像是在玩笑著的話,可偏偏,她那雙眼睛裏,滿滿的都是認真。
這二者摻雜在一起的感覺,讓通草莫名生出了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恐懼,將她緊緊包裹著。
通草終於崩潰,哭著搖頭。
顧菀真看了半夏一眼,半夏心裏神會,試探著將手鬆開些許。
久違的空氣,重新回到通草的唇齒間。
通草顧不得其他,連忙哭著道:“奴婢說,奴婢都說!”
顧菀真輕笑,緩緩將那藥包收起,在椅子上,好以整暇的等著通草開口。
“是……是二小姐身邊的白珠姑娘。”通草流著淚,小心翼翼的道。
自然是顧玥清所為,顧菀真對此毫不意外。
“這段日子,奴婢的娘親病了,需要銀子請郎中,白珠姑娘不知怎麽聽說了這件事,昨天私下找到奴婢,給了奴婢一筆銀兩,隻是……有一個要求,讓奴婢每晚將這藥粉,悄悄撒進靈芝姑娘的茶壺裏。”
顧菀真疑惑,“這藥,你手裏還有多少?”
通草搖了搖頭,“奴婢隻有這些,白珠姑娘與奴婢商量好,每天晚上,在花園裏見麵,再把藥粉給奴婢。”
這說辭,聽起來倒是沒有太大的漏洞。
半夏皺著眉,“你這婢女,好大的膽子!”
“實在是娘親病的太重,奴婢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通草趕忙解釋。
顧菀真麵露不悅:她最不喜歡這種賣慘了,“你不要用爹娘生病這種話當幌子,難不成,你娘病了,你就不能找我幫忙?就是不敢找我,還有連翹和半夏。依我看,你就是心懷不軌!”
通草聽到半夏的指責,眼淚流的更猛烈了。
“真的沒有,奴婢說的都是真的,奴婢的娘親重病,半夏姑娘去一打聽就知,至於銀子,小姐去雲閑山莊以前,奴婢去求過靈芝姑娘,沒有想到,靈芝姑娘不僅沒有幫忙,還警告奴婢,不許因為自己的家事去打擾主子,奴婢這才沒有向小姐開口。”
顧菀真不知道,原來還有這麽一件事。
如果通草說的是實話,靈芝與她,確實也算是因為這件事,有了心結。
白珠想必知道此事,才會找上通草,一方麵,通草需要給她的娘親治病,另一方麵,又可以讓通草報仇。
如此一來,一箭雙雕。
顧玥清定然是吃準了這點,才敢把這件大事,交給通草去辦。
這麽串聯起來,顧菀真不由得心下暗驚。
這顧玥清,當真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主。
顧菀真眸底微閃,抬眼看向通草,“我暫且相信你的話是真的,半夏,你一會兒去打聽一下,看通草的娘親是不是真的病了,如果她說的是實話,就請郎中過去看看。”
“是。”半夏應道。
“小姐……”通草神色詫異,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為什麽?她明明犯下大錯,自家主子,還要這麽幫她?
回想起來,她跟顧菀真,可是並沒有什麽舊情……
顧菀真淡淡道:“你在我梧桐院一日,就是我院子裏的人,你們遇到困難,我自然不會坐視不理。這一回,你鑄下大錯,為娘親醫病,雖然不是一個合理理由,但念在你一片孝心,靈芝不對在先,我就勉強寬恕你這一次。”
通草眼眶通紅,呢喃著道:“多謝主子,多謝主子!”
“不過……”顧菀真打斷通草的話,“讓我饒了你,你便要替我做一件事,戴罪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