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婉,怎麽能這樣跟少夫人說話?!”宋貞芸不自覺便皺了眉頭,而後笑著看向紀雲卿,“少夫人,溪婉年紀小,不會說話,回去我會好好說她,還望你別和她一般計較的是。”
“我說的不是事實嗎?哪就不注意了?”楚溪婉翻了翻白眼,朝紀雲卿走了兩步,盯著她頭上的簪子,嘲諷到,“不是我說你,你這簪子未免也太奢華了,現下來說,當今聖上要求普天節儉,而你卻在這裏待如此奢華的簪子,是不把聖上的話放在眼裏還是怎地?要我說,你也得休息一下,要節儉一些,免得禍害了自己,還連帶了東府。”
宋貞芸聽聞,眼神一變,一把扯了楚溪婉的袖子,直接訓斥到,“你這孩子,我說了你怎麽不聽呢?!哪有你這麽跟少夫人說話的?!”
“母親,我……”楚溪婉沒想到宋貞芸反應會這麽大,咬了咬嘴唇,不甘心的跺腳到。
“你什麽你?趕緊跟我老老實實的給我在身後頭呆著,莫要多說話!”宋貞芸雖然是在教育楚溪婉,可目光卻若有若無的掃過紀雲卿。
紀雲卿隻勾了勾唇角,上下打量了一番楚溪婉,方才開口到,“楚小姐說的對,隻是,我見楚小姐身上這裙子倒挺亮眼的,我好像在哪裏見過……哦對了,是錦繡坊時下隻有一件的真絲夾襖吧,哎呦還真是好看,挺貴的吧?”
“這是自然,這夾襖可是花了一千二百兩才被我搶到手的。”楚溪婉完全沒聽出紀雲卿口中的諷刺之意,還洋洋得意的同她炫耀到。
“一件夾襖就要一千二百兩?我的老天爺,這錢都夠普通農戶吃喝拉撒兩三年的了,楚小姐在自個兒身上,還真是下得去手呢!”
紀雲卿聽了這話卻是笑出了聲,“不過有一點我卻總也想不明白,您方才口口聲聲的跟我說要節儉,可自個兒卻穿這般金貴的夾襖……嗨!也可能是西府財大氣粗的,一千二百兩銀子無所謂,所以在您眼裏,也便算不上奢侈罷了!”
一番話說的意味深長,宋貞芸聽聞,臉麵直接便耷拉了下來,她一把擰了楚溪婉的胳膊,將她拽到了身後,“少夫人卻是誤會了,她身上這夾襖不過是誕辰時候別家送的禮物罷了,她方才那話也不過是耍耍小孩子的虛榮心,少夫人您身為長輩,我想您應該也理解。”
“母親,這……”楚溪婉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剛想反駁便被宋貞芸瞪了回去,隻得咬了咬嘴唇,站在她身後不說話了。
“這個我自當能理解,若是楚夫人這般說辭倒是不假,畢竟是人家送的東西,不穿也是白瞎了,算不上奢侈的。”紀雲卿麵上笑語盈盈,說話間加重了送這個字眼,故意朝楚溪婉的心窩子裏戳。
“您能理解我也便放心了。”宋貞芸笑的虛假,轉而看向方氏,轉移話題到,“妹妹,除夕那日我走的匆忙,未曾來的及問老夫人地身子,現下如何了?”
“我當是什麽事,自從上次老夫人喝了小舅子帶來的那解藥,身子骨便好了不少,加上這些天,河湖先生一直在家中給她調養著,整個人都硬朗了不少。”方氏眯眼笑了笑,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這便好,這些天我一想到這事就免不了的擔心,總也想來看看,好在老天保佑,終歸是讓老夫人好起來了,不然我這心裏頭,總也是個心事。”宋貞芸聽聞,瞬間舒展了眉頭,雙手合十到。
看著她的模樣,紀雲卿忍不住在心中冷笑,她當真是和西府老爺一樣,是笑麵虎一般的人,虛偽的很。
二人又說了些什麽,就見宋貞芸不易察覺的看了一眼楚溪婉,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剛才光和妹妹你說笑了,竟將少夫人給忘了,你看看我這記性!”
隨著不等他人說話,直接看向紀雲卿,“自打年節那會兒見了少夫人一麵後就沒再碰麵了,如今一見倒覺得你氣色好了不少,看樣子還是東府秩序井然的很,管家也方便,更沒累著你吧。”
聽聞她這一番不著邊際的話,紀雲卿隻在心中打鼓,不知道她又在打什麽壞主意,便麵上笑著回應道,“楚夫人卻是說笑了,我方才嫁進東府不過幾月,對府中上下事情還不了解,現下管家權還在母親手裏,是由母親操勞著的。”
“啊?還在妹妹手裏啊!”宋貞芸故作驚訝的睜大了眼睛,而後笑著看向方氏,“我當初便是這個年紀的時候,婆母便把管家權給了我了,加之前些日子我又把管家權給了我也才嫁進府中幾月的兒媳,便就以為咱們大家都是一樣的,卻不想……我竟是說錯話了,還望妹妹不要見怪的是。”
“姐姐這說的哪兒的話?我怎麽敢怪罪您,喝茶喝茶。”方氏向來不願意提及這些事情,便草草兩句回應了,想趕緊跳過這話題。
可宋貞芸這話說的本來就是有目的的,又怎會輕而易舉的就隨了方氏的願?她便就裝作沒發現方氏語氣中的不耐煩,簡單喝了口茶,繼續開了口。
“不過要我說,咱們年紀也大了,管家這種事明顯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感覺了,且兒媳婦方才多大,年輕力盛的,精氣神又足,我看你還是趁早放心將這些事交給她,管家這事一回生兩回熟,多做做,總歸就熟絡了的。”
話已至此,紀雲卿心中多少也明白了些許,她這話表麵上是在勸方氏,實際上是說給自己聽的。
一方麵說她已經讓了管家權,一方麵又勸方氏將管家權讓給自己,不過是想挑撥她們之間的關係,讓她覺得不公平,去和方氏爭那管家權罷了。
這麽簡單的計謀,她又怎會上當受騙?她定是不會上她的鉤子的。
餘光掃了一眼方氏,發現她麵色不太好看後便到,“楚夫人您卻是多慮了,這管家權並非是母親不給我,而是我實在是覺得對東府的事不太了解,便推脫了,打算等日子久了再看看說也不晚……說到這裏,心裏卻又覺得過意不去,明明是兒媳該做的事,卻多勞煩母親這麽久,卻是兒媳的不稱職了。”
話音落下,方氏身形頓了一下,麵色這才好看些許,她將茶盞放在桌上,眯眯笑著看向紀雲卿,“這有什麽過意不去的?你若什麽都不熟悉,我便讓你管家,隻怕會亂套,做事謹慎些,終歸是好的。”
一番話,明裏暗裏不接她的招,還諷刺了宋貞芸做事輕率。
“如此這般,卻是我話多了。”宋貞芸的麵色自然好看不到哪裏去,端著杯子的手也不由得抖了一下。
氣氛,也便從這個話題開始,徹底僵硬了下去。
晚上的時候,送走了宋貞芸,紀雲卿便回了雲莘院,恰逢楚瀟寒下學回來,便一同進了裏屋。
視線不經意掃過馥姨娘那屋,不自覺想起昨日在她院前見到的那大丫鬟。
那是宋貞芸的大丫鬟不錯了,可她怎麽都想不明白,她們之間是怎麽混跡到一起,又會有什麽樣的勾當。
“怎麽了?”楚瀟寒自然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開口問到。
“沒什麽。”紀雲卿抬頭看了他一眼,有些欲言又止,細細思考過後,還是決定要把昨天所看到的告訴他為好,“是這樣的……”
聽了她的描述,楚瀟寒不由的皺了眉頭,目光也變的深諳起來,良久,方才聽他開口,“這是西府的事情,你趁早不要插手更不要和西府的人過於接近。”
“嗯?為什麽?”紀雲卿愣了一下,本能的反問道。
“沒有為什麽,你聽我的便是。”楚瀟寒沒有過多的解釋,隻看著她,簡單到。
紀雲卿也沒再問了,點了點頭,便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恰逢這時,琉月端了一碗湯藥過來,放在了紀雲卿的麵前,“小姐,吃藥了。”
自打過了年關,琉月這身子是一天好過一天,雖然偶爾還會腿腳關節疼痛,可終歸是能正常走路活動了。
“嗯。”紀雲卿點頭應下,端起那碗湯藥,皺著眉頭深呼吸一口,直接將那湯藥抿進了肚子裏。
“你生病了?怎麽好端端的,要喝湯藥?”楚瀟寒見狀,心中一陣焦急,攬過紀雲卿的肩膀,擔憂到。
卻不想,紀雲卿還沒說話,琉月便嘴快到,“我們小姐健壯的很,怎麽可能得病,這不過是養身體好生養懷孕的輔藥罷了。”
“琉月!”紀雲卿一聽,登時紅了臉,連忙從楚瀟寒懷中掙脫出來,訓斥了一句。
琉月這方才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趕緊捂了嘴巴,“啊……對不起小姐……”
“好了好了,你趕緊下去便是。”琉月做事一向沒腦子,紀雲卿也無奈的很,話都說了她也收不回來了,便就隻能擺了擺手,讓她下去了。
“好懷孕生養。”琉月方才下去,就聽楚瀟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抬頭看去,正對上一雙滿含深意地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