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紀雲卿看著虛弱的李氏,想著可能很快就再也見不到這慈祥的老太太了,心裏悲痛欲絕,隻顧著哭,也沒太在意她的話。
如今看來,她那時候的話,都是在提醒自己要小心方氏,是一片良苦用心,而且她說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話,好像不太對勁,像是要暗示給她什麽一樣。
紀雲卿拍了拍腦袋,卻是怎麽都想不起來那些話到底是什麽了,總之現在想起來,總感覺不大對勁。
李氏身體一直很硬朗,這些天卻說病就病了,而且近來府中一直在請郎中看病,自己也常常熬了藥膳送去,不僅不見好,反而愈發嚴重了,再加上前世一些零散的記憶,她總感覺這事似乎沒有這麽簡單。
這種狀態,和前世幾乎一模一樣,也就是說,如果這麽放任下去的話,今年一開春,李氏很有可能就真沒了。
不行,她絕對不允許這種情況再次發生,前世的時候是李氏已經開始咳血才引起她們的注意,請了明醫來診治,也已然為時已晚,所以這次,她絕不能重蹈覆轍了。
一來李氏這般疼她,處處護著她,她不可能放著她不管的,二來,楚瀟寒在李氏去世後便悲痛欲絕,以至於秋閨都沒能去參加,導致一步錯,步步錯,直接影響了未來的路。
這次無論說什麽,她都要謹慎再謹慎,無論真的是身體問題,還是有人加害,她都誓死保住李氏。
“璃星,你可還記得我兒時有次生了大病,所有郎中都說我沒有生還的希望的時候,母親說什麽都不認命,跋山涉水給我找的那位江湖郎中嗎?”紀雲卿皺了皺眉頭,衝著身邊的璃星到。
璃星想了一會兒,隨著點頭,“我記得,要不是那郎中,恐怕就沒有現在的小姐了,……不過說來也奇怪,所有郎中都救不了小姐,他竟用一副藥就將您從閻王殿拉回來了,還真是厲害啊!”
“嗯,他可不是普通郎中,後來我才知道,他當初是先皇帝欽定給現皇帝的行軍太醫,醫術更是太醫院之首,隻不過後來受了小人誣陷,被貶了官職,一氣之下便離了皇宮,從此浪跡江湖,再不為入皇宮了。”紀雲卿說著,看向遠方的眼神深邃了起來,似乎在回憶什麽久遠的事情。
“哦,這樣啊!不過小姐,您怎麽好端端的,想起了這事?”璃星點了點頭,疑惑道。
“你讓人去打聽一下,他現下在哪裏行醫,派人將他請來,就說有急情需得他醫治方可,無論什麽條件,都可。”紀雲卿略加思考,說道。
現下京城的名醫不少,魚龍混雜的厲害,東府也請過不少名醫前來給老夫人診治,可都說沒有大礙,開了藥卻沒有起色,現下她能信得過的,恐怕隻有當年醫好她的老先生了。
“要找他……好,我讓人去打聽一下。”璃星猶豫了一下,回應到。
要知道,當年紀夫人可是跋山涉水,好久才找到了這位名醫,現下紀雲卿要找,恐怕沒有那麽容易。
回了雲莘院,正巧碰到剛下學回來的楚瀟寒,他一見紀雲卿便應了上來,直接捏了她的手腕,心疼的看了眼她的手心,“可還疼?”
紀雲卿的手心已經消腫了,還留下些許青紫的淤痕,雖然嚇人,倒是一點都不疼了。
“早就不疼了,你認真學習便是,莫要分心來擔心我了。”紀雲卿衝他笑了笑,連忙轉移話題,“你晚上想吃什麽,我吩咐小廚房去做,還有今兒個我新學了個桂花糖糕,得空了我便做給你吃如何?”
楚瀟寒見她這般,甚是無奈,輕輕攬她入懷,無奈歎息了一口,“你這手,還是少忙活,等好了再說吧。”
紀雲卿看了他一眼,隻嘿嘿笑著點頭,便同他一起進了主屋。
晚飯的時候,璃星方才回來,說是沒有打探到消息,但已經吩咐人繼續打聽了。
紀雲卿點了點頭,心下還是懸的厲害。
“打聽什麽人?”楚瀟寒聽聞,給紀雲卿加菜的手頓了頓,問到。
“這……”紀雲卿猶豫了一下,也便不打算再瞞著他了,直接就到,“我在找個人。”
畢竟多一個人就多一條路,楚瀟寒是世家大族的少爺,和皇家肯定多多少少得有聯係,說不定他知道那郎中在哪呢。
“何人?”
“嗯……這個我也說不清楚,我就隻知道他醫術特別高超,然後是先帝最喜歡的禦醫,後來因為一些原因,不再效命於皇家了。”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他現在遊走江湖,算是個江湖郎中。”
聽聞這話,楚瀟寒不由的皺了皺眉頭,兀自重複了她的話,“醫術高明,皇家……遊走江湖,你說的,可是河湖先生?”
“河湖先生?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他醫術高明,當年若不是他,我可能早就命喪黃泉了。”紀雲卿眼前不由得亮了一下,沒想到,他還真知道。
“按照你說的,就隻有河湖先生符合了,她是不是先皇的太醫院之首?”楚瀟寒眉頭越發深陷,“你找她,是要給祖母看病嗎?”
“對,我發現府中請的那些郎中都不大行,眼見祖母的身體越來越差了,我怎麽能就這麽幹看著,既然你知道他是誰,那你可知他現在在哪裏?”紀雲卿一臉的期待,看著他的眼神都閃閃發光。
“她現下江湖行醫,我也不確定她具體在哪裏,不過我知道她在京城的住宅,現下臨近年關,她應當是回了京城了,這樣,明兒一早,我帶你過去看看。”
楚瀟寒眼神深邃了三分,再度開口,“我這段時間也一直在給祖母找合適的郎中,一直沒有可信的人,卻不想,我左找右找,竟把河湖先生這最知近的人給忘了!”
“成,那咱們明兒一早就備了禮,去先生家坐一坐。”紀雲卿光顧著興奮,也便沒在意他口中最知近的人這幾個字。
心裏急躁,所以第二天一大早,紀雲卿便拉著楚瀟寒去了商鋪,準備買些東西,好去拜訪河湖先生。
誰知,楚瀟寒直接拒絕了她的提議,而是打了二斤的燒酒,拉著她就去了城郊河湖先生的宅院。
“你為什麽不讓我買東西啊,隻這燒酒多上不了台麵?”這話紀雲卿硬是念叨了一路,直到下了馬車,還不放心飛又念叨了一次。
楚瀟寒隻回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這次,你聽我的便成。”
“隨便你,反正我說了你也不聽!”紀雲卿無奈,癟了癟嘴,置氣到。
就在她說話的空檔,楚瀟寒已經敲響了大門,她連忙整理了表情,靠到了楚瀟寒身邊,畢竟現下是在外麵,有什麽別扭回家再鬧也不遲。
然而,他們在門前等了好半天也不見有人開門,楚瀟寒重又敲了幾次,還是一樣的結果。
就在紀雲卿覺得房中肯定沒人,快要放棄的時候,門,突然打開了。
緊接著,一個下人模樣的婦人從門中探出了頭,看麵相有三分像男人,不知為何,紀雲卿竟覺得這麵孔有些似曾相識。
不過現下她可沒心思去管這些,隻道天下像的人多的是,好不容易敲開了河湖先生家的門,她可不能耽擱,連忙道,“嬤嬤,我們是來拜見河湖先生的,請問他在嗎?”
“你誰啊,哪家的,找我做什麽?”那婦人方才隻掃了紀雲卿,沒看到楚瀟寒,便不耐煩道。
“嬤嬤,您弄錯了,我們是找河湖先生。”紀雲卿以為她是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便耐心的解釋了一遍。
“我就是河湖先生!”那婦人不耐煩的瞥了她一眼,隨著繼續道,“我且跟你說好,今兒個休息,除非大病,都別來討煩!”
“您就是……”聽聞這話,紀雲卿驚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不可置信的看看她,又看看楚瀟寒,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能說得出來。
“何奶奶,是我。”楚瀟寒無奈的看了紀雲卿,方才到。
“你小子是誰啊,叫我何奶奶?”河湖先生聽了這話,卻是愣了一下,這才抬頭看向楚瀟寒,“呦,是你小子啊!你小子今兒個怎麽有閑空,來我這裏坐坐?”
“怎地,來您這坐坐還不成了麽?”楚瀟寒爽朗一笑,拉著紀雲卿,作勢就要進門。
卻不想,前腳還沒剛踏進去,就被她給攔住了去路,“你來看奶奶,不會空手來的吧?這快到年關了,怎麽說也得給我帶點東西來吧?”
說話間,就見她若有若無的朝楚瀟寒手中的燒酒瞥去。
“見您還帶東西,未免太生疏。”楚瀟寒故意不把燒酒給她,挑眉到。
“那,得!您這邊慢走不送!也別想著找我幹什麽了!趕緊給我去去去!”河湖先生猛的拉了臉,作勢就要關門。
楚瀟寒則是眼疾手快的拿燒酒瓶擋住了大門,聲音略帶威脅到,“再使點勁,這酒瓶可就碎了!這可是九街口老王家的燒酒,我排了好久才買到的,你要不稀罕我喝,千萬別給撞碎了,多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