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勒。”小二一聽這話，喜笑顏開，忙對身後的人使眼色，他率先端著盤子往院落裏麵走。
要說康家現在是真的淒清，走到屋內，除了一些家具，都沒有擺放什麽值錢的物件，那些桌子凳子都還是掉了漆的，也不知道是本著什麽樣的心情，到他們如意酒樓去吃飯的。
小二的心裏頭開始鄙夷，但是並沒有表現出來。
所有的菜放滿了桌子，康文鴛瞧著，不禁開口說道：“東西都放好了，你們也走吧。”
“我們怎麽能這麽就走了。”小二心中清楚的很，這康文鴛是想要賴賬，還真是當他們如意酒樓是好惹的，他滿臉堆笑，“咱們這費心送過來，就不要什麽苦力錢了，隻是這些東西是康小姐點的，總該將銀兩付了吧？”
“我都沒有吃，憑什麽付錢！你怎麽不找裴公子要呢！”康文鴛語氣尖銳了一些，她今日的事情可以說竹籃打水一場空，又怎麽會對這些飯菜花錢，再說了，她壓根都沒吃一口。
“裴公子說了，今日是康小姐做東，自然沒有他請客花錢的道理，我們家掌櫃的瞧著這些飯菜都沒有吃，怪可惜的，便讓小的給您全都送過來，順帶將帳結了，您今日若是不結賬，我們也不好交代。”小二站在那裏，臉上多了幾分為難。
小李氏現在窮得叮當響，哪怕一點銀兩，她都是不想出的，“既然是這樣，我們沒有吃就可以退貨，你們全都拿走，我們不要了！”
“都送過來了，又豈有退貨的道理。”小二冷哼了一聲，“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們兩個人不想要付錢也行，要不好好照顧照顧我們哥幾個，興許還能讓你們將這頓飯錢給省了。”
“你們敢！”康文鴛麵色一點一點慘白，她看了這幾個人一圈，而後一字一句的開口說道：“你們如果敢這樣，我就去報官！”
“俗話說的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去報官又能怎樣，還是要將錢給還了。”小二雙手環胸，好笑的看著她。
“我告訴你們，我哥好歹也是個官，俗話說，民不與官鬥，動了我，你們也不會有好果子吃！”康文鴛此刻倒是想起康繼揚了。
小二爽朗的笑了起來，“剛才我們過來的時候，可是看到康公子帶著包袱離開了，難不成是分家了？這話傳出去……”
“將銀兩給他們，讓他們走。”小李氏像是被踩到痛楚一樣，直接打斷了小二的話，對一旁的康文鴛說道。
“可是我這會銀兩不夠……”康文鴛都快要急哭了，“我沒想到今天中午會點這麽多的飯菜。”
“還差多少。”小李氏恨鐵不成鋼。
“一兩銀子。”正所謂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康文鴛此刻已經感同身受。
小李氏將家裏頭翻了個底朝天，才將這一兩銀子給湊了出來，康文鴛將全部的銀兩都給了小二。
小二拿著銀兩回去交差，小李氏和康文鴛坐在桌子前，兩人麵麵相覷。
“這天殺的，都造了什麽孽！”小李氏想要將這一桌子的飯菜給掀了，但是想了想錢，她最後還是忍了下來，隻是拍著桌子，咬牙切齒道。
“母親，你放心，今天這筆帳，我一定會討回來的。”康文鴛此刻心裏頭是氣炸了，隻要一想到今天在外麵受到的屈辱，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但是這些話又沒有辦法同小李氏說，畢竟人都是自私的，若是她知道自己在外麵丟了人，恐是不會在對自己如從前那麽的好，也有可能像是賣二妹一樣，將自己給賣出去。
猛然間，康文鴛又嫉妒起來康文鸞，憑什麽大哥就護著她離開了這個鬼地方，將她和小李氏留了下來！
“你怎麽算回來，現在裴公子都不管你了！”沒了康文鸞的信箋，想要見裴望之一麵都難。
“我在想想別的辦法。”眼下，也隻有這樣才能夠安慰小李氏。
在外麵一直關注著康家一舉一動的小廝，在如意酒樓的人走了之後，也回去將消息稟明了裴望之。
末了，小廝又開口說道：“奴才瞧著康家二小姐和康公子拿著包袱離開，估摸著是分家了。”
分家？
裴望之麵上一緊，“可是瞧見他們去了哪裏？”
“奴才讓另外一個人跟過去了，再等會估計就有消息了。”小廝回答。
“恩。”裴望之腦海中浮現康文鸞那張臉，不知道為什麽，想到她在家中遭受到的種種，他的心裏頭一陣疼惜。
“對了，有一事，奴才不知當講不當講。”小廝瞧著自家主子陷入沉思，又補充道：“是關於康家二小姐的。”
“說。”裴望之對於她的事情，都很感興趣。
“今日小李氏要將康二小姐嫁到王家去，不過被康公子給攔住了。”果然，他話音落，裴望之的臉色冷了起來。
這王家都是些什麽人，在京城中沒有人不知道。
雖然生意做的大，但是玩女人的怪癖大家都知道，但凡是手頭不緊張的，都不會將女兒嫁到王家去，這小李氏也真真是個黑心腸的！
“去看看康二小姐在哪裏，我要去見她！”不知道為什麽，裴望之一聽到她受了委屈，就坐不住了。
“是。”小廝不敢怠慢，直接退了出去。
與此同時，康文鸞和康繼揚二人已經走出了很遠。
她們兩個人去了一處稍微偏僻一些的西巷，裏麵有不少小一點的空院子，因為租金低，康繼揚便租了下來，院落不大，也十分緊湊，總共兩間住人的，另外還有一個灶房，院子裏麵有一張石桌，坐落在梧桐樹下麵，從這到門口，也就幾步路，空間十分小，還沒有當初在楚家居住的院落十分之一大。
他們二人將這裏稍微收拾打掃了一下，康文鸞又將自己這些年攢下來的私房錢拿出來了一小部分，剩下的留著備用。
“哥，這些銀兩你先收著，咱們這往後還有不少要用到錢的地方。”康文鸞說著，又頓了頓，“這兩日我去外麵找找看，有沒有合適我去做的。”
“這些都不打緊，你且在家中好好歇著，剩下的事情我都會去處理。”康繼揚既然帶著她出來，就沒想要讓她做事補貼家中。
“恩。”康文鸞也知道她大哥的性情，隻是麵上應著，心中還是思索著什麽時候出去找事做比較合適，畢竟這麽下去，她哥也吃不消。
“我先回去，將咱們的被褥帶過來。”如果買的話，還需要一大筆的開支，康繼揚想要將這些錢省下來，更何況他現在也沒有錢買下兩床的被褥。
“你去吧哥，我將房間裏麵都打掃一遍。”康文鸞懂事的點了點頭，現在等於是又重新開始了新的一段生活，她屬於那種吃苦耐勞的，也相信以後會更加的明媚。
在康繼揚走了沒多久，裴望之便找了過來。
他過來的時候，康文鸞剛好將兩個屋子都打掃了幹淨，此刻正在院落中掃著樹上的落葉。
這一處比較偏僻，即使是在京城裏麵，但是過來租住的人也不多，地上堆積的灰塵也不少，一陣風吹來，將地上的落葉刮散了一些，康文鸞也不著急，將發絲捋到耳根後，又開始打掃著。
她認真的麵容，落入了裴望之的眼底。
“康二小姐。”下一刻，裴望之直接走到了她的麵前。
聽到有人喚她名字，康文鸞下意識地抬了頭，見到眼前人是裴望之的時候，她壓根就不敢相信，震驚道：“裴公子，您怎麽在這裏？”
“在路上剛巧遇到你大哥，聽說他搬家了，心想著你肯定也在，沒想到尋過來你果真在這，是不是家中出了什麽事情？”裴望之篤定了康文鸞不會同她大哥說起他來過的事情，所以才用了這個解釋。
果然，康文鸞沒有半分疑惑，隻是搖了搖頭，“也沒什麽事情，就是搬出來住了。”
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而且想到今日康文鴛去見裴望之的事情，她的心中也有些愧疚，“今日我寫信去見你，其實是我被逼迫的，我寫的那首詩……”
“是藏頭詩，我看出來了。”裴望之接過了她想要說出來的話，“這件事情我一點也不怪你，而且這些事情都是你姐姐做的，跟你沒有一點關係。”
“可是終歸是我的不對，若是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的。”康文鸞十分認真的看著裴望之，若是她不跟他道歉，這輩子她的心中都不會好過。
“成，我等著你。”裴望之被她認真的模樣給逗樂了，世間怎麽會有如此單純的人，明明自己都快要陷入絕境了，還要為他人著想，思及此處，他又開口說道：“你們兄妹二人搬出來住，銀兩可是夠用，若是不夠的話，我這邊可以先給你們一些用著。”
“不用了。”康文鸞搖了搖頭，婉拒道：“多謝裴公子的好意，我相信我大哥會將這些事情給處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