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婆卻是興奮起來,忙喊著,讓快端些參湯過來。這次總算是能把湯水給灌進去了,紀雲卿的力氣恢複了些,哼叫聲也不再虛弱的幾乎聽不見。

紀家得了消息,紀南琛聽說自己的妹妹被人推倒,現在難產,一路不管不顧的衝到了東府。

“這是怎麽回事!”紀南琛聽著妹妹的慘叫,那真如刀割一般。便是他一個大男兒,也知道,孕婦沒有足月生產是多麽凶險。就算孩子生下來,早產兒的身體羸弱,能不能平安長大都是個問題。

他甚至不敢告訴父親,就怕他一個心急就……

見紀南琛凶神惡煞瞪著他們,小李氏心裏發怵,往旁邊挪了挪,也不敢回話。倒是康繼揚,心中愧疚,低沉著聲音回答:“都是內子……”

“這件事總是你們康家人做的,你們康家要給我一個交代。不然,我們紀家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紀南琛忍住心中怒火,一字一頓的說。

“你想要什麽交代?”小李氏問。

紀南琛道:“難道害了人,你們就不用付出一點代價?”

代價?錢還是人?

小李氏急了,“什麽代價?這件事也不能說是我們康家的錯啊!要不是紀雲卿不檢點,被人看見了,還牽扯上我們家繼揚,繡繡也不會這麽生氣!”

“你放屁!”紀南琛衝口罵道,“雲卿怎麽不檢點了?你們害了人不夠,還要汙蔑我妹妹?”

若不是看對方是個老女人,他早就忍不住上去打她一頓了!

康繼揚拉住小李氏,語氣誠懇的道:“這件事是我們康家和繡繡的不對,不管東府和紀家如何處置我們,我們都無怨言。”

“什麽毫無怨言?”小李氏一把推開康繼揚,尖酸的喊起來,“她紀雲卿要是不與男人在外麵鬼混,怎麽會被人傳出那些不堪的流言?若是沒有流言,繡繡也不會一時氣急傷了她。憑啥現在就要處置我們?我不服,這件事不管我們康家的事,你們別想賴在我們康家頭上!要怪,就怪紀雲卿!”

“你再說一句!”紀南琛舉了舉拳頭,雙眼陰狠,“你再敢汙蔑雲卿一句!”

小李氏縮了縮身子,神色有些恐懼,但是很快她就坐在地上哭天搶地的嚎叫起來,“真是沒天理了,我一個老弱婦孺,都有人打我啊!她紀雲卿不守婦道,還不讓人說了?”

紀南琛氣的夠嗆,偏他拿這種潑婦一點辦法也沒有。

康繼揚想要攔住小李氏的胡言亂語,但小李氏連紀南琛都豁出去不怕了,又怎麽會怕自己的兒子?甩開康繼揚阻攔她的手,哭喊的話更是過分。

一時間,雲萃院上空都是小李氏刻薄的話,一件件的說著紀雲卿的流言,仿佛她親眼所見般。

“你給我閉嘴!”李氏一巴掌落在小李氏的臉上,男人不能打她,自己一個女人,還是她的長輩,還打不得她嗎?

小李氏被打的一懵,愣愣的看著李氏,“姑母……”

“別叫我姑母,我沒你這樣的侄女兒!往我兒媳身上潑髒水,你真當我是死的,能由著你胡作非為!”

“不是的,姑母,這要不是確有其事,外麵怎麽會流傳的那麽廣!你不要被紀雲卿那個女人給蒙騙了。”

“你給我閉嘴!連是非都看不清,你真是讓我……”

紀南琛恨聲道:“今日你們康家若是不能給我個交代,我就報官!我倒要看看,官府會不會覺得這件事和你們沒關係!”

一聽報官,小李氏一下子安靜下來,小李氏畢竟是個普通婦人,在她心裏,對官府有著天生的敬畏。

正在吵吵嚷嚷的時候,丫鬟來說,莊家來人了。

李氏冷道:“既然來了,就請進來吧。我倒要看看莊家是怎麽教女兒的,竟能教出這般惡毒的婦人!”

“夫人這話就錯了。”一名滿身綾羅的三十歲左右的女子緩緩走進來,正是莊繡繡的母親,“我家繡繡雖然任性些,卻不是心狠的女子,這之中可能是有什麽誤會吧?”

李氏道:“什麽誤會?雲萃院的所有人可都是親眼看見是她拽了雲卿起來推到地上。”

“哎,繡繡就是有些衝動,你說紀雲卿**與她什麽幹係?她倒是為東府打抱不平,卻被人這般對待。”

“你是說,我還要感謝她害了我的曾孫和兒媳?”

莊母笑說:“紀雲卿這不是還沒死嗎?若是人沒事,我家繡繡也就沒什麽大的罪過。”

“那若是人出事了哪?”

“人出事了,那就是上天看她不順眼。說不定紀雲卿真做了什麽讓上蒼震怒的事情,才會降下這等懲罰,和我們家繡繡又有什麽關係?”

這話說的,倒是把所有的罪過都推到了紀雲卿的身上,莊繡繡沒有一點責任。

李氏和紀南琛被莊母這般無恥無理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給驚得不知道怎麽說才好。怪不得莊繡繡既無一點貴女的教養,還心狠手辣,她們莊家的家教如此,又能教出什麽好兒女!

莊繡繡一見自家母親,頓時來了底氣,昂頭道:“本就是紀雲卿的錯,要不是她與我的夫君糾纏不清,我也不可能來找她。”

“你這毒婦,還敢這麽說!”康繼揚見這一家人這般蠻不講理,真是生氣又無奈。房間裏,紀雲卿還在生死關頭掙紮,她們卻嫩這般毫無愧疚的說出這些話。

“我毒婦?”莊繡繡一把推倒跪在她身邊的康繼揚,起身瞪著他,“我恨毒也比紀雲卿那個隨便與男人通奸的**婦好!你再惦記她也沒用,你看看她在裏麵還不知道在生誰的孩子!你真願意戴綠帽子?”

“你,你!”康繼揚真恨不得整個人都鑽進地下去,他的妻子怎麽是這麽一個粗俗無禮的女人!便是從沒想過要與自己的妻子舉案齊眉,心有靈犀,但莊繡繡這樣一個女人,他也實在是無法忍受。

“我要休了你!我一定要休了你!”康繼揚氣的不停重複這一句話,四處張望著,似乎現在就要找筆墨紙硯寫休書。

但別說莊家不會讓他休妻,就連小李氏也不同意。今兒她們可是把李氏給得罪光了,以後還要靠著莊家,莊家再差,那也是京都的官員。怎麽可能讓康繼揚休妻?

一把拉下張望的康繼揚,小李氏斥道:“你胡說什麽?為了外麵一個女人,你就休妻,這是你男兒大丈夫應該說的話?”

“母親!”

……

紀南琛聽著屋裏紀雲卿的慘叫本就心煩,結果康家母子和莊家還在此吵鬧不休。尤其是莊繡繡和莊母兩人說得話,句句都是在往紀雲卿身上潑髒水,頓時忍無可忍,大吼道:“給我滾出去!”

李氏也道:“要吵去別的地方吵!”

“莊夫人!”紀南琛陰鬱的叫住莊母,冷笑道,“今日莊家的情誼,我們紀家記下了,日後自會回報莊家。”

莊母微微頷首,似是根本沒聽出紀南琛的話裏有話,淡笑道:“紀大人有心了。”

不過是一個剛剛入朝的郎中,他們莊家在京都盤桓這麽多年,還不至於什麽人都會忌憚害怕。

李氏莊繡繡自是都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這裏,隻康繼揚跪在地上不肯起身,“我想在這裏守著少夫人。”

紀南琛斷然拒絕,冷聲道:“你沒有資格跪在她的房門前,更沒資格說這種話。你還是回去,好好想想,要怎麽給我們紀家一個交代吧。”

小李氏瞪了紀南琛一眼,強拉著康繼揚就走,“走走走,那個女人有什麽好看的。”

院子裏終於安靜下來,但卻越發顯得紀雲卿的叫聲淒厲可怖。李氏和紀南琛提著心,也不敢離開,不安的在院子裏轉來轉去。

不知過了多久,天都已經黑透了,周圍萬籟俱寂。房間裏突然一聲高亢的尖叫,然後是一片的寂靜,接著傳出一聲細弱的嬰兒啼哭聲,裏麵有人大喊著,“活了活了!”

李氏與紀南琛就像是被放在火上烤似的,聽裏麵的話都差點被嚇死。

終於,琉月又哭又笑的走出來,對李氏與紀南琛道:“夫人,紀少爺,少夫人終於平安生下孩子,是個男孩兒。”

說完,她就癱坐在了地上。太可怕了,原來生孩子是怎麽可怕的一件事!琉月根本不敢回想那個場麵。

孩子出來的那一刻,其實是沒有一點氣息的,她們滿屋子的人幾乎都要嚇死,還以為紀雲卿生出來一個死胎。琉月第一個想法就是完了,少夫人千辛萬苦,好不容易闖過鬼門關生下來的竟然是死胎,少夫人要怎麽承受的住!

幸而楊桃和產婆還算鎮定,對著孩子又拍又掐,那孩子小臉突然抽、動了兩下,終於發出貓叫一樣的哭聲。雖然細弱,但到底有了氣息。

李氏和紀南琛聽聞,興奮不已,緊繃了一夜的心,終於能放下了。

“真是老天保佑,佛祖保佑!”

見琉月這個樣子,李氏憐惜的道:“好孩子,你也累了,去休息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