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幼有序,總不能越長立幼。”李氏淡聲道,“就算城兒嫡子的身份不夠,雲卿的肚子裏卻是懷著我們楚家真正的嫡長孫。”
裴氏道:“既然這樣,不如先交給潭兒,等雲卿肚子裏的孩子長大成人,再交還給他就是。”
當然,到時候那個孩子能不能接的住,或者說還有沒有人會記得這件事,就另說了。
李氏自是知道她什麽打算,一口便否決了她的想法,“不妥,這樣那孩子怕是不能平安長大了。”
這是直指他們西府會下黑手,裴氏黑沉著臉。看這個樣子,她們想要在今日就讓東府同意並入,怕是不容易了。
想到這裏,裴氏起身,道:“既然雲卿和城兒都不同意,那這件便暫且算了吧。”
一回到西府自己的房間,裴氏便徹底冷下臉,本就陰鬱的三角眼更是凶狠,“真是小看東府的那群廢物了!”
“母親。”宋氏小心的道,“我們該怎麽辦?”
本以為東府沒了楚瀟寒,一個李氏年老體弱,紀雲卿雖然懷著孩子,但畢竟還沒生出來,就算是嫡子嫡孫也沒用。至於楚謙與方氏,西府根本沒有將人放在眼裏。
這麽兩個老弱病孕,再加上東府現在沒有楚瀟寒,必然會慢慢敗落下去。裴氏與宋氏兩人都以為隻要說些冠冕堂皇的話,給足他們麵子,便能成功。
但沒想到,李氏與紀雲卿不同意也就罷了,甚至突然冒出來一個楚淵城,身為楚謙的嫡子,他確實有資格爭奪楚家的掌家權。
“楚淵城!”裴氏恨恨的捏緊了手裏的帕子,死了一個楚瀟寒,誰知又來了一個。雖然楚淵城還小,但是已能看出他的才華。說不定以後真的會成為第二個楚瀟寒,撐起東府。
宋氏有些後悔,“早知如此,當初就該先處理了這個楚淵城。”
方氏那個德行,她們知道的一清二楚,當初她生下楚淵城,兩人也沒在意。在那樣一個母親的教養下,能教出什麽有出息的。後來也果然如她們所料,方氏極度縱容寵愛楚淵城,小小年紀便學的跋扈,自私。
後來楚瀟寒與紀雲卿兩人清理府邸,把她們安在楚淵城身邊的釘子給拔了,兩人也就把楚淵城扔到了腦後。卻沒想到正是當初不放在眼裏的楚淵城,成了她們吃下東府的阻礙!
“母親,現在若是讓楚淵城出事,怕是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不若我們暫且放一放?”宋氏道,“等以後有了合適的機會,再動手不遲。”
放一放?裴氏滿心不甘,她已經等了幾十年,難道要再一個幾十年?她還能等的下去嗎?
看不到東府被踩在她們西府的腳下,看不到大房沒落,便是死,她也不會安心的!
“不能等!”裴氏厲聲道,“必須立刻處理!”
她問宋氏道:“你前些日子不是見過紀雲瓔,她當時對你說得話,你可還記得?”
“記得。當時紀雲瓔告訴我,她發現康家的那個小子,康繼揚好像對紀雲卿有不一般的情愫。”宋氏說,“但是當時母親不是說並沒有證據,無法指證紀雲卿。”
裴氏冷笑起來,“就是這個,沒有證據又怎麽樣,我們又不是要去指證她。聽說過三人成虎嗎?楚瀟寒死了,幾乎是確定的。不然不會這麽久都沒個消息。這個時候有野心的方氏還怎麽能忍得住?我們隻要給她一把刀子,她自然會幫著我們捅向紀雲卿。”
雖然可能對紀雲卿沒什麽用處,但是留下這麽個通奸的名聲,哪怕是被汙蔑的,對紀雲卿與她肚子裏的孩子也不是什麽好事。
宋氏立即意會,“我明白了,母親,一會兒我便去安排。”
“恩,安排的隱秘點。”裴氏露出一副勝券在握的笑,繼續道,“至於那個楚淵城,若是他這個時候出事了,最先被懷疑的,應該是紀雲卿吧?”
“為了奸夫的孩子能順利繼承東府,不惜殺死自己的小叔子,這才是東府該出的事情啊。”
何況前麵還有方氏指責紀雲卿通奸的事情,這樣一來,更能讓人以為她是懷恨在心。
裴氏陰險的勾唇笑起來,她不會讓東府留下一個有用的男人,更也不會留下給他們留下好名聲。她就是要讓全京都都看東府的笑話,讓東府徹底落到西府之下!
李氏與紀雲卿都知道西府不會這麽簡單就停手,都已經準備好了與西府打一場硬仗。誰知先來的不是西府,而是關於紀雲卿的流言。
最初,隻是流傳紀雲卿與康繼揚關係非凡,但不過幾日,便變成了紀雲卿與康繼揚有了首尾,甚至就連她肚子裏的孩子都不是楚瀟寒的。
這些流言不止在東府流傳,甚至就連府外,也開始有人議論,甚至有人言之鑿鑿的說自己看到了紀雲卿與康繼揚從一處小宅子先後出來。
謠言愈演愈烈,然而紀雲卿與李氏兩人並不知道。
李氏不知道是因為,沒人敢在她或者她身邊人的麵前議論這些。而紀雲卿不知道,則是因著琉月與青黛兩人有心隱瞞。紀雲卿的月份大了,她們擔心紀雲卿聽到氣壞自己與孩子,所以便是知道,也沒告訴紀雲卿。隻當是一些小人的議論,過幾日就會沒了。
反而是方氏,很快便從王嬤嬤那裏聽到了這些謠言。
“你說的是真的?”
王嬤嬤道:“到底有沒有這回事兒,奴婢不敢亂說。但是府裏都是這麽傳的,甚至還有人說……”
方氏急問:“說什麽?”
“說紀雲卿與康繼揚早就有了首尾,紀雲卿肚子裏的孩子不是大少爺的,而是康繼揚的。不然不會兩年都沒有懷孕,在康家來了之後才有了身孕。”
方氏笑起來,“是嗎?大家都是這樣說的啊?”
“是,外麵還有人說自己看見了東府的少夫人與康繼揚從同一所小宅子裏出來。”王嬤嬤眼裏閃著興奮的光,滿臉的褶子更深了,“要不要奴婢去找了那人詢問?”
“去,當然要去!若是能把人請回來,就更好了!不,是一定要請回來。嬤嬤,若是找不到人,你知道該怎麽做把?”方氏眼裏閃著惡意,笑著問。
王嬤嬤點點頭,陰險的跟著笑起來,“奴婢明白。”
“今日老爺好像已經回來了,你去準備些酒菜。紀雲卿肚子的孩子關係到我們東府的血脈,更關係到我們東府的名聲,我要親自去與老爺說說。”
王嬤嬤自是應下,忙不迭的下去準備了。
不久,方氏便準備好了一切,命人去請楚謙過來。聽下人說,他一回來便去了璽珠姨娘的房間,方氏就是一陣心肝疼。
等了好一會兒,楚謙終於過來了,“你叫我有什麽事?”
李氏一臉愁容,向楚謙行了個禮,溫柔小意的扶住楚謙,低聲說道:“是不是打擾到老爺了?實在是有些事情,不得不與老爺說,才會請了老爺過來。”
楚謙見桌上已經擺滿了酒菜,一屁股坐在桌旁,沉聲問道:“到底是什麽事?還要擺上這些?你直說就是。”
李氏遣退了屋子裏的下人,小心的關上房門,才坐到楚謙身邊,“我這是怕老爺生氣,讓老爺消氣用的。老爺,你最近有沒有聽到一些流言?”
一邊說,一邊給楚謙倒了一杯酒,小心的放到他麵前。
楚謙也不推辭,端起來便喝了個精光,“流言?什麽流言?”
“府裏下人最近都在說……”方氏停了一下,滿臉為難的歎了口氣,見楚謙不快的看她,才繼續道,“都在說,雲卿,與康少爺,有染!”
“什麽!”楚謙拍桌怒道,“這是誰在亂傳?你告訴我,我去割了他的舌頭!”
他不悅的看著方氏,斥道:“你也是,你一個做主母的,怎麽能讓下人這般亂說?也不管管他們。”
他的兒媳與別的男人有染,不是往他們東府的頭上扣屎盆子嗎?這若是傳出去,他們東府還有什麽臉麵尊嚴?
“老爺別生氣。”方氏忙勸道,順手又給楚謙倒了一杯酒,“這件事幾乎全府的人都知道了,我也是剛才才知道。甚至,就連府外,也有些人談論,海還有人曾經看到雲卿與康少爺從同一所小宅裏出來。”
連府外都知道了,楚謙沉著臉,怪不得這幾日那些人看他的眼神不對。
方氏繼續道:“這還不止。”
“還不止?還有什麽?”楚謙怒問,心中對紀雲卿起了厭惡,這個媳婦,一天就知道惹事。
“還有人說,紀雲卿肚子裏的孩子,不是瀟寒的。”
啪!
楚謙滿臉怒氣的把手中的酒杯擲了出去,“這種事能亂說嗎!”
紀雲卿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嫡孫,楚謙也極為看重。
“老爺,我也不願意相信,但是,空穴不來風啊。”方氏皺著眉頭,似乎極不情願的說,“無緣無故的,誰敢傳出這些話來,汙蔑我們東府的少夫人?”
“你是說,這事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