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您且在這裏照顧著夫人,看她的樣子就快不行了!我去請了郎中來!”紀雲卿直接截了王嬤嬤,朝方氏走了兩步,故意道,“母親您快告訴我,是哪裏不舒服,頭疼?喘不過氣來?還是心肝肺疼?我定給您請最好的郎中,您不要怕,所有的錢都算我的,這次您敞開了請就行!”

方氏本就氣到不行了,紀雲卿又一而再再而三的噎她,氣的她差點沒背過氣去。

顫抖著胳膊指向門外,“你!你給我滾!滾出去!”

“得嘞!我說了要幫您請郎中,這可是您自己不要的,既然您讓我走,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嘍!”

說著,紀雲卿勾了勾唇角,冷笑一聲,直接出了屋子,臨走時還猛的關了房門,算是再給她一個警告。

回到雲莘院後,一回想起方才方氏氣成那樣她就忍不住開心。

簡直是神清氣爽!

不經意間瞥到了書房,隱隱約約能透過窗子看到坐在桌前讀書的楚瀟寒,卻又想起之前常齋先生的事情,心裏不由多了三分愁。

他當時怎麽就沒直接答應,這樣既可以跟著名師學習,又了了自己一樁心事……反正紀雲卿是怎麽都搞不懂他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璃星。”歎息一口,衝門外叫了一句。

“少夫人。”璃星聽到聲響,趕緊放下手中的活兒,進了屋裏。

“你去幫我打聽一下,城中有沒有什麽比較有名的書院書社,看看有什麽比較好的文書,詩集,都給我搜羅來,錢不是問題,盡管去找就行!”

紀雲卿擺了擺手,“叫上琉月也一起去,對了,我記得我堂哥好像前些年才中了探花,再抽空回趟娘家,讓父親問問他,有沒有什麽科舉技巧,或者比較有用的書籍推薦……嗯……算了你和琉月去收集就行了,我自己回娘家,這樣節省時間,反正我也很久沒有回去了。”

“是。”璃星應聲,退了出去。

紀雲卿則是安排好了所有事後,便就讓魏嬤嬤陪著她回了趟娘家。

這說來也巧,她剛到娘家便直接碰上了堂哥,心中大喜,隻感覺是天助我也。

從堂哥那裏問了好些科舉技巧和推薦書籍,又去看望了父母,傍晚的她還順道去書院將推薦的書籍一一買了,這才算是徹底打道回府。

而那邊,璃星和琉月也結束了一天的奔波,這一天她們跑南走北的,搜羅了得有一箱子的書籍,這銀錢花的,自然也不少。

紀雲卿看著箱子裏的書籍,滿意地點了點頭,每人賞了跑腿費和些許小飾品,便就叫人將書搬去了書房。

“夫君,這些都是我重金搜羅的文書,對你科舉很有幫助。”

麵對楚瀟寒驚訝的目光,紀雲卿隻溫婉的衝他一笑,隨著拿起一本文書放到他桌上,“這份是我堂哥考上探花那年寫的文書,雖然已有五年時光,都是些舊文章了,可科舉嘛!換湯不換藥,這書對你,可有很重要的借鑒意義!”

聽聞這話,楚瀟寒隻抬頭看了她一眼,而後目光落定在她身後的文書上,良久才開了口,“多謝夫人。”

“你我夫妻,談什麽謝不謝?”紀雲卿搖了搖頭,臉蛋卻是紅了三分,“你今晚想吃什麽宵夜,我去給你做。”

“夫人做什麽,我便吃什麽。”楚瀟寒隨手翻了文書,雖沒看紀雲卿,可說話間卻隱隱帶了些許的溫柔。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紀雲卿萬年才聽得他清冷的聲線中帶了那麽一絲的溫柔,心中別提多開心了,可麵上還是一副鎮定的模樣,衝他欠了欠身子,出了書房。

一連一個禮拜,日子都在這種平平淡淡,相安無事的狀態中度過,方氏大概是被她氣慘了,也沒來招惹她,所以紀雲卿每天都過著書房,廚房,主屋三點一線的生活,日子過得倒也充實平靜。

然而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第八天的時候,她送到楚瀟寒那裏的那箱書,打破了這難得的情景。

清晨,紀雲卿起了個大早,本想著去城中的店麵看一看,置辦些許有名的小吃,再挑幾匹布料給楚瀟寒和楚池絮縫衣裳,卻不想,在洗漱的過程中,看到了令她驚訝不已的場麵。

莫寒和另外一個小廝,搬著一箱子什麽東西,放到了她院裏,那箱子她認得,不就是她給楚瀟寒送書的那個大箱子麽?他怎麽又給自己搬了回來?

正疑惑著,就見他朝自己跑了過來。

“少夫人。”

紀雲卿點了點頭,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不等他說話,直接問到,“那箱子是怎麽回事?怎麽又搬回來了?”

聽聞這話,莫寒的眼神裏多了一絲閃躲,他咽了口口水,又看了一眼那箱子才到,“回少夫人的話,我們少爺說,讓我們把您之前送的那些書都送還回來。”

“嗯?少爺讓你送回來的?”紀雲卿有些不敢置信,“為什麽?”

莫寒搖了搖頭,表情難看道,“我們少爺隻吩咐了讓我們給您送回來,旁的,我就不知道了。”

“這樣啊,那行,你先回去吧。”聽聞這話,紀雲卿眉頭皺的又深了些,起身去了院子,打開了那箱子。

十日前她搜羅的那些書如數全在箱子裏,包括她堂哥親手寫的文書,也在裏麵。

這她就更不明白了,楚瀟寒到底想做什麽?昨日還好好的,去送宵夜的時候還見他在看這些書,怎麽今日就給他送來了?

心弦頓時亂了三分,轉頭看了眼書房門,不行,她得過去問問才行。

想到這裏,她便也顧不得出府置辦東西了,轉身就去了書房。

輕輕敲了門,就聽楚瀟寒清冷的“進來”二字傳了出來。

“夫君。”紀雲卿先是規規矩矩的欠了欠身子,而後走向楚瀟寒,心中醞釀著該怎麽開口。

“那些書我都抄完了,所以原件便就讓莫寒給你送了過去。”然而,她還沒想好該怎麽說,楚瀟寒就像是看透了她一樣,先行開了口。

“抄完了?”紀雲卿不由得愣了一下,隻感覺自己好像沒聽清他的話,他居然說,全部都抄完了?!

“嗯。”楚瀟寒清冷應下,手上寫字的動作卻沒有停。

“那麽多文書,你怎麽可能抄的完?!”得到楚瀟寒的二次肯定,紀雲卿心中的不可置信直接爆了出來,語調也不受控製的上揚了些許。

“都在這裏,如果夫人不信,可以翻來看看。”楚瀟寒抬頭,朝紀雲卿身後的書架看了一眼。

紀雲卿目光隨著他的視線看去,就見原本有些空**的書架竟已被書本塞的滿滿當當。

不過就算是這樣她還是不敢相信楚瀟寒能在十日內抄完一箱子的書,她便從暑假裏抽了幾本文書出來,隨便翻了翻,竟真的是楚瀟寒的字跡,不信邪的又抽了幾本,還是如此。

“你居然,都抄完了?!”至此,紀雲卿才敢相信,他是真的抄完了一箱子的書。

楚瀟寒沒再回應了,隻低頭寫著些什麽。

“不過我不明白,我明明都把書買來給你了,你為什麽還要都抄完,然後把文書還給我,你直接看不行嗎?”紀雲卿心中有疑惑,自然受不了這沉默,直接開口問到。

“那是夫人買來的書,自然是夫人物件,於我而言,那是借來的東西,有借有還當是天經地義。”楚瀟寒這才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了她一眼。

“什麽?借?!”紀雲卿直接愣了,盯著楚瀟寒,滿眼的不可置信,“我們是夫妻,何來借和還?再者說,我花心思花錢搜羅來這麽多文書,就是為了給你看,是直接送給你的啊!”

“你我雖是夫妻,可說到底畢竟是兩個不同的人,這書是花的夫人的錢,所以夫人的錢買來的書,自當是夫人的,我便隻能借用,既然借用,那就是要還的。”楚瀟寒挑了挑眉頭,直接否定了她的話。

“不是,你沒明白我的意思!”說到這裏,紀雲卿已經有些亂了,“什麽你的書我的書,你的錢我的錢的!我要這些文書又沒有什麽用,我又不參加科舉,自當是為你所用,我願意花錢給你找,願意讓你用,而不是讓你費心勞力抄完還給我你懂不懂!”

“總歸在我眼裏,這書是夫人的,借完歸還,便是理所應當的。”楚瀟寒頓了頓,繼續道,“且,楚某在此,謝過夫人費心。”

解釋了這半天,楚瀟寒還是沒能接受她的意思,再加上他這般疏離的語氣,紀雲卿隻感覺像是吃了蒼蠅一般的難受。

張嘴還想說什麽,可千言萬語最後都化成一口氣呼了出來,無奈的看了一眼楚瀟寒,道了句“你且隨便吧!”便就出了書房。

她不明白,這些天無論她做什麽,都走不進楚瀟寒的心,不管是說話,動作,他總是對自己保持著一種莫名其妙距離,總讓她感覺到一陣又一陣的疏離感。

而這次文書的事,直接將這疏離感升到了一個完美的新的高度,讓她忍受不了的高度。

這種感覺,真的是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