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文鸞在一旁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推自己下來,沒先向自己道歉,卻是向這位公子道歉,還真是知道禮數!

“既然姑娘沒事,在下就放心了。”裴望之望向康文鸞,淡笑道,“兩位玩耍的時候還是要小心,傷到了就不好了。”

康文鸞福身輕聲道:“謝謝公子出手相救。”

康文鴛也跟著福身道謝,極力展示自己知書達理的一麵,“多謝公子救了我妹妹,我們姐妹胡鬧倒是讓公子看了笑話。”

裴望之搖搖頭,拱手告辭便離開了。

康文鴛這才站起身子,盯了康文鸞一眼,語帶警告,“我告訴你,你別想懷我的好事,隻要你乖乖的。等以後我嫁進了裴家,那我也能我你找個好夫婿。”

裴望之是探花,是禮部侍郎的公子,若是自己能嫁進去,必然是吃喝不愁,綾羅綢緞,金銀珠寶要什麽有什麽。而且裴望之本就俊逸非凡,文采出眾,康文鴛覺得,這樣的男子和自己正是相配。

康文鸞撇撇嘴,都懶得提他們兩家之間的差距,姐姐想要嫁進裴家,那真是做夢。

“還有!”康文鴛又道,“剛才推你你不能告訴母親,反正你也沒事。”

話語裏無一絲歉意,似乎方才差點害康文鸞受傷的事情不值一提。

康文鸞卻答應了下來,在她單純的心思裏,姐姐隻是有些張揚跋扈,不會害人。方才應隻是自己說話惹惱了姐姐,她才會一時氣憤下手不知輕重而已,她自是不會去母親麵前告狀,讓姐姐更惱了她。

另一邊,宴席上正在推杯換盞,新房裏的莊繡繡卻是已經氣得怒火中燒。

莊繡繡的陪嫁丫鬟綠野笑嘻嘻的進來,對莊繡繡道:“小姐,外麵可熱鬧了。姑爺正與各位大人喝酒,應該還要一會兒才進來。”

“是嗎?”莊繡繡心情好了些,看來自己的夫君還是有些本事的。

一個留在新房裏幫著打理婚事的東府丫鬟忍不住笑起來。

莊繡繡轉向那名丫鬟,厲聲喝問道:“你在笑什麽?”

拿丫鬟卻無一絲懼怕,別說莊繡繡還蓋著蓋頭,什麽淩厲的眼神也落不到她身上。就算拿了蓋頭,她也是不怕的,畢竟莊繡繡又不是她的主子。

掩嘴又輕笑了兩聲,丫鬟才道:“外麵那麽熱鬧還不是托了我們東府的麵子?”

“你說什麽?”

丫鬟繼續道:“康少夫人覺得這婚禮為何這般風光?這可都是我們夫人的功勞。我們夫人可是為了康少夫人,從庫裏拿了不少好東西出來,擺在外麵,不然哪裏這麽熱鬧?”

“擺在外麵?”莊繡繡重複了一句,她方才雖然看不見,但是身邊的丫頭機靈,撿著外麵擺設好的說與她聽。

她正覺得康家許是有些家底,心情好了幾分,結果現在告訴她,這些東西都是東府的!隻是擺在外麵給客人看看,裝裝樣子!

那康家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便可想而知了!

一把扯掉頭上的紅蓋頭,驚得西婆叫起來,“新娘子怎麽能自己掀開蓋頭!”

“你閉嘴!”莊繡繡怒喝,起身四處打量著新房的擺設。

果然與自己想像的差別甚大,大部分都是舊、物,還不值錢。唯一嶄新的大概就是那兩床錦被,整齊的疊放在**,上麵戲水的鴛鴦仿佛在嘲笑她。

丫鬟看到莊繡繡的目光落在那兩床錦被上,笑道:“那兩床錦被也是我們夫人準備的,也多虧了我們夫人心細,不然新婚當日豈不是要新人蓋舊被子了。”

莊繡繡頓時氣的臉龐漲紅,擺設都是舊、物就算了,連錦被也是別人準備的,他們康家到底有沒有把自己這個新婦放在眼裏!

當下衝著綠野吼道:“去讓他給我回來!”

這個他,自然是指的康繼揚。綠野連忙應下,轉身匆匆跑了出去。

其實小李氏自然有為自己的兒子準備新婚用品,隻是沒有方氏準備的好,便用了方氏的。

誰想,方氏惱怒小李氏這幾天與自己爭執要了不少東西。便專門安排了一個丫鬟在新房裏,等機會把事情告訴莊繡繡,她就不信哪個新人能受到了這種怠慢。

綠野在席上找到正在敬酒的康繼揚,小聲的請他回去。康繼揚隻是停了停,便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綠野福了福身,退下去了。

有聽見的人就笑著調侃康繼揚,“這是新娘子等不及了,還是康兄你等不及了,專門安排了人來叫你回去?”

康繼揚淡淡的笑了笑,說道:“許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我去看看,各位自便。”

眾人便哄笑著看著康繼揚離開。

康繼揚不知莊繡繡這個時候讓自己回去是為何事,但是在他人麵前失了麵子,到底是心裏不悅,冷著一張臉向新房走去。

隻剛走兩步,就見從後院宴席離開的紀雲卿,腳步一轉,他就不受控製的向紀雲卿追去。

紀雲卿在女客那邊應付了半天夫人小姐,覺得累了,才要雲萃院。

察覺背後有人追來,她停住腳步回身,卻看到來人是康繼揚,不禁一愣,“表哥這是要去哪裏?”

“我……”康繼揚結巴了一下,才道,“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可是有事?”紀雲卿溫和的看著康繼揚。

康繼揚心中急跳,他隻是想來多看她兩眼,隻是想多與她說兩句話。看到心中愛人這般溫和的看著自己,康繼揚便有些呆愣,一雙眼直勾勾的盯著紀雲卿,竟忘了自己要說什麽。

紀雲卿蹙起一雙柳眉,“表哥?”

康繼揚微微回神,道:“我是為了謝謝你,為了我的婚事,麻煩你了。”

隻他雖說著話,那雙眼睛卻始終沒從紀雲卿臉上移開,神情也有些恍惚。

紀雲卿覺得有些不適,低下頭避開康繼揚的眼神,心中隱隱有個念頭升起,“表哥不必多禮,這件事還是母親出力最多,表哥若是要道謝,還是去向母親道謝吧。”

“是……是。”康繼揚應下,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見他這般反應,紀雲卿幾乎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心中驚濤駭浪,怎麽也想不到他竟存了這種心思。

“表哥還是快些回新房去吧。”紀雲卿苦著臉,委婉的勸道,“我知道表哥對我心存感激,我們是一家人,以後道謝的機會多的是。表哥既然已經娶了妻子,凡事還是以自己的妻子為優先,這才是為人夫者該做的。”

說完,紀雲卿便轉身帶著琉月急急的離開了。

看著紀雲卿逃也似的背影,康繼揚有些懊惱的錘了下自己,自己方才的舉動,是不是嚇到她了?

是自己太過孟浪了。

新房裏的莊繡繡是越等越窩火,她素來受寵,以往誰敢這麽怠慢她?

綠野一直在旁邊勸和,“小姐已經嫁進了康家,今兒還是新婚第一日,小姐千萬不可發火,萬一惹了姑爺不高興就不好了。有什麽事情,小姐與姑爺好好說,姑爺肯定會給小姐個交代的。”

好不容易等到康繼揚回了新房,卻見他一臉冷漠,隻是淡淡的看著自己。

“什麽事?”

莊繡繡深深呼吸,強力壓下心中的怒火,說道:“我隻是有些事情想要問你。”

“什麽事情?”康繼揚皺眉,不滿的看著莊繡繡,“非要在宴席上叫我回來,等以後再問不行嗎?”

“不行!”莊繡繡起身指著屋裏的擺設,質問道,“這些就是你們康家對我們莊家的重?新房裏連個新的擺設都沒有!”

說起這些,康繼揚也是一肚子火,他在衙門忙了幾天,回到家就聽到了母親做的糊塗事。他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娶親借用別人的府邸也就罷了,就連布置也是要靠著親戚。

母親還挑三揀四,與人發生爭執!但是他能如何,難道還能指責母親的不是?隻能忍下!

現在聽到莊繡繡滿是嫌棄的語氣,火氣也跟著上來了,“這些擺設怎麽了?你不滿意?”

“我怎麽會滿意?”莊繡繡幾步走到床前,扯開**的錦被,怒道,“就連錦被也是別人準備的,你們康家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裏!”

“還有,你母親不是說你一定會高中進士嗎?怎麽隻是個同進士?”莊繡繡再忍不了心中委屈惱怒,喝問道,“你知道這讓我們家多麽丟人嗎?我都不敢見人了!”

綠野忙上前拉住莊繡繡,現在與姑爺起爭執,絕對落不到好處啊!

莊繡繡卻是一把甩開綠野,“還有,你母親不是說你們是東府的主子嗎?這叫什麽主子?不過是借住!”

綠野急的團團轉,但也隻能將其他人趕了出去,防止小姐說出更出格的話傳出去,汙了她的名聲。

康繼揚冷冷的看著莊繡繡,心中卻是忍不住拿她與紀雲卿比較,這個女人這般粗俗,滿眼隻有錢與麵子。紀雲卿卻是為人通透,舉止優雅。

“你說啊!”莊繡繡吼道,“你們康家到底是什麽意思?什麽都是假的,你知道這是什麽嗎?這是騙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