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瀟寒點點頭,沉聲說道:“在外人看來和他們是親戚,確實不能一再拒絕搪塞。”

“不過你放心,我也不會隨便他們說什麽便做什麽。他們想要欺負我還不能夠!”紀雲卿自信的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煞是引人心動,“若是逼急了我,我也不會讓他們好過。”

便像今天,變著法兒的惡心他們一下也是很讓人心情愉悅。

“不能分家嗎?”楚瀟寒問,若是分了家,便算是兩家人,受大房鉗製便會少很多。

說道這裏,紀雲卿也極為生氣,扔下筷子怒道:“他們不肯分家,若是分家便要我爹名下一半的產業。那都是我爹和我哥哥辛苦掙下來的,憑什麽給他們。”

不是舍不得那些銀錢產業,而是不甘心,自己辛苦打拚的事業轉眼落到別人的手裏,哪個心裏都不會好受。

可是不分家,就憑柳葉胡同那一大家子不省心的,一再找她麻煩便算了。明明花著父親的錢,一家子都靠著父親,卻看不起他。張口閉口便是,庶子,商賈,滿身銅臭味。

他們也不想想,若不是當年受馮氏打壓,以父親的學問天賦,現在早已入仕為官。而且既然花著父親的錢,就不要滿臉鄙夷。偏他們覺得自己高尚的不沾一絲煙火氣,真真讓人想起來便想扇他們兩巴掌。

越想越氣,紀雲卿滿臉怒火,死死盯著麵前的湯碗。想象著把柳葉胡同一家按在湯碗裏,再撈起來再按下去!

楚瀟寒嚇了一跳,不知道她剛才好好的,怎的突然之間便渾身殺氣,生人勿近了。

忙把紀雲卿摟緊懷裏,輕聲安撫,“好了,為了那些人氣壞自己不值得。這件事總是有解決辦法的,勿要心急。”

紀雲卿在楚瀟寒懷裏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慢慢的平複下心情。今天的事情加上以往柳葉胡同一家的作為,才讓她有些控製不住自己。

好一會兒,楚瀟寒感覺紀雲卿冷靜下來才放開她,催促道:“趕緊吃飯吧,不然一會兒飯菜都涼了。”

紀雲卿點點頭,抬頭卻看到琉月在門口探了一下腦袋,臉蛋紅紅的馬上又退了回去。

“琉月,進來!”紀雲卿喊道。

琉月忙小跑進屋,討好的笑道:“少夫人,奴婢不是故意偷看的。”

“什麽事?”紀雲卿問,臉龐也有些紅了,想必琉月是看到了自己被楚瀟寒抱在懷裏安慰那一幕。她嗔怪的瞪了一眼楚瀟寒,都是她讓自己在琉月麵前丟臉了。

楚瀟寒卻無辜的眨眨眼,表示不管自己的事,便坐正身子開始吃飯。

琉月是要向她報告關於抱回來的那隻小奶狗的安排,從住處到吃喝她和璃星都已安排好了。

因著小狗還太小,便用一個木盤鋪上墊子,暫時當做小狗的住處。等明日天亮起來,她會找工匠在院子角落給他做個窩,等著他大些再放他出去。

至於吃的,她們準備了些肉湯泡的饅頭,它現在還太小,怕是不能吃太硬的食物。

紀雲卿滿意的點點頭,看來她們兩個也很喜歡這個小家夥,琉月說起來語氣輕快,準備的也極為用心。

叮囑她們好好照顧小家夥,小奶狗因著剛離開母親,怕是會有些害怕,要多留心。

琉月輕快的應下,看紀雲卿沒什麽要吩咐的,便退了出去。

一頓飯斷斷續續吃下來,已是戌時。紀雲卿和楚瀟寒兩人沐浴過後便上了床,紀雲卿想著早些休息,楚瀟寒卻不放過她,折騰了她一晚上。

每當紀雲卿想要抗議,他都會義正言辭的說,你不是想要個孩子,我們得多努力才是。

紀雲卿覺得自己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沒事兒說什麽孩子啊。

次日她便起的有些遲了,身邊的男人已不見了人影,連他起床穿衣她都沒感應到,可見昨晚楚瀟寒有多麽禽獸了。

琉月和璃星兩人進來服侍紀雲卿穿衣梳洗,今日她穿的衣服是較為莊重的深紫色下裙配略淺的紫色上衣。頭發挽成婦人發髻斜斜的簪了兩支銀色鏤空發簪,用了發油,一絲不苟的連頭發絲兒都沒落下來。

臉上仔細的上了妝,不過並不濃重,隻是簡單的描畫了一下。

幸而她本就年輕,容貌盛極,便是簡單的打扮也能一眼便引人注意,也不會顯得老氣橫秋沒有生氣。

這是因著她今日要進宮,琳琅閣有一批首飾做成,是要進貢到宮裏的,她要親自帶著琳琅閣的人送到宮裏的司珍閣去。

吃過早膳紀雲卿便去了宮門口和琳琅閣的主事回合,進宮直奔司珍閣。一切尚算順利,雖那些太監有些傲慢,但好歹東西成功交接。

一行人放下心在引路太監的指引下向宮門口走去,隻半路上,一個宮女突然攔住眾人。微微點頭以示敬意,她轉向紀雲卿道:“楚少夫人,貴妃娘娘宣你入宮。”

紀雲卿心裏一個咯噔,連忙上前恭敬的問道:“這位姑姑,不知道貴妃娘娘宣我有什麽事?”

“這我們這些做奴婢的哪能知道?楚少夫人去了便明了了。”宮女笑笑,便讓開身子示意紀雲卿先走。

罷了,是福是禍躲不過,且去看看。

紀雲卿回頭看了眾人一眼,皆是擔心害怕的眼神,便吩咐讓他們先離開宮裏回去。

畢竟貴妃娘娘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般有權勢的人隨便一根手指便能碾死他們。若是可以,這群人可沒一個人想要和她打交道。

隨著宮女的指引,紀雲卿到了貴妃大殿,經過層層傳達,她終於跪在貴妃麵前高呼千歲。

貴妃端坐在主位,輕輕的抬抬手,道:“起來吧。”

紀雲卿低著頭恭敬的站起,盯著自己的鞋尖和腳下的波斯地毯,等著貴妃說話。

殿中一片安靜,雖侍立的宮人眾多,卻沒有一絲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貴妃才慢慢的道:“上次見楚少夫人,便覺得楚少夫人聰慧異常,必能匹配俊才,果然今年便聽到了楚大人高中的消息。本宮果然沒有看走眼。”

紀雲卿依然恭敬的低著頭,小心應對,回道:“謝貴妃娘娘稱讚,臣妾隻是一名內宅婦人,算不得出色。”

若像上次般隻是見她,紀雲卿還可以放鬆,隻貴妃既然提到了楚瀟寒,要說的事便一定和楚瀟寒有關。紀雲卿頓時謹慎了許多,警醒自己不能誤了楚瀟寒的事。

貴妃微微勾了勾嘴角,轉向身邊的宮女吩咐,“請楚少夫人坐。”

宮女忙搬來一張錦凳,放在貴妃旁邊,對紀雲卿道:“楚少夫人請坐。”

紀雲卿抬頭看了一眼貴妃的表情,隻見她麵容帶笑,溫和的看著自己。她防備心更甚,小心的回道:“貴妃娘娘鳳體,臣婦不敢隨意接近,怕冒犯娘娘。”

大廳裏自然是有椅子的,整齊的擺放在兩側,距離坐在主位的貴妃有一段距離。宮裏身份地位極為分明,什麽身份坐在哪裏,都是有定例的。

搬來的錦凳卻是放在這些椅子和貴妃主位之間,她一個官家夫人自然要推脫。何況若是坐在貴妃腳下氣勢便先輸了,氣勢一輸,言語便會出現漏洞,紀雲卿也不願意坐在那兒。

貴妃笑道:“這有什麽冒犯的,不過是本宮看著楚少夫人親切,想要親近親近。既然楚少夫人推脫,那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吧。”

紀雲卿垂頭道謝,快速走到末尾的一個椅子小心的坐下。

宮女很快捧了茶出來,紀雲卿借著喝茶的空隙偷偷瞧了一眼貴妃。貴妃穿著繡著大團牡丹的紅色宮服,頭上一隻鳳釵仿若展翅欲去,臉上描著精致的妝容,貴氣逼人。

隻這個裝扮卻有些不合益,正紅牡丹宮服和鳳釵都是皇後才能穿戴,她雖貴為貴妃穿戴卻也是不行的。隻看周圍宮人平靜的臉,似乎已是司空見慣,可見這位貴妃權勢之盛,隻差一個名頭而已。

“上次還麻煩夫人為本宮修補簪子,本宮還沒好好歇歇你。”貴妃放柔聲音,似乎想表現自己的善意。

隻她五官明豔,微微斜飛的柳眉配上一雙淩厲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總給人一種盛氣淩人的攻擊感。

紀雲卿微微笑著,回道:“臣婦能受貴妃所托是臣婦的福氣,哪裏就當得起一個謝字。臣婦也隻有這點手藝可以拿的出手了,以後在其它事情上,便是想幫貴妃也無能為力了。”

“是嗎?”貴妃不置可否,又道,“少夫人莫要謙虛了,若是沒有一點本事,少夫人名下的鋪子怎會名滿京都。”

“都是管事們能幹,我一個婦道人家,實不懂那些生意場上的事情。平日在家侍候祖母公婆和夫君便占了大半時間,也沒時間去管那些俗事。”

“看來倒是本宮誤會了。”貴妃語氣無一絲波瀾,說出的話卻是石破天驚,“前兒還聽說你在街上與長公主爭執,說自己早起晚睡處理鋪子的生意。”

紀雲卿心裏一陣猛跳,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貴妃,她知道長公主是貴妃的人。看她臉色正常,並無慍怒,才略略放下心來,回道:“貴妃娘娘見諒,實是當時氣不過,便隨口胡說了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