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這怎麽能行?!”聽了這話,方氏也顧不得哭了,當即便反駁到,“這中饋好歹我也管了這麽些年,怎麽能說給就給了呢!再者說,雲卿也才嫁進府中不過二月,對府中大小事還都不甚清楚,要是這樣便給了,於情於理也說不過去的。”

李氏早也便知她會這麽說,冷笑一聲,看也不看她,隻抿一口茶水,“既然汀蘭說不當罰你,當罰雲卿,你又不願把中饋權給她,難不成,要在我這裏夢蒙混過去麽?”

“母親,您這話可怎說,事情都還沒完全弄清楚便就……”方氏朝李氏邁了兩步,眼中著急的都快噴出火來了。

“別說了,反正你這做主母的也管不好家,那麽多年了,別以為你做的那些勞什子事我當真不知道,不想說你怕下了你的麵子罷了,如今這事鬧成這樣,不僅不思悔改,反倒想著如何蒙混過去?可該是個當主母的樣子?”

李氏瞪眼看向方氏,絲毫不顧情麵,直說在方氏臉上,厭惡之情已然是怎麽都藏不住了。

“什麽都別說了,這中饋大權我今兒個就做主,給了雲卿了!”說著,轉而看向紀雲卿,問到,“雲卿,你可願意?”

“母親!”方氏聞言,心底是空的實實落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朝前撲了一步。

“回祖母的話,雲卿不願。”紀雲卿幾乎同方氏一同開口,一臉堅毅的看著李氏。

話音落下,李氏同方氏皆是一愣,甚至覺得自己聽錯了,紀雲卿她……居然給拒絕了?!

“為何?”李氏滿臉疑惑,看向紀雲卿。

“萬不是雲卿不願擔這責任,而是雲卿實在沒有精力去接管了。”她掃了一眼方氏,目光落定在李氏身上,“現下夫君正在讀書,需得人貼心伺候著才行,我想著先管好自己房中的事,讓夫君無後顧之憂的科舉,隻盼著他能一舉得中,替東府好好光宗耀祖,旁的,我也就不在意了。”

聽聞她的話,李氏的眼睛中有了一絲波動,而後勾起一絲笑顏,“這個孫媳,我終是沒有看錯,如此便罷了,你好好輔佐我孫兒科舉,若真一舉得中,到時我定有重賞!”

“謝祖母,孫媳定不會辜負您的厚望。”

“嗯。”李氏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睨向方氏,瞬間收起了笑顏,“既然這樣,中饋之事暫且就再由你去管理,若日後再出了這般差錯,我定繞不得你!”

“是,母親。”方氏忙不迭的應下,在心中長出了一口氣,乖覺的站在一邊不說話了。

“至於王嬤嬤李嬤嬤,各打二十大板,李嬤嬤罷免差事,趕出府去。”李氏厲聲說道,隨著擺了擺手,“把這事給各房下人們都通傳到,誰要還敢這麽做,這便是下場!”

“是。”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紀雲卿和方氏卻又在門檻處相見,紀雲卿側了側身子,嘴角勾起一個略帶挑釁的微笑,衝前麵伸了伸手,“母親,您先請。”

方氏本就滿肚子是氣,卻又見她如此這般,更是恨不得打她兩巴掌,可怎耐得是在老夫人的院子裏,不好發作,就隻能攥緊拳頭,瞪眼看著她。

卻不曾想,她能忍著不發作,有的是人忍不住,楚汀蘭一把扯住她的袖子,惡狠狠到,“好你個紀雲卿,竟都敢在老夫人麵前鬧了!老夫人能庇你一時但庇不了你一輩子,咱們日後走著瞧便是!”

她一激動,便就控製不好自己的聲音,說道後麵,音量不自覺地就大了上去。

方氏隻覺得後背一陣發涼,連忙將楚汀蘭拉了回來,“少說兩句,要驚動了老夫人,那便麻煩了。”

“可是,母親她……”楚汀蘭不甘心的咬了咬嘴唇,企圖再說些什麽。

“行了,咱們回去再說,日子還長著呢!”方氏猛扯了她的胳膊,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咬著牙齒說出口的。

紀雲卿臉上依舊是風輕雲淡的笑,仿佛這件事和她沒什麽關係一樣,再度伸了伸手,“母親,您先請。”

方氏瞪了她一眼,拽著楚汀蘭,風似得離開了。

回到芳若院,楚汀蘭進門便坐在凳子上,一臉不甘心的看著方氏,“祖母又聽不到我說的,我剛才說她兩句怎麽了?才剛嫁進來多久,就迫不及待的逞威風了麽?!”

方氏則是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你這張嘴啊!還就是沒個把門的!方才差點就把這中饋白白讓紀雲卿那賤人搶去了!以後但凡再遇到這種事,你少給我插嘴,聽到沒有!”

“母親!我那不也是為了幫您嗎!”楚汀蘭怎麽都沒想到方氏居然回過來責備自己,猛的砸了下桌邊的杯子。

聽了聲響,方氏直接一眼瞪過去,“你這是幹嘛?說你兩句就想翻天?行了行了,我這正煩著,你可別來招惹我,趕緊回了你院裏,該幹什麽幹點什麽!”

“母親您真是越來越不講理了!再哪裏受的氣都往我身上發!”聽了這話,楚汀蘭便也惱了,哼了一聲就起身離開了,臨走還不忘再砸下杯子。

“這姑娘!”方氏瞥了一眼楚汀蘭的背影,無奈歎息一口,以手扶額,撐在桌子上,心中一陣煩悶。

晚上的時候,方氏正想著今後該怎麽對付紀雲卿,小廝便匆匆跑了來,說是王嬤嬤給送回來了,正在廂房歇著。

“什麽?趕緊,給我拿了披風,我這便過去。”

畢竟王嬤嬤是方氏的貼身,多少還是有些關係的,況且她還怕杖責的過程中別又趁著她不在,審訊了王嬤嬤,這王嬤嬤萬一同李嬤嬤一般,受不得打把她給供出去,就麻煩了,所以這邊剛一得到消息她便匆匆過去了。

“哎呦我的嬤嬤,您怎麽樣?”一進門便見趴在**的王嬤嬤,方氏連忙快快步走了過去。

扶在床邊簡單看了一下傷勢,好在隻是青紫,沒滲出血水來。

“老奴沒事,勞煩夫人擔心了。”王嬤嬤一見方氏過來,掙紮著便要起身。

方氏一把按下了她,“你躺著便是,青雲,去我屋裏拿了隻跌打損傷尚好的紅花貼來,給嬤嬤敷上。”

青雲得了命令,忙不迭的去了,方氏歎息一口,握住王嬤嬤的手,“都怪我,你受苦了。”

“這都是應該的。”王嬤嬤勉強笑了笑,挪動了一下、身子,朝方氏靠了一下,“不過夫人,我還有些話要說。”

“說便是。”方氏直接回應到,而後便對上了王嬤嬤的眼神,瞬間明白她的意思,轉身衝著屋裏其他下人到,“你們都上外頭候著去,沒我的命令,都不準進來。”

下人得了命令便就出門了,聽得一聲門房關上的聲音,王嬤嬤又看了看四周,確保沒人了,這才開口。

“李嬤嬤被老夫人送回老家了,本該了了個心事,可她卻是個貪財怕死的主兒,剛才一打就給我供出來了……我總覺得不是很靠譜,怕她別再壞事,便就讓人給她塞了些銀子,不過……”

“不過什麽,嬤嬤您說便是,這裏頭又沒人,聽不見。”方氏有些心急,握著王嬤嬤的手也緊了三分。

“方才挨打的時候,張嬤嬤又審我們了,不過您放心,我什麽也沒說,我主要擔心的就是李嬤嬤,她貪財,這回丟了差事,沒了經濟來源,八成她用完那些銀子還會回來朝我們伸手。”

王嬤嬤頓了一下,喝了口清水,才勉強潤了潤幹澀的嗓子,“而且第二次審的時候她沒有供出您,我猜是給自己留了條後路,日後若要是沒了錢財,保不齊她會用這威脅咱們,夫人,我老婆子不怕什麽,您可得多加小心呐。”

聽聞她說都沒把自己供出去,方氏這才稍稍放下了心,抓著王嬤嬤的手,擠出幾滴淚來,“辛苦您了嬤嬤,唉,這可叫我如何感謝您。”

王嬤嬤則是搖了搖頭,衝方氏微微一笑,“夫人這話卻是折煞奴婢了,您是我親眼看著長大的,我就盼您好,您好了我便就心滿意足了。”

“嬤嬤……”

而這邊,紀雲卿正悠閑地坐在躺椅上,翹腳喝著清茶,愜意不已。

這幾次的仗她可謂是大獲全勝,隻要一想到方氏那張苦瓜一樣的臉,她就忍不住心裏直樂。

正高興著,卻又在不經意間看到了書房的燈還亮著,心說楚瀟寒當真是用功的打緊,都這個點了,還在埋頭苦讀,著實辛苦。

不行,她得去看看。

“琉月,你去看看小廚房方才頓的燕窩好了沒有,我要去趟書房。”

紀雲卿說著,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這段時間和方氏明爭暗鬥耽誤了不少時間,眼見這楚瀟寒就要科舉了,她可得好好照顧他,畢竟科舉和家中若是,孰輕孰重,她還是分的清的。

從琉月手中接了燕窩便就朝書房去了,臨近書房門前,她又左看右看,確定了自個兒的衣裝沒有問題,才抬手,欲要敲門。

不曾想,手還未曾落到門上,就聽得莫寒抱怨的聲音傳了出來,“老爺怎麽可以如此這般?明明都說好了讓您去拜常齋先生做老師的,怎麽突然就變卦了?肯定是方氏從中作梗,吹了不知多少兩的耳旁風,才讓老爺突然變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