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是景寧侯府的大少爺,是東府的嫡長子,將來是要支應門庭的。不管是誰,想要害夫君,我都不會放過。母親若是一味袒護,那我們就報官,讓官府來查到底是誰在背後下黑手。到時候家醜外揚,母親可別後悔。”紀雲卿冷聲說完,便示意丫鬟動手。

璃星琉月兩人隨即帶著屋裏的丫鬟婆子便要上前拉出楚汀蘭。一時間屋裏亂成一團,喧鬧聲嗬斥聲不絕於耳。

方氏見紀雲卿似是鐵了心了,心下一慌,頓時上去擋開璃星,口中哭天搶地道,“紀雲卿,你是要造反嗎?連長輩都敢動手!”

“住手!”紀雲卿眯著眼看方氏,冷笑,“母親什麽時候學會了撒潑了?莫不是那清涼寺裏的尼姑還教這個?”

方氏麵色一僵,恨恨地盯著紀雲卿,“今日有我在,你休想帶走我女兒。我是你的婆婆,你若敢跟我動手,我一定把你逐出侯府。瀟寒有你這樣目無尊長的妻子,便是秋闈得了頭名,日後也休想得一官半職!”

**裸的威脅,可紀雲卿卻不得不慎重。方氏是什麽人,有什麽惡心人的事是她做不出來的。

她狠狠咬牙,想要反駁,卻生生壓下心裏的怒火,隻覺心口臌脹,似有火焰從裏生出。

她倒不是怕了方氏的威脅,隻是突然想到,若是這件事真的鬧出去,自己頂著個不孝翁姑的名聲倒是無所謂,隻怕會連累楚瀟寒。

當今皇上以孝治國,若是楚瀟寒傳出有個不孝之妻的名聲,對他的仕途必有影響。

隻是,這口氣卻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紀雲卿深吸了口氣,冷眼掃過兩人,冷聲道:“你是婆母,我身為兒媳自然不好動手。但是婆母怕是忘了,你自己也是為人兒媳的!”

這一句話猶如涼水一般兜頭是潑下,方氏似有預感紀雲卿會做什麽一般,心頓時涼了半截。

她咬了咬牙,狠聲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來人!”紀雲卿不顧她的質問,高聲喚道:“去請祖母!”

方氏聞言越發地慌了,手忙腳亂地上想要上前去攔。琉月也是個機靈的,知道自己家的少夫人受了委屈,趁著方氏撲上前來阻攔的時候,猛地用力將她推開,還不忘用力在她胳膊上狠狠地擰了一下。

隻當是為紀雲卿出氣了。

方氏被琉月推了個趄趔,又因為刺痛鬆手,眼睜睜地看著琉月貓兒一般竄了出去。

“紀雲卿!你到底想要怎麽樣!因為一件莫須有的事情,就去驚動老夫人,若是老夫人因此有什麽意外,你可擔當的起!”方氏心虛慌亂,指著紀雲卿怒吼道。

紀雲卿卻是不理,隻淡淡道:“這件事究竟是不是莫須有,相信祖母自會定奪。母親你既堅信楚汀蘭是無辜的,那你害怕什麽。還是說,你根本就是心虛了?”

女子伶牙俐齒,當真讓人招架不住。

方氏咬了咬牙,硬是咽下了這口氣。

李氏來了又如何,隻要她們咬死不承認,誰還能殺了她們母女不成?

半盞茶的功夫左右,這才瞧見琉月引著李氏來了。

琉月也是個聰明的,隻說了紀雲卿找到了對楚瀟寒下手之人,卻未說是楚汀蘭所為。如此一說,李氏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究竟是哪個爛了心腸的人這樣狠毒。

誰知一進門,便看見方氏母女和紀雲卿相對而立,屋內一片狼藉,可見方才究竟有多混亂。

見李氏進來,方氏猛地撲上前去,跪在地上,扯著李氏的衣擺哭得昏天黑地。楚汀蘭見狀,也是有學有樣。

她二人這般模樣,是要惡人先告狀的架勢啊。

方氏嚎了一聲,哭道:“老夫人!您可救救蘭兒吧!我如今沒有了掌家之權,連帶著蘭兒都受盡了委屈。”

紀雲卿站在一側,隻默默地看著她母女二人鬼哭狼嚎。

李氏望了紀雲卿,撥開方氏的手,尋了個椅子坐下,罷了這才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祖母!大嫂是要冤枉死孫女啊!她自己照顧大哥不周,沒辦法同祖母您交代,卻想著將這個罪名扣到孫女的頭上來!可是孫女真的沒有做過,那可是我的嫡親大哥啊!”楚汀蘭膝行幾步到李氏麵前,朝著她磕了一個響頭,罷了這才含淚說道。

她這副梨花帶雨肝腸寸斷的模樣,若是不知道的,定會以為她在紀雲卿這裏受到了什麽天大的委屈。

李氏可不是那等子容易哄騙蒙蔽之人,聽完楚汀蘭的話後並沒有說什麽,而是將目光轉向了紀雲卿。

“卿兒,我要聽聽你怎麽說。”

紀雲卿聞言這才走上前來,施施然跪下來,她接連多日操勞沒有休息,這會兒往那一跪,虛弱的像是隨時都會昏過去一般。

“祖母,夫君走後,我盤問了所有的丫鬟奴仆,這才得知當日城淵帶著點心來看望過夫君。而夫君也是在吃了城淵帶來的點心之後這才有所不適的。城淵年紀尚小,且和夫君親近,我相信他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我將城淵招來詢問才知,那點心是楚汀蘭送去給他的,並說吃了這些點心,對功課溫習有幫助。”

紀雲卿耐心地將事情的原委細細道來。

李氏聽罷麵上並無太大波動,但是那雙死死扣在椅背上的手卻已經暴露了她現在的心思。

“不是的!祖母,城淵也說了,我送給他的點心他已經吃完了,送給大哥的點心是他命小廚房另做的。”楚汀蘭生怕錯過了解釋的機會,紀雲卿話音一落,她便急不可耐地搶過話頭。

紀雲卿搖了搖頭,滿眼無奈道:“祖母,我已經召小廚房的人前來問過了,夫君出事當日,城淵並未命小廚房做過什麽點心。他尚且年幼,又和楚汀蘭一母同胞,驟然遇到此事,一時糊塗便幫親姐姐攬下了此事。”

話說到此,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李氏雙手緊握成拳,額頭上青筋暴起,惱得幾欲昏死。

“祖母,真的不是這樣的……”

“啪!”

楚汀蘭解釋的話剛到嘴邊,便被李氏狠狠扇了一個巴掌,頓時眼冒金星愣在原地。

“莫把他人當傻子!卿兒將我請來,已經是給你留足了顏麵!你還不給我滾回去閉門思過,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踏出院門半步!”李氏怒聲喝道。

局麵已定,楚汀蘭雖心有不甘,奈何方氏阻攔,隻能咬著牙福身行了禮。

李氏又回頭看向紀雲卿問道:“卿兒,此事到底是要你來的處理的,你看怎麽辦才好?”

她已經處置了楚汀蘭,至於其他人,不管紀雲卿如何處置,方氏等人都不敢再說一個不子。紀雲卿深知其中道理,自然也很感念李氏的舉動。

紀雲卿看了楚汀蘭一眼,眸中冷意盎然。

“做了惡事,卻要自己的弟弟來背鍋,還真是個好姐姐。”她冷冷地看向楚汀蘭,看得她身子冷不住一抖,繼而說道,“淵城愛護姐姐,把事情全攬在了自己身上,我憐惜他這一份情意,不會為難他。你既說我沒有證據,不能拿你怎麽樣。但今日,但凡與此事有牽扯的,我就有權處置。”

方氏咬牙,問:“你到底想要怎麽樣?”

她抬手一指楚汀蘭身後的清平,狠聲道:“這個奴才,眼看主子做錯事卻不勸阻,實在該死。給我把她拉下去打死,扔在亂葬崗了事!其他凡是有牽扯的,統統打三十板子,讓他們明白,到底應該怎麽做奴才!”

地上,拉著楚汀蘭的衣裙求饒,“小姐救命,奴婢不想死!”

楚汀蘭心中大駭,沒料到紀雲卿竟然真的敢要人命,立刻道,“我房裏的丫鬟,你憑什麽說便打說殺便殺!”

紀雲卿冷笑,“就憑她的賣、身契還在我手裏!”

雖說清平是她的近身丫鬟,但是楚汀蘭還未出閣,清平的賣、身契便還是在紀雲卿的手上。楚汀蘭倒吸了一口涼氣,知道紀雲卿這次是動了真格的。

“好了!李嬤嬤,將這個背主害主的東西拖出去亂棍打死,至於其他人,全依卿兒所言!”李氏也不想此事再鬧下去,便順著紀雲卿的話說道。

李嬤嬤福身應了一聲,給幾個粗壯婆子使了個眼色,清平還未來得及開口,就已經被堵上嘴拖了出去。

楚汀蘭見著隻覺又恨又惱,卻偏偏無能為力。

“淵兒已經被我送去前院養著,你若是連一個女兒都教養不好,我看你日後也不用擔什麽大任了!”打殺了丫鬟們之後,李氏這才看向是方氏冷聲嗬斥道。

方氏屈膝跪下,規規矩矩地磕了一個頭,滿眼真誠道:“老夫人教訓的是,都是兒媳教子無方,才致使蘭兒一時糊塗犯下大錯。從今日起,兒媳一定好好管教子女,決不讓老夫人再操心。”

她說著,摸了一把眼淚,“至於瀟寒,他無礙就好。其他的,蘭兒擔了便也就擔了。”

言罷,她便起身帶著楚汀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