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門的小廝們聞言忙鬆開手,很是為難地擋在方氏主仆二人跟前,不讓她們進去。

那方氏現在滿心都是李氏說的那些話,她隻想知道為何這些人都看不上她的寶貝女兒,所以哪怕是顏麵盡掃,她也要為自己的女兒討個公道回來!

“放我進去!否則鬧將起來,也是你們尚書府丟人現眼!”方氏怒聲喝道,小廝們聞言越發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眼瞧著圍在府門口的百姓越來越多,若是再這樣下去,還不知道要傳出什麽流言去。

正當二人發愣的時候,王嬤嬤瞅準機會一把將二人推開,然後攙著方氏大步走了進去。

因為之前已經來過一趟了,所以二人輕車熟路地找到暖閣所在,柳夫人依舊在暖閣終休息,案頭上還放著半碗藥。

聽到動靜,柳夫人抬起頭來,卻沒想到方氏竟這麽快就來了!

“楚夫人,可是有什麽東西落下了?”柳夫人胳膊倚在案上,勉強撐起身子來,看向方氏疑惑地問道。

方氏冷冷地掃她一眼,全然不似方才那般客氣熱情了。

水碧倒是個極聰慧的,瞧見她這樣,便讓屋內的丫鬟們都退了下去,自己也上前去將房門掩上。待做完這一切,才回到柳夫人身邊站定。

“楚夫人,下人們已經支開了,若有什麽,您直說便是了。”水碧看向她很是恭敬地說道,雖然料到方氏不會善罷甘休,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她來的這樣快!

方氏掃她一眼,冷聲道:“你不是下人嗎?”

此話一出,水碧也有些愣住了,倒不想方氏這次來就是專門來找茬的。

“水碧七歲的時候就在我身邊了,說是我的丫鬟,卻和我的孩子無異,沒有什麽事情是她聽不得的。”柳夫人沉聲說道,語氣較之方才又冷了許多。

和方氏這樣的人來往,她隻覺厭煩的很。

被柳夫人這樣一說,方氏也不好再挑水碧的刺。

“柳夫人,我來隻問你一句話,你為何不肯答應你家公子與我女兒的婚事?”方氏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望著柳夫人揚聲問道。

柳夫人聽罷險些笑出聲來,她活了這半輩子,還從未遇見過方氏這般不要臉麵的人。她原以為自己的話已經說的夠清楚的了,誰知道她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我已經說了,我兒承安性情木訥,與令千金絕非良配,不知道楚夫人想聽到什麽理由?”柳夫人坐直了身子,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方氏見她仍不肯說實話,越發地來了怒氣,咬牙狠聲道:“絕非良配?你不就是看不上我們侯府隻剩下空殼了嗎?告訴你,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呢!”

她的這一番話實在是踩到了柳夫人的底線上。

“既然楚夫人喜歡這樣的說話方式,那我也就直說了。”柳夫人抬頭望她一眼,隨後冷聲道:“我確實看不令千金,卻不是因為侯府的問題,而是因為你們母女自身!”

方氏被她說的一愣,而柳夫人顯然是沒有打算給她接話的機會,繼續道:“你身為人母,竟能做出親自上門來選夫婿的事情,根本是荒唐至極。楚汀蘭明知此事卻不阻止,說明她也是是非不分,不顧臉麵清譽之人!”

“你……”方氏被氣得一顆心絞著痛。

“這個王城也就這麽大,你的所作所為早已傳遍了。我打聽過了,我們尚書府是你選的第七戶人家,而之前的六戶也無一不是朝中一品大官家裏的公子。你將事情做的這般明顯,是生怕別人看不出來你想要攀龍附鳳的心思嗎?”

當方氏的意圖被人毫不客氣地戳破,就這麽大剌剌地攤在人前,方氏這才明白什麽叫做顏麵掃地,什麽叫做無地自容。若是可以,她當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你竟敢這樣羞辱於我!”方氏氣得幾乎昏死過去,指著柳夫人的手也跟著顫抖不止。

柳夫人眉頭緊皺,道:“羞辱?你認為這是羞辱?你不就是看到府上三小姐和誠國公府訂了親事,心中不平衡,所以才急於為楚汀蘭也尋一門好婚事,最好能夠壓得過楚池絮的誠國公府!”

柳夫人也是個聰穎敏慧之人,字字句句都是一陣見血。

“好了!你我都不是小門小戶的夫人,今日這話說到這裏,你心中明白便是了。”柳夫人懶得再同她周旋片刻,冷聲下了逐客令。

可是方氏又羞又惱,哪裏肯就這樣善罷甘休。

“你說我有攀龍附鳳之心,難道你們就沒有嗎?你不同意這門婚事,不就是因為看不上我們侯府不如從前那般鼎盛。”方氏咬牙說道:“再說了,同是侯府的嫡女,楚池絮可以嫁入誠國公府,我的女兒也一定可以!”

她接連多日受到婉拒,再加上方才柳夫人的那番話,積壓在心中的怒氣和不平瞬間爆發出來,一發不可收拾。

王嬤嬤站在一側聽的心驚膽戰,連忙上前去拉住方氏,示意她不要再衝動了。這裏不是侯府,哪裏能由她這般放肆胡鬧。

“柳夫人,我們夫人今日心緒難安,說了些衝撞的話,還請您不要放在心上,今天的事情,老奴給您賠不是了。”王嬤嬤說著跪了下來,朝著柳夫人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

她很清楚,若是她不能讓柳夫人怒氣平息,那麽今天的事情一定會在王城裏穿的沸沸揚揚,到時候不僅方氏母女顏麵掃地,就連整個侯府也會聲名狼藉,後果不堪設想。

柳夫人見王嬤嬤到還算是個明白人,也懶得同方氏計較什麽,隻冷聲道:“好了,今天的事情我隻當沒發生過,你們走吧。”

她揉了揉生疼的太陽穴,隻覺得和方氏吵鬧了這一通,方才那帖子藥算是白吃了。

王嬤嬤拉著怒氣未消的方氏匆匆離開尚書府,回到侯府便打發芳雨院的人去打點了一番,萬不能讓李氏知道方氏又去了尚書府,否則一定會鬧翻天的。

楚汀蘭得到消息蛇來到芳雨院的時候,還未進門便聽見屋內一陣摔砸東西的聲音。

“都是些愛慕虛榮的虛偽小人!憑什麽我的女兒不行!憑什麽看不上我的女兒!”方氏氣得在屋內大吼,屋內的陳設也都砸了個幹淨。

楚汀蘭眉頭緊皺,命王嬤嬤在門外守著,自己則推門進去。

“娘,你沒事吧?”楚汀蘭關切地問道,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方才王嬤嬤前去找她的時候告訴了她今日在尚書府上發生的事情。

方氏聞言回過頭來,瞧楚汀蘭,她心中越發地心疼起來了。

上前一大步,一把將楚汀蘭擁在懷中,哭道:“我的兒啊,你怎麽這樣命苦。”

楚汀蘭深吸一口氣,反抱住方氏,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安慰道:“娘,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方氏聞言將她的身子扶正,道:“我就是心疼你,她楚池絮都能攀上誠國公府,可是卻連一個小小的尚書府都敢不將我們放在眼裏,我怎麽能不心疼!”

聽方氏提起楚池絮,楚汀蘭的目光一暗,霎時間奔湧出洶湧的恨意來。

“即便攀上誠國公府又如何,她楚池絮驕縱了這麽多年,如今便是飛上了枝頭也變不成鳳凰!”楚汀蘭咬牙說道,當初若不是紀雲卿從中作梗,又怎麽能輪得到她楚池絮!

想到這裏,楚汀蘭越發地恨透了紀雲卿。

“我的兒啊,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找一門好的親事,絕不會比她楚池絮差!”方氏咬牙切齒地說道。

楚汀蘭又安慰了幾句,方氏的情緒這才平穩了些。方氏擔心楚汀蘭也跟著受委屈,便不提此事了。

“對了,娘,今日祖母找你是為了何事?”楚汀蘭替她整理好蛇衣裳和發髻,這才看向她問道。蛇

方氏道:“還不是為了楚瀟寒和楚池絮兄妹二人的事情,春闈將近,老夫人讓我照顧好楚瀟寒。二則是楚池絮和誠國公府的小公爺親事已經定了,所以讓我開始著手準備楚池絮嫁妝的事情。”

提到這裏,方氏又免不了動了氣。

楚池絮如今已經高了楚汀蘭一頭了,若是楚瀟寒在高中狀元,那她的兒女豈不是都要低楚瀟寒兄妹二人一等了嗎?

楚汀蘭眉角微挑,道:“是,春闈要到了,這對大哥來說可是不可錯過的大事啊。若是錯過了,可又要再等上三年了啊。”

方氏有些沒有反應過來楚汀蘭的意思。

“蘭兒,你想做什麽?”方氏低聲問道。

這次春闈非但對楚瀟寒來說很重要,對整個侯府來說都是一等一的大事。

“娘,你想哪兒去了,我哪有膽子對大哥做什麽。”楚汀蘭握住她的手,輕聲道:“好了娘,你先休息罷,我去看看弟弟。這兩日你也不要出門了,免得祖母那邊不好交代。”

說完,扶著方氏睡下之後,這才離開了芳雨院。

站在芳雨院門口,楚汀蘭左思右想了一番,還是往另一個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