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海年歲不小,想必家裏催的緊,若是你不願,那這好事可就落到了琉月身上。”紀雲卿定定的看著璃星,神色不作假,似乎是真存了要把她嫁過去的心思。
璃星一張小臉急的發紅,她啞著嗓子,含著苦楚,“夫人,璃星不願離開你……”
“那趙四海在我紀家門下,你做了他的娘子不也是在為我做事嗎?”紀雲卿握著她的肩頭,喟歎一聲,語氣也放柔了些,“等成婚之後,你若是惦記著我,便來這住幾天,趙四海難道還不會應允?我看呐,隻要你肯嫁予他,怕是天上的星星他都願意給你摘來。”
璃星臉上的紅暈蔓延到了脖子根,眼神閃躲的更厲害了,“夫人別打趣我了,隻有出嫁從夫之說,哪有相公聽娘子話的。”
紀雲卿眼睛一亮,嘴角浮上了笑意,“這麽說你是答應了!”
璃星咬著唇,糾結萬分,最後還是微微的點下了頭。
她方才想,若是自己不答應,那趙四海便會娶了別人,以後兩人碰麵那會是什麽樣一副殘忍的光景。
光是想想,璃星就像是墜到了泥潭裏,頭上還被壓了塊沉甸甸的大石頭。
“太好了!總算是了結了我一番心事。”紀雲卿眉眼彎起,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時,外頭突然傳來一陣驚呼,緊接著琉月跟兔子似的竄了進來,興奮的抓住璃星的手臂開始叫嚷,“天呐,你終於答應了,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要急死了!”
璃星這才反應過來,原來紀雲卿說讓琉月嫁給趙四海,全是在誆自己呢。
“夫人!”璃星咬著唇跺了幾下腳,那是又臊又氣。
“咳咳……”紀雲卿含笑,拿著茶盞擋住自己的半張臉,努力做出一副端莊的模樣,“那就這麽定下了,我乏了,你們先下去吧。”
琉月高高興興的作了個揖,拉著璃星跑了。
“說,是不是你給夫人出的主意?”璃星擰著琉月的胳膊,非鬧著要一個說法。
一想到自己在屋裏那般癡態都被人偷聽,璃星就臊的恨不得鑽磚縫裏去。
“哎呀,夫人哪裏會用得著我出主意,我又不知情。”琉月抱著胳膊,小聲嘟囔著,“而且趙管家長的一表人才,我覺得嫁給他真是一樁美事。”
璃星的耳朵咻的一立,她深吸一口氣,故作嚴厲的說道:“夫人說了,我們倆的婚事就這麽定下,你可別再想些有的沒的。”
“哈哈哈……”琉月笑的腰都直不起來,“你吃醋了!”
璃星氣的又要擰她的手臂,琉月趕緊竄起來著跳開。她還大聲的嚷嚷道:“我以後也要在府裏找一個,夫人一定會答應我的!”
話音剛落,紀雲卿無奈的聲音從屋裏透了出來,“我都答應,不過你們能回去歇息嗎?”
琉月捂著嘴咯咯直笑,拽著璃星跑了。
隔天,璃星答應婚事的消息就傳到了趙四海的耳朵裏。後來聽店裏的人說,當天向來沉穩的趙掌櫃跟得了癔症一般,時不時的看著空氣出神,還發愣的笑,搞的夥計們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府裏好事將近,丫鬟小廝們臉上都看著喜氣洋洋的。
楚瀟寒從外頭回來,便聽到了風聲。天色漸晚,楚瀟寒見過李氏之後,回了臥房休息。
他邊解開外袍邊踱步而入,在推開房門的之際,隱約的聽到裏頭有些杯盞碰撞的聲音。
“在做什麽?”楚瀟寒一進屋,看到的最後一幕,就是紀雲卿突然從桌子邊竄到了**。
紀雲卿蒙著被子閉上眼睛裝睡,可那床鋪上的帷幔還慢悠悠的直晃。
楚瀟寒看著桌麵上放置的一個白鶴雕花瓷碗,底部還殘留著褐色的殘汁,他端起來,聞到了一股苦澀的味道。
楚瀟寒一隻手探進了被子裏,在裏頭摸索了起來,“生病了嗎?讓我看看……”
紀雲卿把被子緊緊箍住,同時也把楚瀟寒的手臂留在了裏頭。
“沒病,吃的是補藥。”紀雲卿的聲音悶悶的,突然她急促的喘了一聲,在被子裏小幅度的彈跳了一下,整個人都縮到了床腳。
“你、你幹什麽!”紀雲卿紅的不像話,她把自己團團包裹住,不敢抬頭看。
楚瀟寒順勢把手收了回去,眼裏帶著戲謔,似乎頗為懷念剛才的手感。
“是不是生病了?”楚瀟寒脫下外套和鞋子,爬上、床,像獵人一般慢慢的靠近紀雲卿,把她逼到一個更狹窄的地方。
“沒有,那是大夫給我開的補藥。”紀雲卿臉紅了一大片,她縮著脖子,把半張臉埋進了綢緞被子裏,“是、是可以讓我誕下子嗣的藥。”
“嘖……”楚瀟寒意味不明的嗤笑了一聲。
他把手伸進被子裏,抓住了紀雲卿的腳,輕輕的揉捏著,“夫人,你錯了,子嗣這事,大夫不管用,我才管用。”
紀雲卿臊的把腦袋全都埋進了被單裏,“別鬧了成嗎?”
楚瀟寒也不跟她鬧了,他把被子撥下,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嘴角輕輕的在臉頰邊啄著。
“不鬧了,夫人想要子嗣,我當然得正正經經的努力啊。”一聲輕笑,楚瀟寒摟住紀雲卿的肩膀,把她整個人都禁錮在自己的臂彎裏。
隔天,紀雲卿緩緩轉醒,楚瀟寒已經不見了蹤影。
紀雲卿緩緩的坐起身,揉著後腰暗自懊惱,昨天自己太不堅定,被楚瀟寒哄了幾句,便暈乎乎的任由擺弄,可太耽誤事了。
想著想著,紀雲卿的腦子裏全都是昨日兩人纏綿的光景,琉月進屋把熱毛巾擰幹給紀雲卿擦臉的時候,還驚的“呀”了一聲。
“夫人,你的臉怎麽了?”
紀雲卿趕緊把毛巾拽了過來,把一臉促狹的琉月轟了出去。
青黛伺候紀雲卿穿上一件月白色的廣繡長衫,腰間掛了一枚通身碧玉的珞石玉佩,在走動間,玉佩在腰上微微搖曳,叮當環佩作響,煞是好看。
剛剛梳洗打扮完,青眉便急匆匆的走來見禮,“少夫人,剛才張嬤嬤過來傳話,說康家一行人已經入了城門,老夫人讓您去景玉院呢。”
紀雲卿點了點頭,“回了張嬤嬤,我這就過去。”
青眉低眉順眼的應了聲,小跑著去回話。
青黛給紀雲卿把發髻梳攏好,在拿簪子的時候,紀雲卿出聲道一句:“我記得昨天玲瓏閣送來了一支雕花琉璃青玉的簪子,用那支吧。”
青黛小聲的“唉”了一聲,一邊去妝匣盒子裏拿簪子,一邊不解的問道:“少夫人,您不是最喜歡那支白玉的簪子嗎?今兒個怎麽不戴了?”
紀雲卿對著鏡子打量了下梳好的發髻,柔聲說道:“今日康家的人來了,祖母讓我去接待,自然是要穿的體麵些。”
聽完這話,青黛更是不解了。
紀雲卿的首飾很多,這青玉簪子也不是最頂好的,怎麽紀雲卿今日去見客會挑選那一隻?
出門之際,璃星喘著氣,跑著過來,硬是塞了個小巧的手暖爐子在紀雲卿的手裏。
“天氣越發的冷了,少夫人可要注意些。”說著,璃星還拿了件狐裘大氅披在了紀雲卿的身上。
紀雲卿平日裏不耐煩穿這些,不過這是璃星的一番心意,她若是拒了,少不了得一番嘮叨,索性便由著她打扮。
幾人急匆匆的趕到景玉院,紀雲卿見李氏正扶著張嬤嬤站在門口張望,她趕緊把手裏的爐子遞給琉月,在李氏的另一身側扶著。
“祖母,天寒地凍的,您怎麽在門口等著?”紀雲卿憂心李氏的身體,說話的聲音都急了不少,“還是去榻上歇息著吧,張嬤嬤,院裏的炭火可夠?”
前些天,紀南琛得了一批金絲楠木的炭火,那炭火燒起來暖和,還有一股淡淡的木香,有靜心凝神的效果,是不可多得的好物。
紀雲卿隻給自己留了一點,其他的便分了分,一部分給楚瀟寒在書房裏用,剩下的都送到了李氏這裏。
張嬤嬤一想到屋裏的炭火,臉上的喜色又重了一分,“炭火都點著呢,少夫人有心了,這幾日老夫人的精神好了不少,可都是您的功勞。”
紀雲卿做這些也不是想居功,待她好的,她自然方方麵麵的都想著、顧著。
“祖母,這時辰康家姨母應該到了,我去門口接見,到時候一並給您帶來,您就安心的在院子裏等著吧。”紀雲卿知道李氏惦記著康家人,她沒再這多停留,請了安之後,便趕忙去了門口。
兩輛馬車,停在了景寧侯府的門口。
紀雲卿朝小廝招招手,小廝趕緊眼疾手快的放了兩張踩腳凳在馬車底下,方便客人下車。
馬車上灰色厚重的簾子掀開,一雙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的大手從裏頭探了出來,緊接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大步一跨,沒踩矮凳直接下車,站到了紀雲卿的麵前。
“想必這位就是康繼揚康少爺了,果然是一表人才。”紀雲卿笑意盈盈的朝他福了福身。
康繼揚在見到紀雲卿第一眼便挪不開眼睛,連自家母親和妹子在後頭馬車上還沒下來都給忘了。
紀雲卿到底是女眷,不好對祖母娘家的外男過分親近。她把注意力轉到小李氏的麵前,客客氣氣的等著她下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