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滿樓8

孩子?

聽溪撫了一下自己的小腹。

“誰的……孩子?”

“江年錦的。”

baron看著她,聽溪沉了一口氣鈐。

“那孩子對於羅冉冉來說算是一場預謀,對於江年錦來說算是一場意外。”

預謀和意外…洽…

聽溪屏息,示意他繼續。

“那個時候羅冉冉在加安出了點事兒,她回北城,算是落魄而歸。後來她和江年錦在一起也隻是為了快速在北城站穩腳跟……”

“孩子,baron,我想知道孩子。”聽溪打斷了他。

baron笑了一下,見她急他反而更加的慢條斯理:“怎麽?不會是還吃江年錦過去的醋吧?”

聽溪搖頭:“我不是吃醋,我隻是好奇孩子。他從來沒有對我說起過孩子。”

“他當然不會說起,如果可能,他一定希望自己忘掉這個孩子,永遠都不用再說起。”baron頓了頓,此刻才忽然覺得話題沉重起來。

聽溪不再催他,隻是靜悄悄的等。

“羅冉冉為了表明願意和江年錦在一起,讓江年錦相信她,她甚至想法設法的懷上了江年錦的孩子。有了孩子之後,江年錦更加堅定的要娶她,可是你知道的,羅冉冉其實並不愛江年錦,她愛的是別人。”

“她怎麽可以這樣!把江年錦當什麽?”

“江年錦對她而言,就像是溺水的人最後拾到的一根浮木。當她還想活著的時候,她就緊緊抱著,等到她覺得生無可戀之時,她就放手而去。江年錦用心的籌備婚禮,認真的考慮未來,他甚至一刻都沒有想過,自己隻是這個女人計劃裏的可有可無的存在。直到羅冉冉站上天台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原來他一直以來期待的愛情不過一場泡影。”

聽溪想起來,那日在中藝,江年錦對她說以後別再提愛情……

“羅冉冉最後的殘忍,就是在她縱身跳下之前對江年錦坦白了一切。江年錦當時震驚的回不過神,所以當所有人衝上天台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麵就是江年錦眼睜睜的看著羅冉冉從阿府手中脫落……當時很多人說,江家三少冷血無情,新婚之日冷眼旁觀的看著新娘從高樓跳下也無動於衷。但其實真正冷血無情的人是羅冉冉,她帶著一顆愛別人的心和江年錦的孩子,無辜的孩子,離開了這人世間。”

baron說起這一段,語氣已是收不住的激動。

聽溪的雙手還交握在小腹處,一直蓄藏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江年錦說,羅冉冉不是一個好女人,她果然不是。

“他不願相信女人,不願相信愛情,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他築起高高的圍牆,其實都是有原因的。我們都以為他走不出過去的陰影,但是他遇到了你。”

“我沒有改變他什麽,他還是不相信女人,不相信愛情,還是一樣的草木皆兵。”

baron搖頭,表明他一點都不讚同聽溪的觀點。

“你知道他是來加安幹什麽的嗎?”baron問。

“因為這裏是羅冉冉以前生活過的城市。”

“對了一點,但其實更重要的是,他是來報複的。”

報複?聽溪為什麽覺得這兩個字這樣的沉重又可怕。

“是的,悲劇的發生讓年錦的生活徹底改變了軌跡,他一心隻想讓那些造成不幸的人付出代價,他本最該恨的人是羅冉冉,可是羅冉冉已經死了,所以他追溯的更前,他來到了加安……”

“你是說,江年錦從來到加安開始,就已經在策劃他的報複行動。”

“是的,他在加安的所有相遇,都是一場報複。因為他的敵人很強大,所以他的線也放的特別長……我好像跑題了。”baron拍了拍自己的腦門。

“你沒有跑題,你說的這些很重要。”

“不,這些都不重要。當他遇到你之後,這些就都開始變得不重要了。他為了你,真的已經做好了放下所有仇恨的準備。他打算和你成家立業,和你好好過日子的,隻是……曆史又重演了一遍。”

聽溪緊咬著唇,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他的婚禮,他的愛情,甚至於……他的孩子。這一切,真是驚人的相似。”

“不,不一樣的。我和羅冉冉不一樣,雖然,婚禮的事情我是處理的不好……我不該讓他一個人麵對。”

“我知道你們不一樣,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江年錦等於一個溝裏栽了兩次,他隻會變得越來越冷血越來越難搞。如果他說了讓你難以釋懷的話或者做了什麽傷害你的事情,希望你能理解,很多時候,他隻是想掩飾自己的脆弱,隻是不想承認自己輸了。”

“愛情哪有輸贏?”

“有,在江年錦的字典裏,他表現出愛著你在乎你,他就是輸了。所以經過這段時間發生了這麽多事情,要他再相信你愛他或者說要他再承認自己愛著你,你怕是要費一番功夫了。”

聽溪眨了下眼,喃喃自語道:“隻要能有結果,費一番功夫那又如何。”

baron聽到了聽溪的話,他忍不住對聽溪豎了一下大拇指:“羅冉冉是我見過最特別的模特兒,你是我見過最特別的女人。”

聽溪苦澀的揚了揚嘴角:“今天謝謝你。”

baron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表現的很勇敢很堅強也很理智。安慰的話我不太會說。但是孩子,孩子是老天的禮物,得到和失去自有天意。這世間有很多事情可以強求,可唯獨別人的禮物,我們強求不得,希望你能懂。”

聽溪重重的點頭:“我知道。”

“嗯,你先好好睡一覺,今天我說了太多過去的事情,心裏有些悶,先出去抽根煙。”

baron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

“蘇聽溪,真的不要江年錦來陪你?”

“不要告訴他孩子的事情,不要。baron,求你。他已經承受了太多,我不希望他陪我一起難受,等到哪天我能平靜的說起今天的事情,我會親自告訴他。”

“好,那我尊重你的選擇。”

聽溪睡得很累,夢裏繁複出現孩子的哭聲,讓她不能安眠。雖然這個孩子報到和告別都那麽突然,可是她的潛意識裏,她還是如同失去了珍寶。

一覺醒來她覺得自己更虛弱了,但是她想出院。病房裏的氣氛太過壓抑,讓她無法抽離這種情緒。

baron起初不同意,他說:“既然江年錦不知道,那我就有義務要照顧好你,你這樣貿貿然出院,萬一出了什麽狀況,以後他問起來,我要怎麽同他交代。”

聽溪堅持,再三勸說再三保證自己不會有事,甚至到最後搬出了萬能的左傑醫生,baron才勉強同意。

baron去辦出院手續了,聽溪坐在走廊裏等他,走廊裏來來回回的人有些多,聽溪一直抱臂低著頭。

“聽溪?”忽然有人喚了她一聲。

聽溪抬起頭,先看到了站在前麵的久太太柳惠,她有些驚喜的站起來。

柳惠朝她走過來,聽溪接著看到了柳惠身後的陳爾冬。陳爾冬還是很憔悴,她站在原地,看了一眼聽溪,眼神涼涼的。

這是設計稿風波之後聽溪第一次見到陳爾冬,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麽和爾冬打招呼,畢竟,關於設計稿,她的立場也有些尷尬。她不知道,爾冬是否相信她。

“你怎麽了?生病了嗎?”柳惠已經站到了聽溪的麵前。

“我沒事。你們呢?”

“爾冬生病了,我押著她過來瞧瞧。”柳惠回頭看了陳爾冬一眼,陳爾冬還站在原地,神情木然。

聽溪走到陳爾冬麵前,還沒來得及說話,baron回來了。他手裏提著透明的塑料袋,塑料袋裏裝著各種各樣的藥。

陳爾冬和柳惠同時掃了一眼,又同時看向聽溪。

“聽溪你……”柳惠指著藥,斟酌了一下沒開口。

“我……我小產了。”

柳惠立馬皺起了眉頭,她看了一眼baron,baron立馬搖手:“看我幹什麽!不是我的!”

“貧什麽嘴,我當然知道不是你的。”

baron鬆了一口氣:“那就好。我隻想安安靜靜的做個雷鋒。”

柳惠不理baron了,她伸手握住了聽溪的手。

“聽說你從年錦那兒搬出來了,現在住在哪兒?”

“我住在沐葵的房子裏。”

“有人照顧你嗎?”

聽溪搖頭。

“那不如,你搬來和我們住吧,我那兒有空房間,你看起來這麽虛,得有人照顧。”

誤會會越來越少,春天會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