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裏寒螿5
婚禮的地點選在了四穀莊園最東邊的空地上,那裏既有足夠的發揮空間,又能確保婚禮當天不會有媒體打擾。
江年錦為了籌辦婚禮,可算是費盡了心思,周圍的人力資源都被他給用盡了,聽說阿府每天都在婚慶公司那兒給人包喜糖……聽溪哭笑不得,隻覺得江年錦這個人的思想還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可他自己還振振有詞,他說:“阿府沒情趣,我這是帶薪培養他的情趣。”
普雲輝偶然一次在廣告公司遇到聽溪,也忍不住向她訴苦,他說:“江年錦這次算是把我們折騰慘了。我每天都得陪著他去四穀莊園裏繞圈圈,監工似的盯著婚禮策劃公司布置場地。你說我這不是鹹吃蘿卜淡操心嘛,又不是我結婚!”
聽溪幹脆問他:“那你什麽時候結婚啊?洽”
他甩手:“你少來啊,這問題我媽都不敢問我。”
聽溪笑了:“抓緊啊。鈐”
他不停的搖頭:“看著江年錦一腳踏進婚姻的墳墓,我這做哥們兒的沒有伸手拉他一把良心已經很過意不去了,怎麽好自己再睜著眼往裏跳,這不科學。”
這天才聊了一半,普雲輝又被江年錦一個奪命連環call給叫了去。普雲輝對著手機故意發出“嘖嘖”兩聲,但是聽溪看得出來,他在為江年錦高興。
那天拍攝的是個公益廣告,不僅有Beauty的模特兒,modern的也不少。廣告拍攝結束的時候,聽溪遇到了莫向遠。
莫向遠顯然也已經知道了聽溪即將結婚的消息,聽溪沒打算和他說話,他卻不顧周圍人來人往的就把聽溪給攔住了。
“你真的要嫁給江年錦?”他開門見山,語氣不快。
“是。”
“蘇聽溪,你真的了解他嗎?”
“比了解當初的你更多。”
莫向遠苦笑了一下:“也許我該帶你去見見我哥,眼見為實,這樣你才會知道江年錦把他逼成了什麽樣子。”
“我不需要通過別人來判定江年錦是個什麽樣的人,我隻知道他對我好,他不會離開我,他不會讓我一個人孤苦無依。”
“說到底,你還是恨我。”
聽溪搖頭:“不恨了,我餘下來的時間都會用來愛他,沒空恨你。”
她說罷就走,莫向遠一時動氣,伸手拉住了聽溪。聽溪還沒來得及回頭,就看到may沈庭歡迎麵走來。
may嘴角揚著一抹譏誚的笑,也不顧及與莫向遠曾經的情分就張嘴揶揄:“莫總這是幹什麽呢,你這樣和我們未來的江總夫人拉拉扯扯不太好吧。”
聽溪連忙掙開了莫向遠,徑直想走的時候沈庭歡又攔了一手。
“蘇聽溪,別急著走啊,聽說你要和年錦結婚了,我還沒說恭喜呢。”
“謝謝。”
“現在說謝謝還太早,我可還在盤算著送你份大禮,好歹,我走到今天,也有你的功勞是不是?”
聽溪笑了一下:“不勞你準備大禮,我留下這句恭喜就足夠了。”
聽溪說完,不給沈庭歡再說話的機會,徑直離開,在她的潛意識裏,這些人都蛇鼠一窩,時時都想著算計她,所謂大禮,怕也不過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從今往後,她能信任的,會信任的,隻有江年錦一人。
婚禮訂在九月九,聽說是個千挑萬選的良辰吉日。江年錦的父母及兩位兄長一家,提前兩天就飛到了加安。江年錦騰出了自己最好的一套房子供家人住下,這是這些年來他的父親江淮第一次飛到加安來看他,他顯得像個小孩子一樣的興奮,急於把自己在加安得到的最好的一切展現給父親。
婚禮雖然辦在加安,但是一切婚禮的流程都參照北城傳統的風俗。待嫁的新娘前一天要待在自己的家裏守夜,第二天由新郎帶著車隊迎娶過門。
聽溪沒有家人在加安,婚禮的前夜舍去了很多本該催人淚下的禮節。
她和江年錦打完電話之後,一人坐在窗邊看著自己和母親蘇氏的合照還有那個她留給莫向遠的那個錦囊出神。心口突突的跳,她說不清自己此時此刻的情緒,是歡喜還是擔憂。
出嫁前的夜,竟然莫名的***動著小小的不安。
巷口車燈晃亮,她看了一眼表,猜想著陳爾冬那個工作狂應該快來了。
陳爾冬和普雲輝分別擔綱這次婚禮的伴郎伴娘,按照北城的風俗,伴郎伴娘要在婚禮前夜分別陪伴新郎新娘守夜。
聽溪去廚房給陳爾冬熱了宵夜,她晚餐吃的早,等到這個點她自己也有些餓了。
江年錦剛才在電話裏再三叮囑她,明天是一場體力消耗戰,今晚一定要往猛了吃。
聽溪問他:“那萬一吃撐了壞了明天的形象可怎麽好。”
他在那頭笑:“放心吧,多醜我都娶你。”
這人真是的,甜言蜜語叫他說來都更難感動些。
聽溪剛從廚房裏出來,手機裏忽然躥出一條彩信。她打開看了一眼,是一條祝福短信,畫麵裏的小人偶穿著純白的婚紗在跳舞。
聽溪還沒來得及判斷發送這條彩信的人是誰,緊接著又進來一條,提醒她:“往樓下來,有禮物。”
她將信將疑的往飄窗外看了一眼,樓下不知是誰擺了一簇星星花,在黑夜裏一閃一閃的,美不勝收。
一定是江年錦又在給她耍什麽花招。
聽溪披了件外套頭也不回的就往樓下跑。樓道裏暗乎乎的,感應燈似是壞了,她走出樓道才發現門口的那簇星星花忽然又不見了。
她攥著手機想給江年錦打電話,可是手機屏幕剛剛解鎖亮了起來,她的視線就一片黑暗,有人往她的腦袋上套了一個黑色的袋子。
她想伸手去扯,可是兩邊的臂膀瞬間就被人擒住了,她感覺到有刀子抵住了她的小腹。
“別叫。敢叫的話死定了。”有低沉陌生的男聲在她耳邊響起來。
聽溪嚇得全身汗毛都倒立起來,可是她還是故作鎮定的問他們:“你們是誰?”
“別廢話!”
那人喝止住了聽溪,把她往深巷裏麵拖。她手裏緊握著的手機掉在了地上,抵在腰上的刀子卻始終沒拿開,她不敢作聲。其實出聲也沒有用。小區裏尋常的人家都已經睡了,沒人會注意到這個深巷裏的動靜。
耳邊隻剩下淩亂而又沉重的腳步聲,聽溪不想走的太遠,她熟悉這一帶,知道走的越遠她獲救的機會越渺茫。
那些人終於停住了腳步,她甩了甩頭,那些人順勢扯下了她頭上的塑料袋。聽溪剛剛想看清楚眼前的這幾個人,嘴巴就被一塊白棉布緊緊的給塞住了。
把她帶來這裏的一共有三個男人,個個身著黑衣,身材魁梧。他們都帶著假麵,那銀晃晃的麵具在這暗巷裏有些懾人。
“長得不錯。”其中有一個男人伸手過來,捏住了聽溪的下巴。
聽溪瞪了他一眼,使勁一甩。
“還挺烈。”他被甩開的手再次伸過來,先是輕輕的拂了拂聽溪的臉頰,緊接著用力將她按到了牆上。
聽溪死命的搖著頭,發出一聲一聲的懇求的哀嚎。
“不要緊張,我們就想看看,江年錦介不介意收破鞋。”
那人話音剛落,就開始蠻橫的撕扯著聽溪身上的衣服。布料“嘶啦嘶啦”的聲音讓她的眼淚惶恐的流下來,胳膊和肩膀很快暴露在了空氣裏,男人粗糙的大掌按在她細嫩的皮膚上,渾濁的氣息越來越近……
她抬腳胡亂的躥著,可是那個男人都輕巧的躲過了,最後連她的雙腳都被禁錮住了,她成了一個隻能任人擺布的傀儡娃娃。
那個男人鬆了鬆自己的腰帶,再次湊過來,聽溪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立無援的絕望。
“住手!”
遠遠的巷口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嗯嗯嗯嗯嗯……”
聽溪更大聲的哀嚎,那人背著光,飛快的朝著他們站立的地方跑過來。聽溪麵前的三個男人警覺起來,其中握刀的那個男人走到了最前麵。
“你們是什麽人?”那個聲音近了,聽溪終於看清楚了他的臉。
是莫向遠。
聽溪愣住了。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剛剛到加安的時候,也曾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不過,那個時候想要欺負她的男人隻是單純的流氓,而今天,顯然是一場預謀。
她覺得上帝真是愛開玩笑的段子手。那時候她一心期待的英雄隻有一個莫向遠,可她千等萬等隻等來了一個陌生的江年錦。好不容易她死心,開始把安全感與期待寄予另一個人的時候,上帝又安排了莫向遠以這樣她曾期待過的姿態出現。
“放開她!”莫向遠雙眸冒著怒火。
有人笑了:“就憑你一個人?還想英雄救美?”
那天的那群流氓也是這樣問江年錦的。
江年錦當時神色慵懶,掐滅了煙頭吹了一記口哨,他的車後就碰出了好幾個男人,那些男人個個身形挺拔一看就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身手絕對不容小覷,阿府就是當時的其中之一。
“現在呢?”
江年錦當時是這樣淡淡的反問的。那時候的他喝了酒,周身流淌的氣場比那群流氓更痞氣……他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救下了她,可莫向遠……
莫向遠已經和持刀的那個男人動起手來了,他一直都不是個會打架的人,可是這一刻卻像是發了狠一樣的在拚命。
聽溪的目光緊緊的跟隨著那把明晃晃的刀子,她想提醒莫向遠當心,隻是無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男人一旦發了狠,力量還真是一般人不可比擬的,他們僵持的時間比聽溪想象的還要久。看著聽溪一直沒有動手的男人大概也急了,他伸手掐住了聽溪的脖子,聽溪一時氣短悶哼了一句,莫向遠回頭看了她一眼,一時溜神,被那把刀子刺個正著。
“唔……”莫向遠捂著刀口,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滿地淋漓的鮮血在黑暗裏依舊明顯,聽溪眼前天旋地轉的,隨時都會暈倒。
那三個男人眼見著要出人命,也變得手足無措起來。巷口適時的響起了警報,這三個男人飛快的逃竄出去。
莫向遠的血越流越多,聽溪暈的癱倒在地上,她匍匐著爬過去,莫向遠已經閉上了眼睛。
“聽溪!”陳爾冬帶著警察匆匆的跑進巷子裏來。
聽溪嘴邊的棉布被取掉的一刹那,就痛哭出聲:“快救他!快救他!”
莫向遠虛軟的伏在地上,她一碰手上就沾滿了血,可她還是忍不住伸手去抱住了他。
“莫向遠,你不要嚇我!不要……”
救護車呼嘯的聲音打破了這個小區半夜的安寧。得知小區的巷子裏險些出了人命,不少居民沒了睡意從床上爬起來圍觀,巷口水泄不通的圍了好多人,不少人認出了聽溪,指指點點的在說著什麽。聽溪知道,這一次之後,她連自己最後的一方淨土都收不住了。
她衣衫襤褸,臨時披了警察的製服跟著救護車一路來到醫院。
莫向遠一路被推進了急救室,她坐在走廊的過道裏還是不住的顫抖。第三次,算上江年錦為她受傷,這已經是她第三次這樣忐忑的坐在急救室的門口。
陳爾冬通知了江年錦,她說江年錦正在趕來的路上,她讓聽溪快些打起精神,因為莫向遠為救蘇聽溪險些喪命這個消息一定已經流傳了出去,也就是說正在趕來的不止江年錦,還有那一大波的媒體記者。
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擊已經讓聽溪心力交瘁,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去迎合誰應付誰,索性坐在過道裏一動都不動的望著火紅的術中大字出神。
好在江年錦連同他的公關團隊來的及時,那些記者被擋在了醫院門外。江年錦沉著臉從走廊裏大步流星的走過來,聽溪凝著神,依舊動也不動。
江年錦蹲在她的麵前,上下打量她一眼之後,按住了聽溪的後腦勺抱住了她。
“蘇聽溪,我來晚了。”
聽溪聞著江年錦身上熟悉的味道,終於“嚶嚶嚶”的抽泣起來。
江年錦鬆開了她,再次蹲下去。
“怎麽這麽多血。”他碰了碰她胸口的那塊血漬。
聽溪低頭,看到自己滿身滿手的血,胃裏翻江倒海的難受,一瞬間就軟倒在江年錦的懷裏,她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她隻覺得她好累好暈……
聽溪醒來不知道已經是什麽時候了,她的手上打著點滴,江年錦背對著她站在落地窗口。窗外的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要不了多久,天都該亮了。
江年錦聽到聲響轉過身來,輕輕的在她額上落下一個吻。
聽溪翹起了身子,往門口看了一眼:“向遠呢?莫向遠呢?他沒事吧?”
江年錦走過來按住了聽溪的肩膀,將她按回了床上,他的神色也有些疲憊,他稍稍頓了一下,可還是選擇了告訴她實話:“莫向遠失血過多還在搶救,暫時還沒有脫離危險期。”
聽溪眨了眨眼。
“他會死嗎?”
江年錦撫了撫她額上的發絲:“不會的。”
“向遠不能有事,如果他有事,我怎麽辦?”
是啊,她怎麽辦?如果這個男人為她喪命了,她的餘生會在怎樣的愧疚自責裏麵度過?
江年錦看著她水波盈盈的眸子,沒有作聲。
就在這個時候,陳爾冬從門外走了進來,看到聽溪已經醒了,她鬆了一口氣。
“你嚇死我了蘇聽溪。”陳爾冬皺著眉頭,今天在深巷裏麵看到的場景,她還以為隻能在電影裏麵看到,沒想到竟然活生生的在她的麵前上演了。若不是她看到蘇聽溪掉落的手機起了疑報了警,那後果,她還真是不敢想。
“你若出了什麽事情,可讓年錦怎麽辦?婚禮怎麽辦?”
婚禮……
聽溪總算回神記起來了,等天再亮一點的時候,她就要嫁給江年錦了。她明明那麽幸福,可這一夜之間怎麽了?天堂掉進地獄也該有個過渡不是麽?
“年錦。”她叫了一聲。
江年錦走到了她的床頭。
“對不起。”她握住了江年錦的幾根手指:“婚禮……”
“我知道。”他打斷了聽溪的話:“你放心,我都會解決。”
陳爾冬看了看聽溪又看了看年錦,微微的歎了口氣。
阿府敲門進來,隻往裏走了兩步,江年錦就繞過去攔住了阿府,示意他去門外,關門的時候聽溪聽到江年錦在問:“查到了嗎?”
聽溪閉上了眼睛,她不想知道這些……誰要害她此刻她一點都不在意,她隻在意莫向遠。莫向遠,本該讓她恨著的莫向遠,為什麽要用這樣的方式讓她愧疚?
聽溪忽然想起,那一年,北城西山的木棉花開了滿山,莫向遠翹了課騎著自行車載她去看,木棉花沒有綠葉襯托,可依舊美的讓人窒息,樹上花開的紅豔熱烈,樹下落英也繽紛,聽溪看呆了。
莫向遠說,木棉花也叫英雄花。
她低頭拾起一朵,問他:“那你是我的英雄嗎?”
他笑了,搖頭。
聽溪瞪他。
他說:“做你的騎士不是更好。”
她紅著臉傻樂,轉個身趁著他不注意的時候又調皮的將那朵紅花插進了襯衫胸前的袋子裏,踮起腳尖裝作高高在上又盛氣淩人的公主,繼續不依不饒的問:“那請問這位忠誠的騎士,你可以為我獻上你最寶貴的心嗎?”
莫向遠伸手過來抱她,說:“我可以獻上更寶貴的。”
她仰頭:“那是什麽?”
“命。”
……
聽溪感覺到手背上的針頭被人拔去了,灌進血脈的熱流忽然斷了源頭,她覺得有陣空虛的疼。
她睜開了眼睛,那時穿著白衣佩著紅花的少年仿若還近在眼前,可她什麽都抓不到了,這一次,也許他真的要為她獻上了他的命。
莫向遠是稀有血型,再加上醫院血庫告急,手術陷入了僵局。病危通知書下了一次又一次,聽溪幾欲崩潰。
最後,還是江年錦命人將莫向遠一直被關在瘋人院的親生哥哥莫向臨接到了醫院。
醫院迅速對莫向臨進行了全麵的檢查,確定莫向臨的身體情況與血型情況可以為莫向遠供血之後,聽溪才微微放了心。
手術徹底結束已經是在下午,江年錦一直都陪聽溪等在手術室的門口,可是這整個過程中,聽溪和他都各自沉默著,一句話都沒有說。
聽溪在走廊裏見到了隻在莫向遠口中出現過的哥哥莫向臨。莫向臨的眉眼與莫向遠有些神似,隻是因為常年待在室內,他皮膚略顯病態的蒼白,他被兩個護工拉著,走路一搖一擺的,時不時的扭頭傻笑或者皺眉,看起來精神情況真的很差。
聽溪看著他,這樣一個高挑俊秀的男人卻淪落到這步田地,她有些心疼。聽溪想走過去,江年錦卻從後麵無聲的一把攥住了她。她回頭,看到江年錦凜著臉正冷冷的看著莫向臨。
莫向臨的眼神本毫無焦距,在看到聽溪的那一秒忽然瞪大了眼睛。
“鬼!鬼!鬼啊!”
莫向臨抽搐著推開了兩邊的護工,一下躲到了牆角,低頭瑟縮在那裏不敢再看聽溪一眼。
聽溪掙開了江年錦的手跑過去。
“你怎麽了?你說我是鬼嗎?”
“鬼……走開!”
莫向臨表情猙獰的跳起來,一把將聽溪往後一推,聽溪措手不及,一下倒在了地上,著地的聲音有些重,江年錦連忙跑過來攙起了聽溪,然後一個健步衝上去揪住了莫向臨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
眼看江年錦就要揮拳,聽溪趕緊撲過去將他的拳頭攔了下來。
“年錦你幹什麽,他是病人,你不能這麽對他。”
“以為裝瘋賣傻就做什麽都沒有關係了?”江年錦還在瞪著莫向臨。
“你說什麽呢,他哪裏是裝的?”
聽溪把江年錦拉到了身後。這人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平時遇到什麽事情都可以冷靜處之,今天卻在這兒卻同一個精神狀況失常的人較起了勁兒。
莫向臨也被兩個護工攥住了,他脖子一梗一梗的,似是沒有聽到江年錦的質問,又開始傻樂,邊樂還不忘指著江年錦說:“你才傻,你才傻。戴綠帽子的大傻。”
莫向臨是胡說,可江年錦某根纖細的神經徹底被觸動了,他二話不說甩手就給了莫向臨一拳,莫向臨倒在地上,捂著唇角上的淤青開始“嚶嚶”的哭。
“你瘋了!”聽溪一把將江年錦推開,蹲下去扶莫向臨,他嚇得全身都在顫抖,聽溪忍不住再回頭去苛責江年錦:“他傻,你同他計較什麽。你讓他變成這樣還不夠嗎?”
江年錦怔了一下,他眯起了眼,目光噬人。
“蘇聽溪,你說什麽?誰讓他變成這樣的!”
江年錦的火氣瞬間蔓延到了聽溪的身上。
聽溪低下頭,她的思緒很亂,她也不知道這句話為什麽會從她的嘴裏脫口而出。
也許是想到了莫向遠之前對她說過的話,他說莫向臨變成這樣是江年錦造成的。她從來不信江年錦會做這樣的事情,隻是這一刻看著江年錦對莫向臨一點就著的態度,突然心裏起了疑。
也許,江年錦和莫向臨之間真的也有著一段她所不知道的過去。
才剛剛覺得江年錦在她眼前已經慢慢通透起來,可是這一刻突然覺醒,原來這個男人之於她,依舊是個謎。
兩個護工把莫向臨帶上了車,聽溪回頭,看到江年錦已經朝著反方向離開了。他走路的樣子顯出他的急躁與火氣。
手術室裏的莫向遠被推出來了,聽溪猶豫了一下,沒有去跑上去追江年錦。
莫向遠的腹部纏著厚厚的紗布,他麵色如紙,依舊昏迷不醒。醫生說這兩天是關鍵,隻要順利渡過這兩天傷口不裂開不感染,莫向遠就不會再有生命危險了。
聽溪如釋重負但又隱隱擔心這兩晚會產生什麽變故,她讓陳爾冬先回去幫著照顧一下江年錦的情緒,而她,主動留下來照顧莫向遠。
寬闊的病房安安靜靜,聽溪默默的坐在床頭的方凳上,看著病床上緊閉著雙眼的男人。過往的一切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深刻的出現在她的眼前。一幕一幕……甚至以為再也不會記起的那些點滴,都變得格外清晰。
她伸手握了一下莫向遠的手,冰涼冰涼的,還帶著死亡的溫度。
病房的門忽然被推開了,聽溪聽到聲響收回了手。
門口走進來一個陌生的女人,她穿著明黃立領的寬袖上衣,下配藏青色的一步裙,看起來靚麗又不失幹練。
這個女人看到聽溪坐在床頭,微微愣了一下就回過神來。
“你好,我是楊蓉,莫向遠的秘書。”楊蓉對聽溪點了一下頭。
聽溪站起來:“你好,蘇聽溪。”
楊蓉把目光落向了莫向遠。
“他說今天要開會的,我在公司等了他一天。”
聽溪抿著唇,看到楊蓉的手伸過去,還沒碰到莫向遠的額角,就慢慢的收了回來。
“他沒事吧?”
“暫時沒事。”聽溪答的謹慎。
楊蓉又點了一下頭,然後開始沉默著不說話。
聽溪給她挪了一個方凳過去,讓她坐她也不坐,就默默的看著莫向遠,那漂亮的眼睛裏,細看還有淚花。
“隻要過了這兩天,就算度過危險期了。”聽溪連忙寬慰她。
楊蓉臉上總算多了一絲微笑的表情,但眉目裏的擔憂依舊沒有減少一分。
她沒有多做一刻的逗留,就說要走。
“莫總出了事,公司上下人心惶惶,我得替他看著。莫總,就麻煩您了。”楊蓉對聽溪說。
聽溪點頭,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楊蓉轉了身,朝門口走了兩步又扭過頭來看著聽溪。
“蘇小姐,你能送我出去嗎?”
聽溪看了一眼莫向遠,他依舊緊閉著眼睛,絲毫沒有要醒的意思,她起身跟了出去。
楊蓉穿著細長的高跟鞋,為了走路的時候不發出那麽大的聲響,她刻意走的很慢。聽溪陪著她走出老長一段,可她還是不說話。
“楊小姐,是不是有什麽話對我說?”聽溪側身攔了攔她,她不能再陪著她走了,莫向遠一個人躺在那兒她不放心。
楊蓉低頭看了看聽溪的手,她笑了一下:“忽然覺得蘇小姐和莫總很像,攔人的動作都那麽像。”
聽溪有些尷尬的站好,她這個動作的確有幾分神似莫向遠。當年他和她並肩走路的時候,每次他想到什麽要說的,總喜歡這樣把她攔下來……她又想起這些瑣事來了,聽溪按了一下自己的腦門。
“如果沒有什麽要說的,我得回去了。”
“蘇小姐和我們莫總,以前是戀人吧?”楊蓉忽然問。
從楊蓉進屋之後,聽溪一直隱隱覺出不一樣的防備,她是料到了楊蓉會問這樣的問題,所以沒有因為這個問題顯出一絲慌亂。
聽溪不否認也不承認,隻是反問回去:“楊小姐隻是為了問這個嗎?”
楊蓉搖頭:“我無意窺探老板的**,隻是忽然想起來,我在莫總的筆記裏見過蘇小姐的照片。”
聽溪不說話,繼續等著楊蓉的下文。
“還有……還有安培培小姐在的時候,在她嘴裏也經常聽到您的名字。從那個時候,莫總言語之間就很護著您。”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但是,我還是不知道你說這些的意思。”
楊蓉輕歎一口氣:“我知道這些話本不該我說,隻是做了這麽多年的旁觀者就忍不住多句嘴。莫總從來到加安之後就一直在失去,這一次,更是為了您險些失去了性命。他愛了您這麽多年,我希望這一次他的所作所為能打動您。過去已經過去,不如再給他一次機會……”
“楊小姐,我要結婚了。”聽溪打斷了她:“如果不是發生了這件事情,我已經是江年錦的太太了。”
“可是,偏偏就是發生了這件事情。是上天不讓您嫁給江年錦。”
“楊小姐對江年錦有意見?”
楊蓉斂眸:“江先生是加安城內呼風喚雨的人物,我怎麽敢對他有意見。隻是我相信,一切發生的事情,都有它發生的意義。希望蘇小姐你借著這個機會可以好好想想,畢竟嫁人是終身大事。”
楊蓉走了,留下聽溪一個人站在走廊裏反複咀嚼著這段意味深長的話卻始終不得要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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