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前流水12
聽溪說沒話,隻是打開了門,她進屋,他也跟著進屋。
“你故意不接我電、話?”
聽溪剛剛把包放下,江年錦就握住了她的胳膊,他把她攥進了沙發裏。
“蘇聽溪,是不是?鈐”
“不是。”她否認,不看著他。
“文欣以後都不會出現在beauty了。”江年錦鬆開了她的手,往沙發裏一仰洽。
“我沒有要你這樣做。”聽溪瞪著他。
“知道我當初為什麽留下文欣嗎?”江年錦迎上她的目光。
聽溪不答話。
“你太容易相信別人,如果我留下她,能給你上一課,我很樂意這樣做。”
江年錦話音剛落,聽溪就抽起了沙發裏的抱枕往他的身上砸過去。
她的身子再抖,他不知道,這句話,竟然能讓她,氣得發抖。
江年錦躲閃不及,挨個正著,所幸她用的力氣並不是很大。
“江年錦,你等著這一天了是嗎?你就存心想看我笑話是嗎?”
聽溪激動起來。
憑什麽每次都是這樣,她傷心傷肺自亂陣腳的時候他總顯得遊刃有餘……
江年錦伸手,將蘇聽溪連同那個抱枕一起摟住。
“我怎麽會想看你笑話。”他在她耳邊低喃著,安撫著她的情緒“我隻是想讓你知道,這個世界不會背叛你的人,隻有你自己。”
“我不需要你來告訴我,我早就知道了,她不是真心對我的。”聽溪按著江年錦的肩膀,眼淚忍不住的掛下來。
她不想哭的,真的不想,就像她一點都不想朝他發火。
“既然知道了,還要傷心嗎?”他側頭,吻了吻她的耳廓。
他從沒有像此刻一樣的溫柔耐心,像是輕哄一個小孩,一個被醜惡的世界傷害的小孩。
“江年錦,你喜歡我嗎?”她忽然揪著他的衣襟,啞著嗓子問。
江年錦怔了一下,可是這一怔忪之間,好像他全都懂了,她真正介意介意的,是什麽。
“你看。你總是無法回答我這樣的問題,就像你無法回答媒體一樣。”聽溪推開了他,他的手,也再沒有伸過來。
江年錦站了起來,他走到了窗邊,樓下是寂靜無人的小巷,他這幾天總是這樣,一到寂靜無人的時刻,就想起和她無人打擾的日子。就那樣直到永遠,他真的是那樣想過的。
可是一回到這樣的喧嘩中,他的心,又會跟著浮躁、不安。
他無法給的,不是她要的一個承諾,而是自己對自己的信任。
他還能有嗎?那樣虔誠的相信,那樣飽滿的愛……去給她。
“江年錦,其實在你的世界裏,我和文欣是一樣的。”聽溪淡淡的道。
她始終,無法厲聲質問他,為什麽不能告訴世人他愛她。
但是,既然她不能愛她。那麽,哪怕她此刻留在他的身邊,那麽總有一天,她也會和文欣一樣,被動的離開她。
江年錦看著她清明的眼。
一樣麽?
怎麽會一樣,如果一樣,他怎麽會留她在身邊那麽久,卻隻被那個女人擁抱了一下,就把人趕走了。
“你走吧。”聽溪指了指門口。“我不想和誰玩愛情遊戲。既然你不能愛我,那麽,請你放過我。”
這已經是他的最不一樣,可是,別人都不會懂。他也不會讓別人懂。
一旦被人操控感情,那麽,他就輸了。他不能再輸了。
普雲輝走進“莫醒”,老板老遠就在衝他招手了。
“普少爺喂,我讓你來救命,你就這個速度趕來救我?”莫醒的老板抬手看了一眼自己腕子上的表。“這都過去半小時了,那姑娘的床就這樣舒服嗎?你怎麽不等錦少爺毀了我的店你再來?”
普雲輝“呸”的一聲,“老子能來就不錯了。”
“快去快去,二樓,從進門就開始砸酒瓶,喝的多砸的也也多。”莫醒的老板伸出一枚手指,往二樓指了指。
“你著什麽急!砸的多你和他算啊!他能賴你這酒錢?”
普雲輝漫不經心的往二樓走。邊走邊回頭。他聽到老板在說“這酒錢定是不會少我的,可是這人呢,我是看不下去錦少爺這樣難受……”
難受。
普雲輝“嗤”的一聲。
那家夥,難受也不止這一天了,放不下,就是自找的,怪誰呢?
可是,他有時候也看不下去,看不下去,又管不了,他索性就不看。
因為太特麽心疼。
普雲輝才推開門,一個酒瓶就朝著他砸過來,好在他手腳靈活躲開了,要不來,非得砸出條人命來。
這人,真是瘋了。
“我說了,誰也別進來,滾出去。”江年錦的聲音啞的發沉,他喝多了酒撒瘋的時候,都是這樣的聲音。
這個時候,如果進來的人不是他,可能真的能被他弄死。
因為這樣的事情,早前就發生過。
也是在莫醒,也是喝的這樣酩酊大醉,為什麽事情他已經記不清了,他隻記得,江年錦差點徒手掐死了一個女服務員。
那個女服務員,叫羅然然。
好巧不巧,就是栽在了醉酒的江年錦的手上。
他們一群人衝進包間的時候,那女人已經喊不出救命了。可是江年錦,手上的力道卻絲毫沒有緩下來。
他提著嗓子衝著人家喊“羅冉冉,你不是死了麽?你不是死了麽?你為什麽不放過我,你究竟為什麽要死在我的麵前!你知道你把我害成什麽樣了嗎?你究竟知不知道!”
普雲輝在一旁看的心酸,甚至忘了去拉他。
後來,還是他自己忽然醒了,也不是醒了,就是反悔了,舍不得去弄死人家了。
然後又抱著人家,使勁的抱著。
沒被掐死,也差點被捂死……
真是個倒黴鬼,隻怪取錯了名兒。
第二天江年錦酒醒,愧疚難擋,給了那個女人一筆錢,不僅讓她治愈了傷,更是讓她後半輩子衣食無憂了。
這女人遇上江年錦,照這樣算來,也算是一種幸運。
“還活著呀。”普雲輝走到江年錦的身邊,攛掇著他的腿,讓他靠邊兒讓位。
江年錦抬腳躥他,躥上他的時候,卻沒有用力。
普雲輝笑了一下。
“算你還清醒,知道把我給踢走了,就沒有人願意待見你。”
江年錦不理他,隻是伸手又按住了一瓶酒。
“別喝了,真以為酒不要錢啊。”普雲輝奪過來。
“那你喝。”
“我喝?我才不陪你瘋呢。”普雲輝將酒瓶往桌麵上一放,“嘭”的一聲,杯底撞在桌麵玻璃上,響徹心扉。“快收拾收拾起來。”
“雲輝。”江年錦忽然軟綿綿的喊了他一句。
普雲輝這心裏,頓時又沒有了底。他寧願江年錦和他來硬的,也不要聽他這樣有氣無力的聲音。
他上一次這樣的時候,就是羅冉冉去世的時候……
“起來!”他不心軟,使勁的往他身上一拍,其實這一掌,他更想掄在他的腦門上。
可是,能掄醒嗎?
他也不是沒有打過他,打的最凶的時候,他都把他打進醫院了。
沒用的。
他一直覺得江年錦已經無藥可醫了,可是就當他絕望的時候,忽然又出現了一個蘇聽溪。
蘇聽溪,這個女孩兒和羅冉冉那麽像,又那麽不像。
他開始想要阻止蘇聽溪靠近江年錦的,可是後來轉念一想,既然在他心裏,江年錦已經無藥可醫了,那不如以毒攻毒。
漸漸的,在蘇聽溪身邊的江年錦,真的變得越來越不一樣,好像,回到了他愛上羅冉冉之前……
就當他以為情況會慢慢好轉的時候。他怎麽又忽然這副死樣?
真是上輩子欠了他的。
看來以毒攻毒,也沒有什麽成效。
那麽,這小子的情傷,就隻能等死了。
“給我起來。”普雲輝拉住了江年錦的胳膊,想要把他提起來,可是他的身子灌了酒精,竟是那樣的沉,大石一樣的,把他都往下攥。
江年錦紋絲不動的躺在沙發上,嘴裏呢喃著什麽。
普雲輝低下頭去聽。
“蘇聽溪……”
這三個字,隱隱綽綽的,又格外清明。
“你是不是喜歡人家?”普雲輝來了氣。
江年錦又不動了,連那聲呢喃也不見了。
良久,這屋子裏,什麽聲響都沒有。
“蘇聽溪……”
“媽的你裝什麽死!”
普雲輝跳起來,一腳朝著江年錦躥過去,他沒管,是使足了力給躥過去的。
“喜歡人家就特麽去追!“
江年錦在沙發上翻了個身。
迷迷糊糊之間,普雲輝似乎聽到他在說“嗯,是要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