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駕到。”
隨著太監尖銳的嗓音,皇後威嚴的步入殿內。
“這是怎麽回事?本宮聽說夏側妃的胎不太好特意來看看,現下如何了?”
楚天闊恭恭敬敬的行了禮,“回母後的話,夏側妃的胎沒有保住。”
皇後麵露哀戚的神色,“這是做的什麽孽啊?好好的怎麽就小產了呢,禦醫可查出是夏側妃是因何小產的嗎?”
“回母後,夏側妃正是因為吃了朱側妃帶來的廚子做的點心才小產的。”
“哦?顏顏帶來的廚子?”
屋內一陣安靜。
“這就能說明是顏顏害夏側妃小產的嗎?顏顏會這麽笨嗎?這麽明顯的栽贓陷害之計皇兒不會看不出來吧。”
楚天闊點頭道:“兒臣也不認為是顏顏做的,兒臣一定會把事情調查清楚還顏顏一個清白。不過在此期間還需將顏顏禁足,這也是為了避嫌嘛。”
剛剛還是朱側妃這會兒又變成了顏顏,楚天闊變臉的速度真可謂翻書一般。
皇後似乎對這個說法還算滿意,“本宮知道你們夫妻情深,你也是為了顏顏好,這樣吧,顏顏本宮就帶走了,禁足也禁足在本宮的宮裏,省著有不開眼的奴才怠慢了顏顏,皇兒說是不是?”
夫妻情深?皇後這話便是赤*裸裸的在打白沁雪的臉了。不過皇後說的話誰敢質疑誰敢反駁,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皇後帶走了朱顏。
皇後此番昭示了後宮之內仍是她說了算,楚天闊臉色鐵青,白沁雪小心翼翼的問:“殿下要不要去看看夏側妃?”
“連孩子都保不住的女人,還去看她做什麽。”
雖說是氣話,可還是涼薄的叫人心寒。
夏側妃雖然虛弱可是疼痛折磨的她無法睡去。楚天闊的話被她聽得一清二楚。
淚無聲無息的流下來打濕了枕頭。
夏嫣兒知道自己從始至終都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即使不看不聽不想不爭卻還是卷入到了爭鬥之中。
原本夏家是想將夏嫣兒嫁給與世無爭六皇子,可惜造化弄人,皇帝把她指給了三皇子。
隨著夏將軍老去,兵權被削,夏嫣兒在三皇子府中逐漸變成了一個透明的人。沒有背景,沒有寵愛,夏嫣兒隻想平靜的過完一生。
可是命運似乎從不眷顧。
正是因為她沒有敏感的身世背景,楚天闊選中了她為他生第一個孩子。
隨著朱氏一族的崛起,白氏的沒落,楚天闊為製衡兩家的勢力,將她強行推到了白氏的陣營裏。沁雪年幼且白氏獨女的身份讓她無法來孕育著個孩子。
夏嫣兒其實就是一枚棋子,一個生孩子的工具。
夏嫣兒坐起來,也不穿鞋赤著腳走到外麵,人都已經散去,婢女也不知道都去了哪裏。她就像一抹孤魂在這空曠宮殿裏遊蕩。
劇痛使她更加清醒明白。
納蘭靈玉一國公主真的那樣張狂跋扈?
蘇小冰往常也不是這樣容易衝動易怒之人。
白沁雪平白無故為什麽要把大家聚在一起。
這是一個設好的局,針對朱顏的局,而這次落胎正是重傷朱顏最有力的武器。
倒在冰冷的地上,淚水洶湧而下,“為什麽是我?為什麽?”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楚天闊從沒有對白沁雪說過一句重話,可是這一次實在怒不可遏。“我不是告訴過你嗎,夏嫣兒這一胎一定要保住,你怎麽能這麽不小心,還是說你根本就是故意的?沁雪你也像其他女人一樣開始嫉妒變得庸俗了嗎?”
白沁雪冷靜的看著他,“回殿下我沒有,沁雪一直很清醒,我沒有忘殿下的囑咐,我之所以這麽做都是為了要幫助殿下。”
“你怎麽幫我?幫我殺掉我的孩子?”
“幫殿下除掉朱家。”
楚天闊震驚的看著眼前的少女:“你想怎麽做?我們必須一擊即中,不能給他們任何的喘息之機。”
“這我當然知道。誰都知道殿下很重視夏側妃這一胎,這一次落胎殿下一定要定罪是朱顏做的,這樣朱家必會不惜一切代價救朱顏,殿下就可趁機削弱永昌候手中的權利,包括兵權。”
這個計劃漏洞百出,楚天闊不禁搖頭,“朱家會用兵權來救朱顏嗎?別傻了朱顏隻是一個隨時可以替換掉的棋子。”
白沁雪微微一笑:“她是一顆棋子,一顆控製永昌候朱明宇的棋子。殿下可知朱明宇為什麽直至現在都沒有娶妻?”
"這不可能!"楚天闊震驚的看著她,“他們是兄妹。”
“殿下有所不知,邊關苦寒朱氏一族所有的女兒都在幼年夭折了,這個朱顏是朱明宇撿回來的棄兒。”
“你是怎麽知道的?”
“殿下不必知道我是怎麽知道的,隻要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就好了。”
楚天闊沉吟半晌,“今天的事情是你和納蘭靈玉一起策劃的吧?不管你們兩個在打什麽主意,我姑且相信你們一次。務必要置朱顏於死地,必要的時候就調動白家所有的勢力。還有你也不要太過相信她,她未必就是幫我們的,以後你們再有什麽計劃務必要先告知與我。”
第二日,做點心的廚子獄中自殺,死前留下血書一封,供認在朱側妃的指使下在點心中下了紅花。
婢女扶柳也承認朱側妃想要害夏側妃的孩子,所以讓她親自將點心送到夏側妃的桌上。
朱顏對他二人的指控拒不承認,並且指責扶柳被人收買陷害與她,扶柳當場觸柱而亡,以證清白。
朱顏百口莫辯。
朱明宇憂心忡忡的從皇後的宮中出來。皇後的冰冷的話語似乎還在耳邊。
“這件事是朱顏太不小心了,才著了白沁雪和納蘭靈玉的道。不過這白沁雪還真是不簡單真的就舍棄了夏氏肚子裏的孩子,如今證據都在人家手上,想要翻供實在有些麻煩,不如就算了,能代替她和楚天闊聯姻的女子有的是,沒必要為她費這麽大的功夫。不用理她們,讓她們知道想通過朱顏對付朱家她們打錯了算盤了。”
天牢裏,朱顏躺在潮濕的稻草上,冷風從狹小的窗口刮進,吹得她關節生疼。
邊關的風似乎都沒有這樣的利,像無數的小錐子刺進骨縫之間,尖銳而冰冷。疼痛折磨著她無法入睡,又實在疲憊的要命。
就這樣被舍棄了嗎?
朱顏抬頭看著小窗外麵的月光,竟不由得吃吃的笑了。
何必顧影自憐,早就不是第一次被遺棄了。
朱顏從未見過自己的父母,打記事起就一直跟隨著乞丐們乞討。
她人小吃得少,又長得可憐,帶著她乞討可以得到更多的憐憫,所以乞丐們輪流帶著她,每回都留些殘羹剩湯給她就夠她活下來。
直至她遇到了命中的貴人。
在小朱顏的眼中,他是那樣的高大英武,他單手提起她扔給身後的隨從。
從那天起朱顏再也沒有挨過餓。
哥哥給了她名字,給了她一個家,給了她從未有過的溫暖。
哥哥就是她的天,她生命的全部。
所以當哥哥把她送到天啟,要她嫁人的時候她也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算是還他的恩情。
可是終還是被哥哥拋棄了不是嗎?
哥哥板著臉的訓斥,哥哥難得的破冰一笑,哥哥看似粗獷卻溫柔細心地照顧。
回憶猶如浪花在腦海裏翻滾。
朱顏似乎又聽見了哥哥的怒吼,哥哥罵人的聲音真是分外的熟悉親切。
朱明宇將朱顏緊緊地抱在懷裏。
“哥哥?”
“我在,顏顏我在,我在呢。”
“哥哥,顏顏好冷。”
朱顏雙頰通紅,朱明宇探了探她的額頭,入手滾燙,朱明宇驚呼:“你發燒了!”說著脫下身上的大氅將朱顏裹在其中。
“別怕,有哥哥在呢。你好好睡一覺,哥哥一定救你出去。”
“不要,我怕,我怕我一覺醒來,哥哥就不在了,哥哥又不要我了。”
朱明宇像哄小孩子一樣哄著她:“不會的,不會的。哥哥永遠不會不要你,哥哥會一直陪著你。”
直至朱顏睡著了,朱明宇才離開牢房,吩咐了手下給朱顏送床被子。
沒想到皇後竟然這樣的冷血,真的放任朱顏在獄中受苦。
“侯爺咱回府吧,天都晚了。”隨從勸道。
“不,我們連夜進宮。”
宮門口的衛兵攔住了一臉狂怒的朱明宇。
“侯爺請回吧,有事明日再來。”
“滾開。”
朱明宇哪有時間跟他們廢話,打傷了衛兵,策馬闖進了宮門。
靈玉自從露麵之後也不再隱藏,就宿在白沁雪的宮裏。
朱明宇闖進來的時候,靈玉隻是略有些驚訝,其實猜到他有可能會找上自己。
茗香上前阻攔,卻被朱明宇一掌打飛。
“你不是答應過我,你會幫助她的嗎?”朱明宇一隻手卡住靈玉的脖子吼道。
靈玉拔下發間的簪子,刺向朱明宇的手臂。
朱明宇沒有想到靈玉竟然出手傷他,一時沒有防備,鮮血染紅了衣衫,一滴一滴的滴到了地上。
朱明宇吃痛手一鬆,靈玉癱倒在地上。
“我為什麽要幫你,為什麽要幫她?”靈玉冷冷的問道。
“你不是說你和她是朋友嗎?你不是答應過我,我不殺你,你就幫她。”
“嗬嗬,侯爺還真是真是容易輕信人啊。這世上哪有人是永遠的朋友。”
雖然早先也預料到靈玉大概也幫不了他,可是朱明宇還是抱有一絲絲希望來找她。
“想要救她也不是沒有辦法。隻是•••”
朱明宇激動地抓住靈玉的肩膀,“隻是什麽?”
“隻是大家都不想要救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