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弘。”靈玉快步跑到楚子弘身邊,雙手捧起他的臉,黑了也瘦了,胡子長得老長,可還是那一臉溫柔寵溺的微笑。
靈玉又低頭看著楚子弘的身上,鞭痕遍布血跡斑斑,“你受傷了,他們對你用刑了?”
楚子弘無所謂的笑笑,“沒事的,都是皮外傷,不礙事的。他們有沒有欺負你啊?”
靈玉哭著搖了搖頭。
“玉兒別哭,等著我,我一定會帶你離開這裏的。”
莊景承哈哈一笑,“都淪為階下囚了,還說這種大話,真不知殿下哪裏來的自信。”
莊景承摟住靈玉的肩膀將她推給身後的士兵,“帶公主回府。”
靈玉掙紮著不肯離去,楚子弘向她點點頭口中輕聲吐出兩個字,“等我。”
莊景承恨得兩眼冒火,“人你見到了,現在可以說了吧,越軍的糧草是從哪裏運來的?”
靈玉哭的累了,一回來便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去。
夜裏,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叫著自己的名字。
靈玉睜開眼,眼前的人雖然狼狽但是動作輕盈雙目閃著光芒,哪裏像受了傷的樣子。
“子弘?你沒事?你怎麽出來的?”靈玉驚喜的問。
楚子弘不屑一顧道:“就憑他家這簡陋的牢房還想關住我?你們也太小瞧我了。”
靈玉喜不自勝,撲到楚子弘懷中又是哭又是笑。仔仔細細的瞧著他的臉,摸摸他的手臂確定他沒有什麽大傷才放下心來。
這時外麵傳來吵鬧的聲音。
“救命啊。殺人啦。”
“來人呐,救火呀。”
“怎麽回事?”靈玉連忙起身推開門,隻見外麵火光衝天,大火將漆黑的夜空都映得火紅,城中多處已被大火燒毀。馬鳴聲呼救聲不絕於耳。
“怎麽會這樣?”靈玉怒視楚子弘,“是你放他們進來的?你們怎麽能這樣做?城中的百姓是無辜的啊。”
楚子弘很是冤枉,是他開了城門放越軍進城沒錯,可是他明明有下過命令不許驚擾凡城的百姓,有人無視他的命令。
大火很快就蔓延到了莊府,靈玉擔心府上諸人還在睡夢中不知大禍將臨,抬起腳就向下人房跑去。
楚子弘剛要去追,一夥越國的士兵衝進莊府。楚子弘此時是普通百姓的裝扮,那夥士兵也不辨認提刀就砍。
楚子弘正在氣頭上,下狠手殺了兩個士兵,衝他們吼道:“掙開你們的狗眼看看清楚,我是六皇子。”
餘下的士兵不退反進,好像沒有聽到楚子弘的話一般。
靈玉跑到紫芙的房間,房裏漆黑一片,床上沒人,紫芙不知所蹤。
這時靈玉聽到了婉兒求救的聲音。
“救命啊,爹,娘,嗚嗚嗚”
“婉兒,婉兒我來救你了。”婉兒的房間已經被大火包圍,濃煙滾滾直熏得人睜不開眼睛。
靈玉幾次想要衝進去,都被滾燙的熱浪推出來。
透過窗子裏看到婉兒的頭發衣服已經有好幾處起了火,靈玉咬咬牙一把推開了帶火的房門,剛要衝進去卻被後麵的人抱住,拉出了火場。
靈玉剛一離開屋頂的房梁便砸了下來,若不是後麵的人來的及時,靈玉此時怕是要慘死在房梁之下了。
靈玉回過頭看,隻見莊景承繃著一張臉。
“景承,你救救婉兒呀。”
莊景承的聲音異常的冰冷“玉兒,婉兒她已經去了。”
靈玉看著大火中哪還有婉兒的身影,連呼救聲也沒有了。
靈玉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莊景承打橫抱起靈玉,大步奔出莊府。
將靈玉安置在馬上莊景承騎坐在靈玉身後,策馬向城北門馳去。
越軍進了城,莊景承眼見凡城是守不住了,為保住僅剩戰鬥力,莊景承不得不下令所有將士撤出凡城。在大家都在匆忙撤退的時候莊景承一個人回到莊府來接靈玉。
眼見城門就在眼前,突然地上拉起了絆馬索,馬兒受了驚嚇,莊景承抱起靈玉施展輕功,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莊景承牽著靈玉的手一路狂奔,隻有出了城與將士們匯合才有一線生機。
這是天已經大亮,剛剛出了城門的兩人被刺眼陽光晃得睜不開眼睛。
待眼睛適應了光亮之後,靈玉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土地被染成了紅色,屍橫遍野。
紫芙原本一直跟著莊景承,在莊景承下令撤退時,紫芙跟著將士一起撤到了東門外,可是卻中了敵軍的埋伏。
“將軍快跑啊。有埋伏。”紫芙嘴角流著血,披頭散發卻高聲叫著讓莊景承離開。
莊景承手下的幾千將士幾乎全軍覆沒,僅剩的幾十人還在頑強的與敵軍戰鬥著。
如此情形莊景承怎能獨自離開。
“跟在我身後。”莊景承對靈玉說。
如此直白的殺戮靈玉是第一次見到,雖然以前在宮裏也會有人死去,但是那些都是隱藏在華麗的陰謀之後的,不曾讓人親眼見過。
莊景承手持長槍以一敵百,不僅為靈玉和自己殺出一條血路還救了紫芙。
敵方將領見莊景承如此神勇,頓時慌了手腳也顧不得統領的命令,“弓箭手準備放箭。”
越軍迅速撤出戰場,隻剩莊景承領著剩下的將士還有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放箭。”
莊景承把靈玉紫芙護在身後,手中長槍揮舞阻擋著源源不斷的箭矢。
可是以一人之力如何能抵擋產百上千飛箭。
周圍的將士們一個個的倒下,莊景承也身中數箭仍然勉力支撐著。
一支黑色的箭,又是那支黑色的箭。
勢如破竹般擊破了莊景承的防禦。
莊景承一聲悶哼,利箭正射中他的左胸。
“將軍!”
“莊景承!”
靈玉和紫芙接住莊景承倒下的身體。
莊景承的眼前一片血紅,隻有靈玉哭泣的臉異常的清晰,用盡最後的力氣說了一句話。
“玉兒,別哭。”
靈玉淚水漣漣心痛不已。
莊景承想要最後在摸一摸靈玉的臉,想要將她的眼淚抹去,可是抬起的手臂還沒有觸碰到臉頰就無力的垂了下來。
莊景承閉上了眼睛,任靈玉和紫芙怎樣呼喚也沒有了回應。
憶起荷花池畔的初見,他的目光那樣的溫柔就如同一縷春風一般吹拂著靈玉,四目相對的瞬間火花閃現,心跳也似乎漏掉了幾個拍節。
再次相見時卻已成了仇人,愛的血液包裹著恨的骨骼,纏得他無論如何也不能下手殺她複仇,在生命垂危的關頭他還是選擇了救她。
在崖底相濡以沫的日子,愛情的甜蜜與歡樂清晰而又深刻,卻又消失的那樣倉促,傷害也是那樣的徹底。
最終仍是受不住相思的煎熬,他又把她接回了身邊。
可是揮霍一空的愛情如何還能再找回。
靈玉哭的泣不成聲,莊景承這樣的人情你讓我怎麽還。
紫芙拾起一旁士兵掉落的戰刀,絕然的向自己的脖子劃了下去。
鮮血噴濺在靈玉的臉上、身上,靈玉呆呆的看著紫芙倒在自己的身邊,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過了許久靈玉才尖聲叫著她的名字,“紫芙!紫芙你不要死,你們不要丟下我一個。”
三皇子楚天闊從越軍陣後走了出來,遍地的屍體中美麗的少女變身鮮血懷抱著死去的將軍,那畫麵慘烈而又淒美。
楚天闊最不耐煩女人哭哭啼啼,“她死了沒有?沒死就把她帶過來。”
兩名越軍士兵架起靈玉,不顧她的掙紮將她拖走。
“放開我,放開我。”靈玉如何反抗的了兩個孔武有力的士兵。
“統領,這個莊景承殺了咱們那麽多兄弟,這樣就死了太便宜他了,咱們把他的屍體掛在城門上讓信國人看看反抗咱們的下場。”
永昌王朱明宇走到莊景承的身邊,解下了自己的披風蓋在了莊景承的身上,向著所有的越軍將士說道:“莊景承是我最敬重的對手,他這一死恐怕這世上我再難遇上這樣的敵手,如果可以我真想和他堂堂正正戰一場,而不是暗箭傷人。即便他是我們的敵人我也不允許任何人褻瀆他的屍首,把他的屍首沉河水葬了吧。”
“噗通!”一聲,莊景承被扔到了河裏,並沒有濺起太大的水花,就像他本身一身的本領,名將之才,可是卻一直沒有得到重用,最終埋沒在小小的凡城之中。
靈玉看著水中那一團血紅,隨著水波越來越遠心如刀割,最後終是撐不住兩眼一翻暈倒在地。
靈玉被五花大綁關在一個華麗的軍帳內。
也不知過了多久,靈玉的手腳都麻木的幾乎沒有知覺了,才有人掀了門簾進帳。
麵如冠玉,目若星辰,眸子裏閃耀著邪佞與傲氣。
正是越國三皇子楚天闊。
“是你。”
“難得公主還記得我,真是我的榮幸啊。”楚天闊蹲在靈玉的身邊為她解開了繩子。
“子弘呢?我要見子弘。”
“老六主動要求留在凡城,清理戰場。”楚天闊踱步到桌邊看著桌上的地圖說:“倒是公主你,你怎麽會在凡城出現?老六不是說你在他的府上嗎?如果你是跟著他一起來的,又怎麽會和莊景承在一起?還是說你本身就是信國的細作,一直潛伏在越國,兩國一開戰你就逃回了信國?”
靈玉結舌無法回答。
楚天闊也並不是真的想要一個答案。
“不願意說也罷,不過在你說清楚之前一定是見不到老六了。看來你隻能跟隨我一起去攻打信國的都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