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改成握著小絮的手突然就濕粘粘的了,她一直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也一直沉默著,她肯定是不肯向他坦誠相告了。夫妻間要忠貞信任,對於她來說,大概還不明白婚姻的責任和義務。他也許太寵她了。改成鬆了手,把兩隻手抄著放回褲子口袋,無能為力感讓他雙手緊緊攥成拳頭。

“小絮,我還是一會回上海吧。”他出聲了,因為不想再看到現在的她。施小絮抬起頭來,不解的對他道:“你不是說周一早上走嗎?”改成勉強說道:“那邊還有事,明早公司有個會。”他心裏想著,你現在也是也不想麵對我嗎?施小絮便不再說什麽,心裏倒的確是鬆了一口氣,她現在誰也不想見,隻想一個人靜靜的多呆一會。

回到房子裏,改成就開始收拾行李。小絮原本在一旁幫忙的,電話突然就響了,她跑到外麵去接電話,關門的刹那,易改成在房內聽到她的聲音“哲明?”一顆心就簡直是碎成兩半,她背著他接電話,電話是她的初戀男友打過來的。他無力的坐在床沿,想著他還是失敗了。原想著假以時日,她會愛上他,這半年,她這麽依戀他,他甚至都以為她愛上他了,原來一切隻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的幻象。發征了半刻,他突然想起什麽,站了起來,然後沒頭沒腦的四處尋找,翻箱倒櫃的,總算在床頭櫃的下麵找到了他們的結婚證。他把那兩個證件翻出來,薄薄的兩本紅冊子,一個是他的,一個是小絮的,兩個人的結婚照片貼在上麵,頭並著頭,肩並著肩,小絮如花似玉,他心滿意足。他站起來,把兩個證件拿著放到行李袋裏,想著他帶走這兩個證件,那麽下個周末,他回來的時候,她也還是他的妻子。現在的人,感情太多變了,不管是男人女人,結了婚也沒有安全感。改成總想抓住點什麽,證明施小絮是他最親密的人,不會那麽容易失去。對於這份感情,他有著先天不足,他是農村人,他是大專生,羅哲明是大學生,是城裏人,羅哲明長得比他帥,羅哲明是浙江本地人,浙江本地人再沒錢,好歹有一個本城的戶口,有一棟房子,有一大堆本地親戚,不用辦暫住證,也不能操心買房子,比起外鄉人,還是充滿了優勢,最重要的一點,施小絮不愛他,羅哲明是她的初戀,她曾經為了他跑到臨安來的。

改成看著那兩個暗紅的結婚證發呆。他想著帶到上海去,可是一會又自我解嘲似的笑起來,想著帶上結婚證又能怎麽樣,如果她想背叛他,一個結婚證就能留下嗎?想到這裏,便搖了搖頭,把結婚證重新放回了原先的地方。他做好這些,施小絮已經回來了,依然不敢抬頭看他,從前坦蕩依戀的眼神消失無蹤。改成心內苦笑,想著小絮就是這樣,一個虛假的微笑也不肯給他,有心事就立馬寫在臉上。上周和同事聊天時,有男同事無意看到他放在錢夾的結婚照片,同事對他道:“這麽漂亮的老婆不在一起,小心啊。”他當時不以為意,沒想到馬上成了現實。

他提起行李袋,低聲說道:“我坐車去了。”施小絮點點頭,沒有挽留他。改成就笑了笑,往外走了。想著這種事,隻能賭一賭了,看她最終的選擇。他除了等待沒有任何其它辦法。上車後,車子慢慢向前開,改成隔著車窗玻璃看著外麵,小絮仍站在站牌那,黑色的長發隨風亂飛著,幾縷發絲散亂在紅色的開衫上,他看著她,隻覺得她離他越來越遠。改成想著父母輩的愛情婚姻真好,不像他們這一代人這麽動蕩,那時候的人們,都相信盟誓,結了婚就是一輩子,不作它想,不像他們這一代的人,情感危機頻發,他有個哥們,結婚三天不到,他老婆說,“我要和你兄弟去美國了,我們離婚吧。”社會上更有小兩口剛結婚卻為了新房裝修大鬧離婚的,前後不到半個月。在這樣的大環境下,你說叫人怎麽有安全感?相信地久天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