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但是第二天,他在北京上班的妹妹接到他母親的電話就立馬坐飛機飛回來了,她到了醫院看了嫂子,就拉著她哥出來了,對羅哲明說道:“哥,那老頭子回來啦,哪能讓他回來,我們得讓他滾蛋,他真是聰明啊,我們欠了一屁股債我們還小的時候,他和外麵的情婦過得小日子不知多美,可是現在,我們還清了債,我們兩個都有新生活了,他現在又回來啦,他到底怎麽想的,他是不是候著要我們給他養老啊?”

羅哲明就不吭聲,羅哲琳拉著她哥的手,對他說道:“不行,哥,我聽媽說,現在那死老頭住在你買的房子裏,你還不去看看。”羅哲明被他妹妹拉著回家了,他們進門,老頭子坐在那裏看電視,身上穿著羅哲明的舊衣物褲子,比第一次看到幹淨多了,的確是他們的父親,羅哲明也進來了,老頭子看到他們兩兄妹,立馬眼前一亮,站起來,欣喜說道:“這是哲琳嗎,哲琳,我是你爸爸啊。”

羅哲琳冷笑一聲,雙手抱胸上前,審視的掃了老頭一眼,對他道:“哼,你那個外麵的情婦呢,怎麽,你老了她不要你了?”她父親有點不自在,答非所問地說道:“哲明,哲琳,爸這些年雖然沒回家,可是你們的消息,爸隔一陣時間就要向熟人打聽的,爸不是不管你們,不是不要你們,我在外麵一直沒有孩子,我隻有你們兩個,爸總想著在外麵發財了,就回來,讓你們過好生活,可是爸命不好,自從你們小的時候,爸那次破產了,後來不管怎麽折騰,總是發不了財,有時候還要欠一屁股債,爸不想給你們增添負擔,所以就一直沒有來找你們。”羅哲明聽到這裏皺皺眉頭。

羅哲琳嘿嘿冷笑,對他道:“那照你這麽說,你現在是發達了回來讓我們過好日子是不是,你發了多大的財啊,給我幾百萬在北京買棟房子好不好?”羅哲琳上前一步,眼睛咄咄逼人地看著她父親。

她父親麵有慚愧,退後了一步,囁嚅著說道:“哲琳,爸沒發財,一個人又不是總能夠心想事成的,我這些年一直混得不好,現在年紀大了,老了,想著我回去了,我兒子女兒也不會怪我的,畢竟我盡了辦,所以我聽說你們從美國回來了,我也就回來了。”

羅哲琳聽到這裏,無法再聽下去,大喝一聲,一口唾沫就直接唾在她父親臉上,指著他的鼻子罵道:“羅建國!你要不要臉?!你有臉說這種話,當年破產了沒錢了,就丟下我們三個人玩失蹤,丟下我們不聞不問,在外麵包二奶找情人,現在老了,在外麵不行了,二奶情人也不要你了,所以就回來了,你想要我們養老是不是,是不是,你作夢吧,我和哥讀書要錢的時候你在哪,媽發病的時候你在哪,你這不要臉的惡心男人,你怎麽不去死,你知不知道媽得瘋病就是因為你。”

羅哲琳起先指著她父親,後來想著她從小到大的委屈,她就開始拳打腳踢了,老頭子躲閃著,對她說道:“哲琳,你原諒我,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羅哲琳越聽越氣,見到什麽就拿什麽砸他,直恨不得把麵前的老人砸死。

這時候她母親從外麵買菜回來,看到這情景,立馬衝上前去,攔在哲琳和她老伴麵前,對她說道“哲琳,你想逼死媽是不是?你爸回來,你放心好了,不會要你們養的,你們不要他,我要他,我和他回鄉下總行了吧,哲明,你這房子不想讓我們住是不是,建國,走,我們回鄉下。”

羅哲明呆了,羅哲琳眼裏有淚,對老人說道:“媽,你對他這麽好做什麽,你一輩子就是被他害了,你還原諒他,你應該叫他滾出去。”她母親卻看著她,對她緩緩說道:“老話說浪子回頭金不換,他畢竟是你父親,等你年紀大了,你就明白了——這件事,你們都在,我也講清楚,你們聽好了,你們不認你爸,我認,我認他,我這些年最大的心願就是他能回來,他現在終於回來了,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們趕走他的,你們聽好了。”

羅哲琳聽到這裏十分生氣,又想尋東西去砸她父親,她的手卻被人捉住,她抬頭一看,是他哥的,羅哲明衝她搖搖頭,對她道:“你看——”羅哲琳抬頭望過去,隻見她父親在那裏老淚縱橫的,仿如風中之燭,也許生活已經替他們報複這個無情的男人了。

羅哲琳歎口氣,對她母親說道:“你要原諒他就原諒他吧,你既然這樣說了,我今天把話也放在這了,我這一輩子,就算他死了我也不會原諒他。他生我卻不養,是他的報應。”羅哲琳說完這些話,就出門走了。

羅哲明追出去,對他妹妹說道:“你就馬上回北京?”羅哲琳歎口氣,抬起頭來,羅哲明才發現他妹妹在哭,羅哲琳對羅哲明說道:“哥,我這輩子最恨的人就是羅建國,我最愛的人不是你,是嫂子左褘,沒有她,沒有我哲琳今天,你要好好對她,這輩子像羅建國這樣害我們的人少見,可是像嫂子這樣對我們好的人也不多見,你要學會珍惜。”

羅哲明點點頭,對她說道:“我知道。”他想了想,又說道:“其實羅建國要回來,媽高興你就讓他回來吧,人老了也可憐,他現在混到這地步,外麵的女人都不要他了,他肯定是吃不開才回來向我們討口飯吃的,你也不要恨他,愛一個人,恨一個人,都要花費力氣,如果他回來了,媽的晚年能過得幸福,你也就不要恨他了。畢竟,沒有他,也沒有我和你是不是?”羅哲琳想了想,苦笑了一下,說道:“想要我不恨他,以後吧,我回北京了,那邊公司都沒請假。”羅哲明點點頭,他妹妹就匆匆走了。

羅哲明晚邊接了兒子放學,又做了晚飯,帶兒子到醫院去看左褘。左褘仍然昏睡在那裏,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身體一動不動,仿佛會睡成永恒,變成一具橡膠。兒子看到媽媽還是閉著眼睛的,就問羅哲明:“爸爸,媽媽什麽時候會醒?”羅哲明就隻能抱著孩子,說道:“很快的。”

晚一點,他把兒子送回家,由他爸媽照顧,他又開車到醫院來了,他坐在左褘旁邊,握著她一隻手,這些天,她一直昏迷不醒,家裏裏裏外外都要羅哲明一個人,平時做飯接送孩子上學這些事情都是左褘打理的,平時家裏打掃衛生保姆和鍾點工的工錢都是左褘負責的,還有衣服的清洗費、水電費、物業費,全部都是左褘料理的,現在左褘丟手幾天,全部要羅哲明負責,羅哲明慌裏慌張,手忙腳亂,非常的不適應,他現在算是明白了,這個家,能夠平穩的一天天運行下去,左褘功不可沒,可是這個女人一直沉默著,從來不會在他麵前說她為他做了什麽,付出了什麽,她並沒有這樣向他展示進而向他索取回報,她隻是默默的付出著,一個人,隻要快要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眼前人的可貴。

羅哲明握著左褘的手,對她說道:“左褘,我爸他回來了,身無分文,窮困潦倒地回來了,我妹不認他,罵他打他,我媽卻堅決地站在他那邊護著他,我在想,我爸這一輩子,何德何能有我媽那樣愛他,我現在也在想,我羅哲明這輩子,何德何能,有你對我不離不棄,始終站在我這邊,我想著如果我像我父親一樣,老了無處可去回到你身邊,你肯定也會接納我,因為你是那麽好。左褘,以前是我錯了,上次離婚的事我收回,我向你發誓,我再也不向你提出離婚了,我向你保證,請你原諒我,這次你出車禍,我知道肯定是你不開心,開車去民政局,你想著是去辦離婚證,你心裏不高興,所以喝了酒,沒有係安全帶,他們都不明白,為什麽平時小心翼翼什麽事情都有條有理的你,會酒後駕車,會不係安全帶,隻有我明白,左褘,我向你保證,我再也不會傷害你了,我和施小絮都成為了過去了,你快點醒過來吧。”

左褘的眼皮睜了睜,羅哲明眨了一下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他再仔細看時,左褘已經完全睜開了眼睛,靜靜地看著他,羅哲明驚喜地握著她的手,對她道:“你醒過來就好了,兒子天天念叨媽媽怎麽還在睡,我明天帶他過來。”左褘慢慢地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哲明,我餓。”羅哲明點點頭,說道:“吃麵條行嗎,臨安的手工麵,晚飯冷了,我出去給你買。”左褘點點頭,羅哲明便火速地買麵條去了。

改成不相信醫生的診斷,如今真是牆倒眾人推,身邊無一人,獨行曠野的感覺。他想到施小絮,試著給她打了一個電話,顫抖著聲音把這個結果告訴了她,小絮當時沒說什麽,第二天,卻給他打了電話,“你在哪裏,我到上海來了,我們去其它醫院再看看。”

另外找了一個醫院複查,結果不是直腸癌,改成虛驚一場。醫生說不過是嚴重的痔瘡,要住院一陣子,小絮幫改成辦了住院手續,一直在上海衣不解帶地照顧他,直到他出院,兩個人回臨安。

這一次的經曆,讓改成明白了許多。當小絮提出什麽時候去離婚時,改成對她說道:“小絮,前些日子我心境挺亂的,是我不對,我錯了,我向你保證,我和那個小舟沒什麽的,你還記得我對你發過的那個誓言嗎,我易改成在此之前沒有做過對不起施小絮的事情,現在以後也不會做。小絮,我和小舟沒什麽,曾經我心情不好,有時候和她聊兩句短信,也偶爾一起出去吃飯,可是現在我明白過來了,這世上真正愛我的對我好的隻有你小絮,我現在明白了,我以前總覺得你不在乎我,你對我淡淡的,所以小舟對我示好的時候,我就想著氣氣你,我和小舟真的沒什麽,隻是出去吃吃飯,最多牽個手,我向你保證,我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情,離婚的事情你不要提了,好不好,原諒我。”

施小絮聽到這裏早就原諒了他,她其實早就明白過來,思念羅哲明,接到羅哲明的電話,出去約會,答應考慮和他在一起的機會,甚至答應和改成離婚,最開始都是因為氣憤,氣憤易改成對她的冷漠對她的背叛,氣憤易改成對她的指責,所以她才這樣報複他,想證明給他看,她施小絮現在也不是沒人要的黃臉婆,隻是沒想到到了後麵假戲真做,越演越當真,越演越厲害,越演越像真的了。

施小絮沒有說話,一時之間不知從何說起,喉嚨仿佛一根鐵管子燒得發燙,上麵還箍著幾個鐵圈。改成說道:“我以前不懂事,看你對我總是悶聲不響的,想著你忘不了從前那個姓羅的,我其實是吃醋,再後來小綰被燙傷得那麽嚴重,小絮,你不知道看到她腳上的傷,我真是心如刀割,如果可以,我真想拿我的命去換她一條完好無損的腿,小絮,我知道不能怪你,可是我就是難受,我怪在你頭上,我需要找地方發瀉,我知道是我沒本事,小綰才會這樣,你說得沒錯,是我沒本事,我不是男人,我沒有本事買到房子。”

改成說到這裏紅了眼睛,小絮便立馬說道:“改成,你不要這麽說,我也有不對,買不到房子不能怪你,也怪我,我家裏太窮,你一個人太辛苦了,我沒本事賺大錢,不能怪你,小綰的事我也很難過,我也知道我一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但是改成,請你不要怪我爸媽好嗎,我爸媽不是故意的,我已經很對不起他們了,你要怪他們你就怪我頭上吧。”

施小絮已經很久沒和改成坦誠相待過了,說到這裏她的眼淚就串珠一般下來了,改成對她說道:“小絮,我不怪你,我也不怪你爸媽,是我真的沒本事,你想我如果能賺大錢,我會在乎給你爸媽的五萬塊彩禮嗎,你說的對,五萬不算多,是我不像個男人,小絮,我原想著外企我能當上副總的,現在副總不是我,我沒希望了。在這個外企再混下去也沒什麽希望了,碰到了天花板,人也快四十了,到這個時候,我才知道這個世界上,在我需要她的時候,對我不離不棄的隻有你,小絮,我錯了,你給我一個機會。”

施小絮也就明白過來,可能公司這次的人事變動讓他想起從前了,施小絮笑了笑,對他道:“改成,沒當上副總就沒當上吧,我們也不能一輩子給外企打工,我們辭職好了,我陪你,說不定我們自己創業能走出一條路子。”

改成看著小絮,他想著這就是施小絮,在他失意的時候永遠不會離開他的施小絮,她現在仍然是施小絮,在他人生失敗的時候,她不會離開他,隻會鼓勵他。改成低聲說道:“小絮,你不離開我了?”施小絮對他道:“我本來就是氣你的,你和那個什麽小舟要徹底斷了要是被我發現還在聯係,到時你就不要怪我了,我說過的,我施小絮受窮沒有錢不要緊,我不許我的男人背叛我。”改成就放心地笑,對她保證道:“早斷了,早斷了,以前是我糊塗。”

羅哲明陪著左褘出院了,他為了讓左褘放心,當著她的麵前給施小絮打了一個電話,當時改成也在小絮身邊,小絮也接了,和羅哲明的重逢雖然充滿了戲劇性,不真實,可是也幫助了他們夫妻消除了誤會,羅哲明和施小絮幾乎同時說出了對不起,兩個人都很驚愕,同時也很吃驚,羅哲明沉默過後,對她說道:“小絮,你先說。”他雖然想告訴他他們不能在一起了,可是這種拒絕的話如果小絮也是同一個意思,讓她先說給麵子比較好。

施小絮也明白過來,羅哲明也改變心意了,他們果然回不到從前,時光的危力真是誰也無法抵抗的,她心裏鬆了一口氣,對那邊說道:“哲明,我想了想,我們也不可能回到從前了,兩個人都成了家,你好好對待你的家人吧。”羅哲明也鬆了一口氣,對她道:“小絮,左褘前不久出了車禍,這一次讓我也明白了許多事情,歲月不饒人,我兒子都快六歲了。”時光是條河流,人不可能同時踏進兩條河流。兩個人笑了笑,各自明白了,便也就掛了電話。左褘和易改成兩個人終於是放了心。

晚上,改成對小絮說道:“小絮,我們現在存折上有多少錢了?”小絮看他一眼,對他道:“五十多萬了吧,你問這個做什麽?”改成想了想,對她道:“小絮,這樣吧,我們把濟南的房子賣了,我們在這邊買棟房子吧,以前總想著不動濟南的房子賺了錢在這邊再買一棟,我想這房子買多了也不一定好,國家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出政策了,比如征收什麽物業稅,這邊好做生意,我們年紀這麽大了,就在這邊安家吧,等到在這邊買了大房子,我們就把你爸媽我爸媽接過來住,大家也不用擠在這樣一間小房子裏,你說是吧。”

施小絮看著他,對他道:“你現在終於做了決定?你不是說再過兩年在這邊再買一棟嗎?”改成笑了笑,說道:“是,你看怎麽樣?”小絮笑道:“好啊,安家的話就在這邊安吧,濟南的房子盡快賣掉吧,在這邊買一棟。”改成就說好,改成回頭和他媽商量,老太太聽說要賣濟南的房子就不同意,改成說道:“媽,等到這邊的房子買了,我把爸接過來,買大房子,你和爸一間房,我和小絮一間房,小綰也有一間,濟南的房子空了好幾年,又舍不得租,空在那裏也是浪費。”老人聽到兒子這麽說,也就答應了。

這樣,施小絮和改成就著手開始賣房買房。幸好現在的房子也好賣,他們濟南的房子很快脫手了,這邊的房子也買下來了,就在小綰學校的附近,走路兩分鍾的樣子,本來就是學區房,都不用過馬路,這樣小綰讀書也不用人接送了,一百多萬,一百多平方,向銀行貸了幾十萬,房子也沒有濟南的大,不過好在總算有個家,買的房子總算能住,不像以前異地買房,讓蜘蛛住著,除了心裏上的安慰,其它都是鏡花水月。

等到把房子裝修好空了半年,一家人挑了一個日子就住進去了,改成的爸爸也過來了,不過兩個老人在兒子家住了三個月,一天就商量著對改成和小絮說:“我們回鄉下去住了,在南方住不習慣。”施小絮沒想到婆婆也要走,婆婆對她道:“小綰現在也大了,房子離她學校近,我走了,我也放心了,我還是回老家住得習慣。”小絮和改成商量了一下,看到兩個老人堅持回去,也就同意了。

老太太在兒子家呆了這麽久,改成一年難得回老家一次,改成不肯再生一胎,改成在濟南買房子也是護著兒媳,這些傷人心的事讓老太太徹底斷了戀子情結,她回到鄉下後,天天和四嬸二嬸子打打紙牌聊聊天,也不覺得寂寞孤獨了。

改成買了房子後,小絮爸媽也來住過一陣,改成也再也沒有因為女兒燙傷的事情給老人擺臉色,因為這邊沒麻將打也回去了,不過對女兒的生活總算放了心。對於小綰腿上的燙傷,改成在上海找到一個很出名的皮膚科醫生,醫生檢查後告訴改成等到小綰十六歲就可以全麵植皮修護了,改成和小絮總算解開了心結。

夫妻兩個人的誤會消除了,感情回到從前,改成的事業卻又柳暗花明了。他原想著在這個外企碰到了看不見的天花板,再努力往上麵升,也隻能自己把自己頂得頭破血流,改成都打算尋找機會,準備在外企再工作幾年,就出去自己創業了,卻又有了另外的轉機。

新上任的副總經過兩個月的實際工作,高層發現他根本勝任不了副總這個工作,把他很快地貶職了,公司看重了改成,重新讓改成當上了副總,改成等於是從銷售很順利的轉到了管理這個位子。

這中間的原因和過程他沒有多想,想也不會知道答案,但是得到這個消息後,他委實高興了半天,感到這一輩子,努力了這麽多年,總算是實現了人生的夢想,而小舟呢,看到他當上了副總,又好像犯了失憶症一樣,上前與改成套近乎,通過這次事情,易改成已經充分明白,這世上施小絮隻有一個,並不是天下所有看起來清純的女人都是施小絮,一個男人一輩子要找到一個不現實不功利的真心愛著自己關心自己的女人,真的要夠運氣,如果遇到了就要珍惜,特別在這個功利又現實的年代,所以改成對於小舟就一直保持著距離,小舟大概因為自己的選擇錯誤,後來不好意思在這個外企再呆下去,主動遞了辭呈,改成也準了她的要求。

當上了外企公司的副總,改成比以往任何時候更忙了,不過他在外企多年,在思想上慢慢受到外企管理人員的影響,國外的人他們是把家人放在第一位,事業放在第二位的,老外認為如果家裏的事情沒處理好,一個男人的事業也不會成功,所以改成受到這樣的影響,他現在再忙,也會每周回去看望老婆和小綰。

兩個人想著有了房子,吃和穿是不會窮的,所以在經濟上也沒什麽壓力了,日子倒是過得比從前幸福多了。他們兩個人,從二十多歲就在一起到現在兩個人都快四十歲了,一起牽手走了這麽多年,期間,兩個人動蕩別離,貧富起伏,舊愛新歡,經曆了這麽多考驗,清盟綺誓,流水浮動一樣的過去,然而,總還是沉澱了一些什麽,就像圓寂高僧的舍粒子,愛情也有舍粒子。

走到現在,兩個人各自的心終於平穩下來,就像靜緩的深水,對於另一伴也有了充分的信任,信任感不是平空來的,它是日積月累來的,就像水滴石穿,改成一天到晚在外麵,小絮也不再擔心他會有外遇,小絮一個人在浙江,改成也不會相信她會做對不起他的事。

兩個人都淡然了,相信包容著對方。改成和小絮,他們現在,對於天長地久的愛情,白首到老的婚姻,他們都想,不管別人怎麽樣,於他們兩個而言,他們是肯定能做到的。

所以盡管六零後七零後的老一輩人說他們八零後是個性的一代,濫情的一代,可是部分並不是整體,改成想著不管哪一個年代的人,忠貞不渝的愛和婚姻應該是每一代人渴望的。他們八零後也一樣,隻不過他們八零後生存的年代更加變化快更加錯綜複合不太看得清罷了。

但是任何一個時代的人,有他們坎坷的地方,肯定也有他們幸運的地方,沒什麽好抱怨的,比如,如果不是他們這一代人中國成了世界大工廠,每個地方的年輕人都流行外出打工,他易改成作為山東人,沒有讀過大學的山裏漢子,自然不會認識大學生施小絮,也不會娶到她做老婆,沒有娶到她做老婆,他自然不會奮發圖強,以致於現在在外企當副總,無論如何,改成想著,他的成功不隻是他自己認可的成功,他現在在上海,四十歲之前能夠做到外企公司副總,比起很多同齡人也還是成功的,皇天不負苦心人,所以有時候,改成總是嘿嘿笑著想,他還是慶幸生活在這個年代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