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初跟著李霽月走進大殿，隻見殿內光線柔和，莊重肅穆。

高高的屋頂上懸掛著一排排金色宮燈，宮燈發出的柔光映照在大殿四周，顯得格外輝煌。

幾根粗大的紅色柱子撐起了大殿的天花板，每根柱子上都刻滿了繁複的花紋和龍紋，讓整個殿堂顯得格外威嚴。

李霽月一路上低著頭，步伐穩健、舉止端莊，仿佛已經完全融入了這莊重的氛圍中。

李言初則是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東張西望的。

他一會兒抬頭看看高高的宮燈，一會兒又側頭盯著那些栩栩如生的龍紋雕刻，這皇宮不愧是皇帝住的地方，這裝修看著就夠豪華的。

正當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大殿頂上那些飛簷鬥拱時，忽然聽到身旁傳來一陣竊竊私語。

他悄悄側耳一聽，隻聽到幾個大臣正用一種不太友好的語氣議論著自己。

“你看這個人，腦袋怎麽光溜溜的，沒長頭發？”其中一個聲音帶著疑惑和鄙夷。

“是不是……是個和尚？”另一個聲音忍不住說道。

“不對，和尚是一點頭發都沒有，他這腦袋上還有一點毛……這……這看著就不像個正經人。”有個大臣又小聲道。

李言初聽著是又好氣又好笑，這幫古代人真沒見識，這叫現代寸頭，簡約大氣，哪能隨便用“沒頭發”來形容？

雖然你們瞧不上我這發型，但你們那頂著半個腦袋的古代發髻也沒好到哪兒去啊！

他正想著呢，突然，走在前麵的李霽月腳步一頓，停在了大殿中央。

“臣女李霽月，參見大王。”李霽月輕輕轉過身來，對著龍椅上的武霆恭恭敬敬地跪了下來，柔聲道。

然而，李言初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既沒有跪下，也沒有低頭，反而還繼續打量著四周，眼神裏透著幾分好奇。

李霽月偷偷看了他一眼，心裏頓時一緊，完了完了，李公子不會不知道在這種場合要行禮吧？

果然，周圍的大臣們紛紛皺起眉頭，有幾個甚至直接站了出來，神情嚴肅地盯著李言初。

“無禮！你為何見了大王不行禮？”一個聲音厲聲喝道，帶著濃濃的責備。

李言初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闖禍了。

“你見了大王，為何不跪？”他撓了撓頭，正想開口解釋，便見武霆身邊的一個太監緩緩走了出來。

“嗬，我看就是個沒文化、沒教養的蠻夷罷了！”李言初正想回話，忽然又聽到旁邊有個大臣冷笑了一聲。

李言初一聽這話，頓時有些來氣。

他抬頭看向說話的大臣，見那人身材瘦削，留著一撮山羊胡子，一臉不屑地盯著自己。

旁邊幾個大臣也都竊竊私語，帶著嘲笑的神情。

李言初聽著那些大臣的嘲諷，心中火氣直冒。

不過，他很快調整了一下情緒，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眼神中卻帶著一絲冷意。

“你們說我沒文化、不懂禮儀，那咱們今天就好好聊聊什麽叫文化，什麽叫禮儀。我知道你們武國自詡禮儀之邦，講究個‘君君臣臣’，可你們真覺得，這就是文化的全部嗎？”李言初微微眯起眼睛，語氣中帶著幾分從容不迫。

“古人有言，‘禮失而求諸野’。禮儀不過是人們表達尊重、彰顯身份的一種形式罷了。如果光講禮儀，不顧實際，那就隻剩下了空殼子。”說到這兒，他輕輕咳嗽了一聲。

周圍的幾個大臣聞言，紛紛皺起了眉頭。

“什麽‘禮失而求諸野’，你胡言亂語什麽？這等歪理邪說也敢搬出來說事？荒唐！”先前那個留著山羊胡子的老臣立刻站了出來，冷聲喝道。

“哎，老大人您這就不對了。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是《禮記》裏頭寫的。我就不信你沒聽過這句。‘禮失而求諸野’，意思就是說，當禮儀形式變得空洞的時候，就得回歸樸實的民間，去尋找本質的尊重。大人您要是連這話都不知道，那可就真的是沒文化了。”李言初眉毛一挑，笑著說道。

“你！”那大臣被他懟得臉色鐵青，但又無從反駁。

“再說了，孔子有言：‘禮者，敬而已矣。’意思是禮儀的本質不過就是一種尊敬之情。你們非要用跪拜這種方式來表達敬意，我理解，也尊重你們的文化習俗。但你們不能說我不跪拜就是不尊敬，對吧？”李言初見狀繼續說道。

“這話倒是沒錯。”旁邊有個年長的大臣聞言，忍不住輕輕點了點頭。

“大人明理！還有《論語·為政篇》裏說，‘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意思是‘不合禮儀的就不做’，但這‘禮儀’指的可不是跪拜等形式上的東西，而是說，一個人要守規矩，講道德。所以，禮儀是為人之本，是教人如何待人處事的原則，不是為了跪來跪去的形式！”李言初眼睛一亮，立刻乘勝追擊。

幾個大臣麵麵相覷，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哼，你口才倒是好，拿幾句古人的話搪塞，但這並不能改變你無禮的事實！”那山羊胡大臣臉色難看，冷哼一聲。

“搪塞？我這可是實打實的道理！《論語》裏還說過一句話，‘君子敬而無失，與人恭而有禮’，意思是君子要做到在各種場合都能恰到好處地表達敬意，並且對待他人要恭敬有禮。你們覺得我站著說話是不敬，但我心裏對大王絕無半分輕視。這種心裏的敬意，才是真正的禮儀所在。至於形式，跪與不跪，又有什麽關係？”李言初冷笑一聲，目光直視著那大臣。

大殿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他這番話給震住了。

就連那些平日裏最喜歡挑刺兒的老臣們，此時也都默不作聲，低頭沉思。

“禮儀文化，博大精深，不是我們今天幾句話能說清楚的。我李言初尊重武國的禮儀，但也希望大家能理解我那邊的規矩。大家各自守著自己的禮數，但要有個寬容之心，您說是不是？”李言初見無人再開口，心中鬆了口氣，隨即笑著說道。

他這番話說得既有理又有節，幾個原本想再開口的老臣聽到這兒，都紛紛閉上了嘴。

“李公子之言，倒也不無道理。不過……您如此辯駁，難道是想以此否定我武國的禮製嗎？”片刻後，一個身穿青色官服的中年大臣終於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