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親愛的主人,你知道關於下城區的消息嗎?”

江酒一邊給魔女小姐捶肩一邊問。

魔女小姐像被主人輕輕撓下巴的貓一樣享受地眯起眼,卻又同時警惕地問:

“下城區?你打聽下城區的消息幹嘛?”

“就是好奇而已。”

“好奇?你以為你這麽說我就會相信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

雖然嘴上絲毫不客氣,但魔女小姐最後還是想了想,告訴江酒:

“下城區和上城區是對孿生子,但相較於上城區而言下城區的麵積要小一些,裏麵又大多是還未被探明的迷失之地,基本沒幾塊適合人類生存的地方——當然也確實幾乎沒有人類知道那塊地方,畢竟從很多年以前下城區就屬於異類了。”

“那主人你知道怎麽才能進入下城區嗎?”

“我當然……不對,你想進入下城區?為什麽?”

“因為我問了靜謐機關的人,她對我說如果我不跟他們交易,那在下個月圓之夜靜謐機關就會銷毀下城區。”

“這樣啊。”

魔女小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可緊接著她又迅速反應過來,轉過頭來眯起眼瞪江酒:

“你又跟你那前女友聯係了對不對?”

江酒沒回答,可這種態度本身就是在默認。

魔女小姐氣不打一處來,想懲罰江酒,可考慮了半天該怎麽懲罰後還是放棄了。

她發現她好像並不能讓江酒吃癟,相反,每次懲罰到最後反過來被調戲的都是她自己。

她忽然有了挫敗感,迫不得已隻好繼續生悶氣,幹脆也跟江酒一樣保持沉默,不說話了。

江酒無奈,隻好解釋:

“放心啦,我沒跟她聊太久,就問了問下城區的情況,然後谘詢了一下人類方對下城區的態度。”

“……”

魔女小姐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低聲問:

“真的?”

“當然是真的,這我總沒有必要騙你吧?”

“那可不好說。”

見江酒難得服軟了,魔女小姐也就隨口抱怨一聲,然後書接上回告訴江酒該怎麽樣才能進入下城區:

“鏡子。”

“鏡子?”

“對,在半夜十二點站在鏡子前,對著鏡子玩石頭剪刀布,你就能進入下城區了。”

“就這麽簡單?”

“嗯。”

江酒得到了肯定的回複,便忍不住笑了笑,不再繼續給魔女小姐捶肩——她甚至低下頭湊到魔女小姐耳畔,嘲笑道:

“對了,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我跟前女友打電話的時候……還約好了今天要去吃飯呢。”

“哦。”

魔女小姐卻隻是不慌不忙地點頭,然後難得露出微笑:

“你是覺得我蠢到被你騙了那麽多次還會好了傷疤忘了疼嗎江酒?我就知道你這壞東西無事獻殷勤準沒好事,所以我告訴你的辦法是錯的。”

“不會真有人相信半夜十二點對著鏡子玩石頭剪刀布就能進入下城區吧?嗯?”

久違地體驗了一次翻身做主人感覺的魔女小姐端坐於高腳凳上,甚至不屑去看江酒。

“想知道怎麽樣才能進入下城區麽?”她矜持地晃悠著手裏的魔杖,“想知道的話,就來求我吧。”

兩級反轉!

這便是勝者的餘裕。

魔女小姐覺得今天終於能夠欣賞到江酒吃癟的樣子,舒坦得不行。

可她等了很久都沒等來江酒的求饒,相反,她聽到了慢悠悠的腳步聲和酒吧門被推開的輕響。

她覺得不對勁,下意識轉頭往酒吧門方向看去——然後她看到了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那裏的江酒。

“拜拜,”壞女人笑著朝她揮手,“我先去找前女友吃飯啦。”

魔女小姐呆了呆,忍不住問:

“可你難道不想知道怎麽才能進入下城區嗎?”

“當然想啊,”壞女人歎了口氣,“可主人你不願意告訴我——那我就隻告訴麻煩我那位前女友了,她不是靜謐機關的執行官嗎,既然如此一定知道進入下城區的方法吧?”

“所以,就不麻煩主人您啦。”

“???”

魔女小姐這下魔杖和拳頭一並硬了。

她眯起眼,殺氣四溢,揮手,想要用魔法把江酒束縛在酒吧裏。

可江酒卻似乎已經想到了她會這麽做,提前在身上布下了幹擾魔法——雖然對身為大魔女的莉莉絲而言那隻是頃刻間便能夠化解的小把戲,但已經足夠江酒跨出酒吧來到街上了。

似乎是某種心照不宣的默契,在江酒邁出酒吧的瞬間莉莉絲也放棄了繼續追擊。

她隻是輕輕歎了口氣。

……

在酒吧不遠處的街邊,江酒如願以償見到了執行官姐姐。

坐在車裏的執行官姐姐朝她招手,示意她過去,她便走過去,打開副駕駛車門上車。

“你變成魔女之後是不是就變得不需要換衣服了?”桑落開玩笑問,“不然我怎麽每次都見你穿著這套女仆裝?”

江酒便也以玩笑話應對:

“對啊,魔女不僅不用換衣服還不需要吃喝拉撒,這麽看我們應該是人類的進化的終極形態吧,畢竟據科學統計人的一生要浪費不少時間在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上呢。”

“也是。”

桑落讚同著啟動了車子。

江酒係上安全帶,順便輕聲吐槽:

“說起來你這車好像確實有點跟你不太搭,我穿成這樣再上你的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是被車裏某個有錢糟老頭包養的小姑娘呢。”

桑落聞言忍不住看她一眼,眯起眼來問:

“我倒是想包養你呀,可八成是包養不起的……不過也不完全怪我啊,誰讓你非要穿成這樣的,別人看了當然會覺得可能是什麽奇奇怪怪的……主人的任務罷了,是吧?”

江酒無奈地歎氣:

“確實是主人的任務。”

“哦?那位大魔女不允許你換衣服?”

“嗯。”

“那你頭上的貓耳和脖子上掛的項圈……”

“當然也是她的手筆咯,貓耳是真的,項圈是沒辦法摘下來的。”

“哇哦,”桑落怪叫了一聲,“看來那位大魔女還挺會玩嘛。”

她又朝江酒曖昧地眨了眨眼:

“那她睡了你沒?”

“沒呢。”

“沒?為什麽呀,你現在這麽可愛,就連我都忍不住想要把你按在**聽你喵喵叫……她忍得住?”

“我不知道呀。”江酒歪了歪頭,“可能是她覺得我沒意思吧。”

“沒意思?”

“因為我不愛她呀。”

“啊?”

執行官姐姐明顯有些錯愕,但又很快反應過來,甚至有些幸災樂禍地說:

“早就聽說魔女都是愛的奴隸,一開始我還不相信,結果原來是真的啊……居然還相信愛情麽?”

江酒沒反駁她,隻是平靜地轉頭過去看她,問:

“那你相信麽?桑落姐姐?”

“……”

桑落忽然沉默起來。

她沒說自己相不相信,但答案似乎已經很明顯了。

江酒忍不住笑起來,低聲感歎:

“結果,原來嘲笑我那位可憐主人居然還相信愛情的你……也同樣是愛情的奴隸啊?”

不等桑落說什麽,她又問:

“那麽我親愛的桑落姐姐,你現在還像以前那麽沒安全感嗎?”

桑落似乎被戳中了痛處,略微沉默片刻才回答:

“嗯。”

明明臥室有床卻更喜歡蜷縮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覺,而且看電視的時候總是會下意識抱著膝蓋把自己縮成一團,隻有在抱著江酒的時候才能睡上一次好覺。

桑落忽然覺得自己沒有任何資格去嘲笑那位大魔女。

至少,那位大魔女應該不會像她這麽可憐又扭曲。

客廳牆上掛著的桌上放著的詭異血肉,眼珠,甚至包括匕首和槍械這些武器都是她用以安慰自己的特效藥,假如沒有它們她甚至很難睡得著覺。

早江酒認識她之前她就極度缺乏安全感——因為恐懼,痛苦,還有時常會發作的未知詛咒。

但江酒應該不知道詛咒的事。

以前她不想讓江酒擔心,如今她已經逐漸找到了詛咒的解決辦法。

所以她笑了笑,回答江酒:

“不過跟之前相比已經好很多了,大概是進入靜謐機關工作之後經曆了很多事,也逐漸習慣了。”

雖然偶爾詛咒仍然會發作,甚至曾數次幾乎奪走她的生命。

就比如昨晚。

她洗完澡,坐在沙發上看紀錄片不知不覺睡著,詛咒便趁虛而入,如果不是江酒打來的那通電話,恐怕她就要無聲無息被吞噬了。

想到這裏桑落眼神幽深了些。

“不說這個了,”她選擇略過這個話題,“咱們還是聊聊下城區的事吧。”

“小江酒你想去下城區?”

“對,所以桑落姐姐你能告訴我怎麽才能進入下城區嗎?”

“啊?很簡單的,你先閉上眼。”

江酒聞言便乖乖閉上眼。

車窗好像被打開了,有風拂過,裹著鐵與火的熾熱氣息,緊接著有烏鴉尖利難聽的叫聲此起彼伏地響起,空氣中也開始彌漫著莫名的腐臭味。

“睜開眼吧。”

桑落說。

江酒便睜開眼。

繁榮不再,隻餘破敗,

頭頂掛著紅色的太陽,身邊殘破的建築物上爬滿了藤蔓,遍地都是被風化的骨骼,有人類的有異類的,也同樣有不知名野獸的。

海洋倒懸天際,巨鯨於穹頂遨遊,遮天蔽日的珊瑚群迎著血紅色的陽光肆意舒張猙獰的枝節。

桑落停車,轉頭對江酒微笑,宣告道:

“那麽……歡迎來到下城區。”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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