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破碎了。
原因不明,但總之,在極端的情緒擾動之下一切都變成了紊亂的模樣。
就像夢的主人察覺到這是一場夢,於是在夢中用盡各種辦法試圖蘇醒——從高處跳下,掐自己的大腿,又或者是最幹脆直接的自殺。
理所應當的,一場夢被折騰成這樣之後就已經再維持不了多長時間了,所以江酒很快便掙紮著睜開眼,坐起身,茫然若失地盯著站在吧台裏的魔女小姐看。
“它死了?”
江酒問。
語氣似乎並沒有什麽起伏,明明還是個疑問句的可她偏偏能給說出陳述句的味道,在魔女小姐聽來簡直就像是在單純地描述一個事實。
她好像很正常。
正常得就像是個普普通通上班族。
可在魔女小姐看來這就太不正常了——因為江酒平時從來就沒這麽正常過。
所以她皺起眉來,拿出魔杖,想給江酒來一發鑒定術看看她如今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可江酒卻伸手捏住了她伸過去的魔杖,然後一臉疑惑地,歪著頭問她:
“那條龍……它就這麽死了?”
魔女小姐這才明白她到底在說什麽,於是鬆了口氣,收回魔杖,說:
“嗯,死了。”
“可它為什麽會這樣就死了……”
“它這樣死有問題嗎?”
“沒問題嗎?”
“當然沒問題,”魔女小姐瞥了眼畫麵定格在巨龍之死場景的投影,“畢竟不管怎麽說,它就隻是個配角而已。”
“配角?”
江酒似乎很不能理解魔女小姐的想法。
她一邊瀏覽魔女之夜還給她的記憶,一邊用指尖輕輕敲著桌子:
“一個有那麽多戲份,跟小公主有那麽深厚羈絆的角色,就隻是個配角而已?”
“嗯。”
“為什麽?”
“因為這是個童話故事,而童話故事的主角就隻有公主和王子。”魔女小姐說著,又舉了個例,“就好像白雪公主的故事,無論七個小矮人給了她多少幫助,最後能跟她幸福快樂生活在一起的,也必須是那位路過的王子。”
“……”
江酒不說話了。
魔女小姐便適時戲謔地調侃她:
“你不會是喜歡上那條龍了吧?原來你一直渴望的是這種童話式的感情啊……跟個小孩子一樣,還真是可愛。”
然後,她期待地等候著江酒的反應。
如果江酒是正常的話,她應該會反過來嘲諷她,或是不動聲色地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但江酒沒有,甚至相反。
她搖了搖頭,眸子明顯流露出幾分心虛的神色,甚至於不敢去看魔女小姐的眼睛。
“沒,沒有的事。”
她突然就好像變成了魔女之夜中的小公主,一樣的怯懦一樣的天真。
原先準備吃瓜看戲或者反唇相譏的莉莉絲這下愣住了。
不會吧?
她想。
江酒這樣的壞女人,怎麽可能會真的喜歡上夢裏那頭龍呢?
難道……正因為她平時從未接觸過像那條龍一樣的人,所以才會走上了歪路,成為了像現在這樣的壞女人?
壞了!
魔女小姐一瞬間感覺自己像是個出門買菜的大媽,回家路上聽說有房子著火了,就要去圍觀看熱鬧,可到地方一看原來燒起來的是自家房子。
這可咋辦呀?
她心急如焚。
而江酒這時候便恰到好處地露出微妙的笑容,歪頭問她:
“怎麽,感覺我可能是喜歡上那條蠢龍了,就著急啦?”
“騙·你·的·哦。”
“我怎麽可能會喜歡上它……隻不過,是想逗逗你,看你誤以為我喜歡上別人之後會露出什麽樣的表情呢。”
說著,壞女人伸出手來捏了捏魔女小姐略帶一點嬰兒肥的臉頰,然後收回手,漫不經心地說:
“可是,我就懷疑有些人蠢的程度啊,都不知道被我騙過多少次了居然都還沒長點記性,人不能,至少不應該這麽傻吧?”
嘣。
魔女小姐感覺自己腦子裏有根弦好像終於斷了。
她拿出魔杖,陰沉著臉看向江酒,想要動用藏了很久的殺手鐧。
可江酒卻突然垂眸,盯著麵前那隻之前裝滿了[夢]的杯子發呆。
“能給我再調一杯麽?”
她低聲問,用了從未有過的卑微請求口吻。
魔女小姐一愣,沉默片刻,搖頭:
“你不是不喜歡那條龍麽,那為什麽還想再進入魔女之夜……再說那條龍已經死了,一切既成定局,你也改變不了什麽了。”
“我覺得可以。”
“可以?”
“嗯,別人行不行我不知道,但我應該是行的……別問我為什麽,因為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為什麽這麽自信。”
江酒輕聲說著,忍不住笑了笑:
“當然,也有可能隻是我盲目的自信,在夢裏做了一段時間的小公主就真的覺得自己被世界眷顧了……”
“可我想試試。”
壞女人眯起眼,想到在魔女之夜中巨龍被王子摧毀心髒卻仍然不願死去的倔強模樣,卻下意識露出了人畜無害的天真笑容。
就像夢中那位小公主一樣,她輕聲說:
“打狗還要看主人呢,雖然我不喜歡那條蠢龍,可小公主喜歡它……既然如此,我就不會允許別人欺負它了。”
“為什麽童話故事的結局就一定要是王子和公主在一起,幸福又快樂地生活下去?”
“就不能是公主和惡龍生活在一起,或者惡龍被王子殺了,深愛著惡龍的公主選擇終生不嫁?”
“我不喜歡有人幫我安排命運,不管那個人是誰都一樣……所以我要回去,我要改變一切。”
她說完了,直勾勾地看著魔女小姐的眼睛,請求道:
“所以,我求你幫我,莉莉絲。”
“……”
莉莉絲選擇了沉默。
她似乎在猶豫什麽,沉默了許久之後終於做出決定:
“那我,萬一不願意答應你呢?”
魔女小姐剛說完,壞女人就擺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簡直有種泫然欲泣的感覺。
“求求惹,”她放低姿態,拽了拽魔女小姐的袖子,“我什麽都會做的!”
“……可其實就算我不答應你,你也是我的所有物,沒辦法違抗我的命令吧?”
魔女小姐小聲麵無表情地看著江酒問。
可江酒卻並不同意她的想法,反駁道:
“被迫去做一些事和主動自願去做一些事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就比如你可以強迫我為你暖床,但我心裏其實始終都是不情願的。”
“可我怎麽感覺我要你為我暖床的話你反倒會樂在其中?而且對我來說,應該是強迫你做某些事情然後趁機欣賞你屈辱的表情才更符合我的胃口。”
魔女小姐冷聲說著,整個人身形突然一個飄忽,便從吧台裏來到了吧台外。
她緩緩在高腳凳上坐下,居高臨下地俯視江酒。
“取悅我。”
“如果讓我感到開心,那我就同意你的請求。”
說著,少女朝江酒伸出了一條腿。
魔女小姐似乎對連褲襪有種莫名的偏愛,她給江酒準備的女仆製服也基本都是搭配著連褲襪穿的——以白色居多,當然也有幾條黑色的。
而她本人更是黑色連褲襪的忠實擁躉,一年到頭來幾乎每天都雷打不動地穿著黑色連褲襪,恰巧她的腿還很好看,小腿纖細勻稱,大腿有恰到好處的肉感。
現在魔女小姐坐在高腳凳上,膝蓋彎著,裹在上麵的布料被微微撐開一些,略微透出些許的肉色,看起來反倒是不像絲襪了——更像直接在腿上淋了一杯熱可可,甜膩而絲滑。
太棒了,讓人想伸出舌頭去舔。
況且她向江酒伸出腿來這種行為本身就帶有一定的曖昧色彩吧?
就像是故意在挑逗,在引誘,在光明正大地告訴江酒,她要江酒來舔她的腳。
那麽江酒會選擇怎麽做呢?
她可能是想大聲斥責莉莉絲的,可莉莉絲的腿實在太香了——所以她幹脆走過去摟住了莉莉絲那條腿,帶著她和高腳凳一並往吧台倒去。
魔女小姐想要穩住平衡,隻能被迫伸手摟住江酒的脖子,可即便是這樣她也已經被江酒按在了吧台上,稍微一動就有可能從高腳凳上落下來。
而壞女人便趁火打劫,用空出來的那隻手抬起了魔女小姐的下巴,強迫魔女小姐與她對視。
“取悅你?”她饒有興致地問,“是像這樣?”
壞女人又鬆開魔女小姐的下巴,惡趣味地用指尖輕輕撫過魔女小姐的臉頰,再往後,甚至輕輕捏了捏她的耳垂。
“還是像這樣?”
她又問。
最後她的動作甚至更大膽了,一直把指尖沿著魔女小姐的鎖骨,穿過腋下來到她身後,幾乎要隔著黑裙挑開魔女小姐內衣的帶子。
江酒與魔女小姐對視,朝她眨眨眼:
“又或者……這樣?”
魔女小姐的臉色有些過分紅潤了,就連呼吸都急促起來,甚至帶著微微顫抖的潮濕感。
她勉強維持著理智,推開江酒,重新坐好,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的水。
“好了。”
魔女小姐咬了咬嘴唇,瞪了江酒一眼:
“我承認你成功取悅我了……我調,我給你調第三杯酒,這總行了吧?”
然後,如同落荒而逃般,她的身形瞬間再度出現在吧台裏。
小精靈們第三次被召喚出來。
第三杯[夢]隨之誕生。
江酒沉默片刻,收起所有輕浮,仰頭,灌下了一整杯雞尾酒。
然後,她第三次進入了魔女之夜。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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