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瑤怔了下,側頭,看到了葉司睿。

明明上次見麵的時候那麽精神,但是此時看著並不好,麵容憔悴,整個人仿佛被陰霾籠罩。

“要不要順路捎你回去?”他問。

江瑤看著滿員的車子,猶豫了一下,“那就麻煩你了。”

上了車,葉司睿啟動車子駛上主路,傍晚的晚高峰車流如龍,江瑤看了會窗外,轉過來問,“你看上去狀態好像不太好。”

葉司睿平穩地開著車,嗓音嘶啞,“你知道曉棠在哪嗎?”

江瑤不明所以,輕聲道,“昨天我們打電話時,她在付家,你們不是已經分手了嗎?還找她幹什麽?”

紅燈亮起。

葉司睿踩下刹車,開窗,有些煩躁地點了根煙。

淡青色煙霧繚繞上升...

他修長手指撣了下煙灰,幽幽開口,“我打她電話不接,發信息也不回!江瑤,我不是不想放過她,我是不想放過我自己。”

江瑤不理解,“當初不挽留她,現在有女朋友了再找她?你把她當什麽?葉司睿,我了解曉棠,她性格上雖然大大咧咧,但在感情上比任何人都要敏感,若不是你當初沒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她怎麽可能會提出退婚?”

葉司睿啞聲開口,“她欠我一個理由。”

“理由重要嗎?”江瑤手指微綣,看著紅燈變成綠燈,“當初不珍惜,現在後悔有什麽用?這個世界上,不是誰都願意等你回頭的。”

葉司睿嚴肅的臉上,一片沉默。

“別讓曉棠成為那個見不得光的人。”

想到當年的自己,江瑤聲音有些哽咽,她想,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付曉棠成為第二個自己。

......

半夜的時候。

江瑤從噩夢中驚醒。

她夢見自己決絕地跳下懸崖,耳邊是海浪拍擊岩石的撞擊聲,還有男人撕心裂肺的呼喊聲。

真絲睡衣被冷汗浸透,她從**起來,給自己倒了杯溫水,緩了好久,才慢慢從夢魘中回過神來。

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打破黑夜的寂靜。

她以為是付曉棠回她電話,直接按了接聽鍵,“曉棠......”

“江小姐。”

江瑤愣了下,聽出對方的聲音是裴慕青的助理蕭逸,有時候裴慕青太忙,就會讓他給自己打電話,並不稀奇,但是這個時間接到電話,江瑤心裏還是有些隱隱的不安。

“怎麽了?”

“裴總的車子被人追尾,現在人在醫院。”

“追尾?”

江瑤趕到醫院時,裴慕青剛從急診室出來。

“你怎麽來了?”他有些驚訝。

“蕭逸打電話給我,說你出了車禍,還好吧?”

“嗯。”裴慕青接來她手裏的包,“剛剛檢查過了,沒事。”

江瑤鬆了口氣,清秀的眉蹙起,聞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氣,又是這麽晚的時候,想必是在外應酬,無奈問道,“那有其他人受傷嗎?”

話音剛落,聽見護士在房間裏喊了一聲,“唉,不能碰,要是感染就麻煩了。”

江瑤順著她喊的方向看過去。

這裏是急診室,每張病床之間都有簾子,簾子被拉開,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她麵前。

男人額頭貼了紗布,傷口不大,看著卻有點觸目驚心。

江瑤猛地回過神,在燈影下看著陸柏宴,硬挺的西裝剪裁均勻地包裹著他高大的身軀,隨著他漸漸靠近,男人強勢的氣息撲麵而來。

她不自覺地握緊了手指。

難道跟裴慕青追尾碰撞的車是陸柏宴的?

護士遞過來一張檢查單,囑咐道,“你剛才說頭暈,醫生說去做個腦部CT,先繳費,出門右轉。”

“好的。”楊勇接過檢查單,匆匆跑去繳費窗口。

陸柏宴站在門口,跟江瑤四目相對。

片刻後。

他低低問了句,“我跟他都受傷了,你為什麽隻關心他?”

“為什麽?”江瑤麵無表情,“他是我老公,你呢?我跟你又不熟,再說你是肇事者,撞了人是不是應該先道個歉?”

陸柏宴自嘲一笑,目光幽幽沉沉,像是含了千百種情緒,但也隻是一瞬間的事,他就恢複成平時的樣子,“老公?他有什麽資格做你老公?”

裴慕青的眸色沉了幾分,“陸總是不是有些越界了?”

陸柏宴的目光從江瑤身上移開,看向他,嗤笑一聲,“裴慕青,你真有手段,我是不是應該誇你一句,這麽輕易就能把江瑤騙得團團轉。”

早就猜到兩人見麵會是這樣的場麵,江瑤此刻隻覺得深陷漩渦,連急診室的氣壓都低了不少。

他清楚陸柏宴的性子,如今自己這麽無視他,肯定會發怒,卻沒想到他會不留情麵地針對裴慕青。

裴慕青不緊不慢地說,“你不珍惜,難道還不允許別人愛她?我會給江瑤幸福,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你行嗎?你除了傷害她,羞辱她,能做什麽?”

“說得好。”陸柏宴低笑一聲,“我都差點要被你這番話感動了。”

兩人劍拔弩張,誰也不肯示弱。

江瑤有些聽不下去了,她挽上裴慕青的胳膊,語氣淡淡,“走吧,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嗯。”

“等等。”

陸柏宴攔在江瑤麵前,輕聲開口,“我有話跟你說,江瑤,跟我回去。”

江瑤腳步一頓。

陸柏宴眼眸低垂,看著她的眼睛,聲音更輕了些,“江小瑤,跟我回去行嗎?”

江小瑤.....

江瑤眼裏泛起潮濕。

是啊!

她在陸家長大的那些年,他喜歡偷偷叫她江小瑤。

原來他沒有忘記過。

江瑤喉嚨微微發緊,“陸柏宴,或許你現在還有一點點喜歡我,可是三年前你帶給我的傷害,更加真實。你讓我回到你身邊,回去做什麽呢?繼續當見不得人的小三,還是繼續看你跟別人逢場作戲?然後在我覺得自己離不開你的時候,再狠狠傷害我一次?”

“破鏡重圓那都是演出來的,心裏一旦有了裂痕,再怎麽彌補都沒用。”

“如果你對我還有那麽一點情分在的話,那就好好祝福我們吧。”

......

醫院明亮的白幟燈下。

陸柏宴站在原地,臉色一片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