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嵐愣了下,回過頭。

不知何時出現的陸柏宴站在門口,臉色冷得像淬了一層寒冰,手裏拿著一個檔案袋。

看向陸景逾的眼神那麽冷漠,即便嘴角勾著淺淺的弧度,也看不到一點溫度。

“你是巴不得這個家散了?”他輕諷,“要是沒有陸家在背後撐腰,你有什麽資格進索伯車隊?別說世界錦標賽,就連資格賽都沒你的份,還好意思說散了就散了。”

陸景逾想解釋什麽,又好像沒什麽好解釋的。

陸家已經不是三年前的陸家了。

自從那件事以後,早就沒有一點家的溫暖。

“不過你也沒說錯。”陸柏宴坐在主座上,將手裏的檔案袋扔在一邊,吩咐傭人沏茶,“既然覺得陸家遲早要散,不如早點把你從族譜上除名,免得以後委屈了你。”

“二哥,我隻是隨便說說。”

陸景逾站在一旁,縮著脖子,哪還有剛才囂張的氣焰,陸安嵐覺得這矛盾好像是自己挑起來了,歉意地想讓他們和解。

“二哥,景逾他口無遮攔,你別生他的氣。”

陸柏宴神情冷淡地打斷她,“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都二十幾的人了,連這點腦子都沒有嗎?這次我不計較,再有下次,我不介意好好教教他,讓他知道該怎麽說話。”

“知道了。”

陸景逾覺得後脖頸一陣寒意,閉上嘴不說話。

陸柏宴說完,抬腕掃了下時間,剛想開口,餘光瞥到陸安嵐的手機,“這是什麽?”

“哦,是公司做活動的照片。”

陸安嵐把手機遞給他。

陸柏宴點開,看背景是在蒙特梭利幼兒園,校慶的活動指示牌也在,像是早上剛拍的。

“你也去參加了?”

“不是,公司最近有部新劇要宣傳,需要一些素材,早上特意去蒙特梭利取材了。”陸安嵐想到什麽,翻到其中一張照片,斟酌著語氣問,“二哥,你看這個孩子,是不是跟你小時候有點像?”

一張江瑾禾的正麵照赫然出現在陸柏宴眼前,他掃了一眼,臉色冷了下來。

怎麽又是這個小男孩?

“我當時看到第一眼還愣了下,不過長得相似的人也不是沒有,就是覺得還挺有意思的。”

說完,陸安嵐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陸柏宴的臉色,可惜陸柏宴喜怒不形於色,根本看不出分毫,她拿不定主意,但還是決定實話實話,賭一把。

“二哥,你不會真的有私生子吧?”

陸柏宴眸色一沉,哢嚓一聲,原本把玩在手裏的扇子斷成兩截。

陸安嵐心裏一咯噔,腦子轉得飛快,可隨後又覺得自己並沒有說錯什麽,“要是三年前沒發生這麽多事,陸家也不會變成這幅模樣,說不定你跟喬小姐也有孩子了。”

“你真覺得我會娶她?”男人眸色暗如深淵,“她配嗎?”

陸景逾在旁邊看著,剛被訓斥一頓,他也不敢說話,隻有一雙八卦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對方。

陸安嵐立馬回道,“對,她確實不配,跟那麽多男人有染,想想都讓人覺得惡心。”

她也是個人精,在職場見識的多了,雖不能完全讀懂所謂當權者的心思,但還是能窺探到一絲一毫的意圖。

當年,陸柏宴隻不過是拿喬雅煙作幌子,事實上,他的心裏隻有江瑤。

想到江瑤,她忍不住歎了口氣。

雖然一開始她也難以接受她跟陸柏宴的感情,可直到江瑤離開,陸柏宴像瘋了似的報複喬家,她才知道,江瑤在陸柏宴心裏的位置有多重要。

隻不過。

造化弄人啊!

“晚飯我不吃了。”

說著,陸柏宴站起身,走之前臉上的神色,如冷峭的冰霜。

陸家老宅門口。

楊勇遠遠看見男人大步流星地從門口出來,快步下車幫他打開車門。

陸柏宴坐上車,隨手將檔案袋扔在一旁。

楊勇察覺到他身上陰沉的氣壓,不解又小心翼翼地問,“這資料不是要給五少爺的嗎?關於世錦賽的.....”

陸柏宴麵無表情地疊起腿,聲音比西伯利亞刮來的寒潮還要冷,“一個個地都不知好歹!”

.......

吃完飯。

付曉棠靠在沙發上,一臉歉意,“早知道會遇到他,我就應該早點帶小湯圓和小糯米回家的。”

“跟你沒關係。”江瑤說,“如果我沒記錯,蒙特梭利的股東是新西蘭的Gloria,什麽時候被陸氏收購了?”

“他不會是發現什麽了吧?”付曉棠騰地一下坐起來,本來不想多說,架不住內心的疑惑,思忖片刻,還是說了,“當年你死後,喬氏集團被曝出財務作假,偷逃稅款,股價一落千丈,陸柏宴不惜一切手段收購了喬氏百分之五十七的股份,喬白一氣之下跳樓自殺,之後喬雅煙發生車禍,容貌被毀,隨後又莫名失蹤,該不會都是陸柏宴那個渣男做的?”

“他心思深沉,沒人能看透他的目的,要是被他知道兩個孩子的存在,你說他會不會......”

付曉棠懊惱不已。

“好了。”江瑤倒了杯溫水給她,“我既然決定回來,就已經做好了跟他見麵的準備。”

見麵又如何?

當年他加注在自己身上的痛苦,也一定會加倍還給他。

付曉棠還想再說什麽,手機響了,說是店裏來了一個重要的客人,讓她過去一趟。

她關掉手機,走去玄關換鞋,回頭問,“裴總什麽時候回來?”

“明天,他說事情處理完就回來。”

“那我晚上過來陪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江瑤把包遞給她,“你忙自己的吧,我可能會去趟醫院,小冉的情況不太好,就怕這幾天會撐不過去。”

“這麽嚴重?”付曉棠想了想,抬手給了江瑤一個擁抱,“那我走了,有事記得打我電話。”

“好。”

付曉棠剛離開,江瑤放在茶幾上的手機也響了。

是一條微信信息。

裴慕青:【睡了嗎?】

江瑤:【沒有。】

裴慕青:【明天早上的航班。】

江瑤麵露微笑,回信息,【好,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