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爭風雲 二百九十、逆天改命(10)

自從李彥被抓,按道說,隻需要一個時辰,便可傳遍京城。然而讓恭順帝奇怪的是,京城依舊靜得如同一潭死水,沒有半點波瀾。?

這種靜謐讓恭順帝感到害怕。?

“王爺——”恭順帝突然覺得李彥完全是一個燙手的山芋,放又放不得,殺又不敢動手,就是此時此刻,他還不敢麵對大臣,甚至堅持了兩年的早朝都免了。?

寧王也是一夜未眠,清晨聽到李彥被抓的消息,便速速乘轎進宮,這時候他身上依舊穿著昨天上朝時未脫下來的官服。?

“嗯!事有反常必為妖,我們再等等看!”?

當天,兩人都沒有再說話,隻是一遍遍地聽著滴漏叮咚之聲,心潮起伏地等待著不可知的未來。?

如此日起日落,三天很快就過去了,依舊沒有半點響動。?

恭順帝罷朝三天,竟也沒有任何人跳出來諫勸,仿佛一切都理所當然,或許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王爺——”恭順帝又一次召見了寧王,現在上陣父子兵,恭順帝已經切斷了所有的退路,也隻有寧王可以依靠了。?

寧王也是感覺到京城中有股無形的壓力,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心裏鬱悶得如沒有窗戶的房間,讓他不禁長長籲了口氣。?

“不能再等了!”寧王感覺自己的手已經開始發抖,再等下去恐心也該害怕了,“夜長夢多,我們還是趁早將李彥秘密.處決!當年宋高宗處理嶽飛時,不也什麽也不是?”?

寧王自我安慰一句後,不禁握緊雙拳,鼓舞力氣。?

“不錯!”恭順帝有種塵埃落定後的虛空,將身在靠在龍椅背上。?

“此事皇上就別參與了,由本王一力承擔下來。皇上切記,無論發生什麽事,寧可放棄本王,也一定要保全自己。”寧王突然站起,向恭順帝微微拱手,道,“隻有活著,才有希望,切記切記!”?

看著寧王毅然轉身後的背影,恭順帝有些愕然,繼而感動,這才相信寧王以前對自己所講的都是肺腑之言。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寧王所做的一切是真心恭順帝好。?

“朕辜負父親大人太多了!”恭順帝想到此處,不禁熱血沸騰,暗暗發誓,“父親,孩兒已經長大,從今往後,一定不會再讓您失望了,也不會再讓您經曆任何苦難,孩兒來為你遮風擋雨。?

恭順帝拍了拍桌子,小德子便快馬流星地滾了進來伺候。?

“皇上,皇上——”小德子諂媚一笑,隱隱覺得恭順帝與往日有些不同,全身充斥著淩厲的殺氣。?

“趙之普呢,速速傳他進宮!”恭順帝喝道。?

小德子笑道:“皇上忘了,趙將軍一直在門外,等候召見呢——”?

“嗯,讓他進來吧!”恭順帝端正坐好。?

小德子答應一聲,便出門傳喚去了,不過進門的卻隻有趙之普一個,因為小德子知道,恭順帝說的話,不會想讓第三個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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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黑暗之中,李彥與王婷相依相偎地坐著?

“你知道後果嗎?”李彥輕聲道。?

“嗯!”王婷點了點頭,道,“我知道!”?

“那你為什麽還要跟來?”李彥歎息一聲,道,“你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大人,我不怕死,隻是怕死得不值得,死得不明不白。”?

即便伸手不見五指,李彥依舊可以看見,王婷的眼睛如同星星一般閃亮,沒有悲痛,沒有害怕,隻有如水的溫情與靜靜的幸福。?

王婷也正在看著李彥,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讓她忍不住想笑,從心底裏發出來的快樂,讓她全身暖洋洋的。?

“大人——”?

“嗯?”李彥撫摸著她的秀發,輕輕應了一聲。?

“劉諭是我師伯的得意弟子,我們從小青梅竹馬,也曾在一起過,我甚至不惜犧牲妹妹與自己的性命,因為我覺得我——”王婷隻是覺得不得不說,卻又害怕,“大人,我跟劉諭之間什麽也沒有發生過——真的——我發誓——”?

半天聽不到李彥的回答,王婷心內忐忑:“大人,你會不會覺得我水性楊花,會不會討厭我,會不會嫌棄我——”?

依舊聽不到李彥的聲音,王婷心中的希望漸漸破滅,不由得黯然流下淚水。?

“大人——”王婷堅強地擦掉淚水,道,“大人,我知道了,但我不會怪你,都隻是我自己不好!”?

“撲哧——”李彥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眼看王婷一時愣,一時哭,一時笑,一時嗔怒,忙將她摟在懷裏,道:“傻瓜,天底下有幾個人願意與你同生共死?我若是不珍惜你,若是心有怨恨,當時在城門口,早已讓你遠走高飛了,哪有今日?”?

王婷聽言轉嗔為喜,卻依舊舉起粉拳,捶打在李彥的胸口,撒嬌道:“那你是故意看人家笑話的了?”?

李彥拿臉蹭到王婷的臉上,輕輕帝摩挲著,柔聲道:“這哪裏是笑話,是婷兒最真最真的心!”?

王婷感覺整個心在片片融化,最後化成一灘水,溫暖地流向身體四周,最後整個人如若無骨,安靜安心依偎在李彥懷裏。?

時間都靜止了,天地也安靜了,此時此刻,是屬於他們的。?

王婷閉上了眼睛,期待而又緊張地等待著李彥靠近。?

“婷兒——”李彥輕輕揉著王婷的頭,將為人父,他何嚐不懂風情,“我從沒想過做皇帝,也從來沒想過從這裏出去。”?

王婷微微欠身,雙手圈著李彥的脖子,笑臉盈盈,吹氣如蘭:“我知道,你的心很小,很多事情不情不願,但世界卻很大,你也阻止不了別人做什麽。你隻想要一個小房間,但世人卻給了你一座城市。”?

“————”李彥笑著沒有說話,因為他想說的,王婷都替他說了。?

“大人,人何必為利益左右,又為何要去左右利益?其實多謝寬容與理解,大人何不順其自然?更何況大人並不是承受不起,隻是不願承受而已——”王婷繼續道。?

李彥突然將手伸進王婷衣內,輕輕撫摸著,笑道:“說得正是,我們何不得快樂時且快樂?”?

王婷嚇了一跳,臉色羞紅得如同一隻熟透了的蘋果,害怕得渾身顫抖,口裏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身子卻在期待地向李彥靠攏。?

正此時,他們突然聽到門外腳步聲響起,王婷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兔子一般,突然逃離李彥的控製範圍。李彥惱怒地捶了一下地板,哼哼幾聲,敲他摸樣,恨不得將門外的人給拍死。?

王婷咯咯一笑,安慰道:“大人,來日方長,又何必急於一時呢?”?

李彥無奈而怨恨地點了點頭,頗受委屈。?

“匡當——”鐵門被一腳踢開了,那獄卒顯然還每意識到剛剛自己的腳步聲犯了多麽嚴重的錯誤,兩眼貪婪地看著王婷,又似笑非笑地對李彥道:“宰相大人,皇上有請!”?

李彥正起身,王婷也自然地跟隨。?

獄卒卻突然板這臉阻攔,道:“皇上要見的隻是大人一人,其他人依小的看就算了,免得皇上怪罪小的做事不夠周全。”?

世態炎涼,李彥大起大落幾次,自是早已看慣了的,然而像如今這麽仗勢欺人的,還是頭一次。?

李彥表現得十分冷靜,看著王婷,溫柔問道:“不知夫人是喜歡手還是腳?”?

王婷微微一笑,輕描淡寫,道:“不好,我倒是看上了那對眼珠子,轉來轉去,挺好玩的。”?

李彥道:“好的,我這就替夫人取來!”?

李彥轉過身,向著那獄卒,冷道:“沒聽到本官夫人的話了嗎?還不快將兩顆眼珠子親手奉上,難道要本官親自動手去取?”?

獄卒聽言,這才意識到李彥與王婷談論的是自己,不禁背脊生涼,看著李彥,如同見了鬼一般。?

“胡說八道——你以為你還是什麽宰相嗎?不過是一個階下囚,人人得而誅之,憑什麽命令我?”獄卒口裏這麽說,但腳步卻在不斷地往後退著,心裏害怕到了極點。?

“是嗎?那你跑什麽?”李彥冷笑道。?

獄卒看李彥白白淨淨的,身材比之自己不知瘦小多少,心想:“一個過慣了錦衣玉食的高官,能有什麽力氣,我怕他做甚?”想著,停下腳步,挺胸抬頭,道:“跑,我為什麽要跑,我身負皇命,是準備帶你去禦書房受審的。”?

“哼,區區兩顆眼珠子,何必要勞煩大人親自動手。”杜孝衛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了門口,望著那獄卒,厲聲道:“本統領現在命令你親自將眼珠子送到大人麵前。”?

獄卒心內恐慌,手足無措,顫聲辯解:“小的是趙將軍部下,統領無權——”?

然而他話未說完,杜孝衛突然出手,將他一顆眼珠子硬生生地摳了下來,雙手捧給李彥。?

“之所以剩一個給你,是讓你看清道路帶宰相大人去看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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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從廣州到南昌已有三年,離鄉異客南昌更有十年之久,然而總覺得無法融入這城市的高樓大廈,總是在害怕中失去,在失去中害怕。或許到了該告別的時候,因為已經一無所有,連心也覺得淡了,淡的如同一杯白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