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前世之謎

初夏的清晨,輕風撩人,賀錦年為避開蘭桂坊生意的高峰期,特意選了大清早去拜蘭桂坊三姐妹。

蘭桂坊入駐昊王府後,在燕京刮起了掀然大波,尤其府第與昊王王府相鄰的幾個重臣,聯名上奏帝王,稱其百年聞所未聞,言辭激烈處甚至是以傷風敗俗,丟盡皇族顏麵來抨擊,當日下午奏折就直接被呈送至帝王顧城亦的手上。

顧城亦下旨宣顧城軍入宮,可這個風流王爺還是昏睡不醒,幾個太監隻好將他抬進宮中,倒是星王妃隨旨一同入宮,麵見皇上時,雙袖掩著麵哭得個驚天慟地,時不時地過去狠狠地擰了身邊顧城風一把,看得顧城亦都替昊王感到肉疼。

鳳繁星哭夠了,又拿出當日自已與蘭桂坊所訂的楔約給顧城亦瞧,請皇上恕罪,言自已一時妒火燃燒便訂了這楔約,請皇上下旨讓昊王爺休妻。

顧城亦看完後,臉上冷淡疏離得可怕,那入駐的契約由順天府尹米大人親自審查,順天府尹文書親自執筆,條條款款合情合情又合法!

要怪,隻能怪蒼月國先帝沒有先見之明,既沒有明令王府私宅不得開門麵做生意,更無限製妓院名坊開設的具體範圍和地點。

“星王妃,這也是昊王的意思?”單薄的紙在帝王的指間不輕不重地捏著,先前鄭重其事的聲音已經變得漫不經心。

“臣妾立契時,王爺也在場!”星王妃委委屈屈地回了一句,抹了淚在一邊跪著,二品華服,儀容端莊,哪有半分妒婦的頹廢。半明半晦地回了話後便低著首不言不語,偶爾狀似無意抬首瞥了帝王一眼,臉上卻無半分傷心悔恨的模樣,帝王雖不盡知這其中的來龍去脈,但也瞧得出,分明是演戲的模樣。

又見顧城軍舒舒服服服地躺在涼榻之上,睡得人事不知,可帝王哪有如此容易哄騙,方才見星王妃往死裏擰顧城軍的手臂時,他分明看到顧城軍疼得連腮幫子都在顫抖。

這明擺著是一對小夫妻在鬧情緒,顧城亦眉眼瞬時含了冷笑,一甩手便拋了契約,闊步離開。

林皇後歸皈之事已讓顧城亦自顧不暇,他哪來的心思再管這風流王爺和悍王妃的家務事。

於是,這件事情很快就平息了下來。那田敏麗對申皓兒說,我和申皓兒出生時辰隻差了一刻,但我卻是鸞鳳之命,隻有將我的吉運時辰悉數壓製,讓惡運纏身,申皓兒才有可能登上後位。她說我的命辰孜取了申氏一族的靈脈,攝取了申氏一族後代所有的好運,也因此才讓申蘇錦昏迷不醒,致申氏一族無後,所以,隻有將我的身體放在巫咒邪靈陣術中達五百日,我的氣運盡失後,申蘇錦就能醒過來。或許,她們沒想到後來蒼月和大魏戰爭爆發,國將滅亡,才不得不將我提前喚醒,哄騙我再一次以申蘇錦的名譽去參戰。或許田敏麗認為,因為我的舒醒,咒術半途而廢,也導致她的寶貝兒子申蘇錦運辰走下衰敗……嗬嗬,若非是我死後靈魂能穿透時空,我永遠不知道,原來,我的生生之母對我竟廝狠至此!”

當她的靈魂親眼目睹,親耳聽到一句一句惡毒的咒語從田敏麗的口中吐出時,看著申皓兒在田敏麗的指揮下,將人形的木樁一個一個釘在自已身體的四周時,她確實疼得靈魂在半空翻滾、撕裂,如果靈魂也能流淚,她也會哭泣!

可痛過後,就是幡然徹悟,申家,不值得她流一滴的淚!

她飄浮在半空中,猙獰地笑開——

她的嘴巴亦隨著田敏麗發出同樣的詛咒,詛咒這樣的母親和姐姐,生生世世永陷地獄的十九層,不得翻身!

現在,她自已的語聲裏並沒有多餘的悲傷,她是個對任何人都狠得下心的人,包括對秦邵臻的愛,當她發現再也回不去時,她當機立斷的割舍——

而對父母和姐姐的毒害,她經曆過撕心裂肺的疼痛後,她親自舉起屠刀,就象看著一顆惡性腫瘤一樣,揮起,狠狠地切下,扔棄!

賀錦年的聲音既輕且慢,卻一字一句如重拳擊在三姐妹的心口上——

“太狠了——”常念倏地拳頭緊握,十指丹蔻瞬時刺入掌心之中,可再疼,也不及心痛,咬著牙,用力止住眼眶裏的浮淚,她覺得自已不應該再哭,“太恨了——!”

在這個煙花之地,流落到這裏的人哪一個不是可憐之人,可誰可以和申鑰兒比?那樣一個美好、聰明、開朗的女子,一心一意為家人犧牲的女子,竟會遇到這樣慘絕人寰之事,讓她怎麽能控住自已的情緒,顫著聲語不成調,終是眼眶淚如泉湧,決堤而出,“你……究竟是不是她們生的呀?是不是呀!就算是再有所偏愛,但也不可能會手段如此凶殘!你為了申家在這裏九死一生,為了申家你連自已都不能做,世人都誇著申蘇錦,誰又知道這一切是你一個女子用血換來的,為什麽,申家會這樣對待你——”

賀錦年從懷中換出錦帕,了然地牽起她的手,一指一指地將她的拳頭打開,低著頭默默地拭去常念掌心上的血,心裏滲過寒涼,語聲淡淡,“我也曾數千次數百次地問自已,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可我真的沒有答案,老天至死也沒給我一個答案。可我知道,有一個問題不需要問,隻要用眼睛看,我確確實實就是申劍國和田敏麗的親生女兒,我和申皓兒是孿生子是不爭的事實,容貌和血緣是無法騙人的。我活著時,真的感應不到她們身上傳來的戾氣,血緣是不爭的事實!”

夢依伊的心頭沉悶得發狂,象是一口血溢在胸口怎麽吐也吐不出來,在那裏狠狠地擠壓著心髒,她焦急地連灌自已五杯茶水,想平覆下心情,卻聽到窗外一個女子異常刺耳的笑聲,她胸口起伏得更厲害,一把推開懷中的夢清韻,衝到窗邊,將手中的杯子狠狠地砸出去,“滾你娘的,大清早浪笑什麽,都給老娘滾——”

罵完後,見不遠處的一群小姑娘驚惶失措地鳥獸般散去,她心口的悶氣還是難以抒解開,抬首看著天空黑雲漸冗,又重重地坐回桌子邊,對上賀錦年笑意盈盈的一雙笑眸,雙手反複拍著胸口,重重歎著氣,“我不激動,不激動,但你告訴我,你是如何死?誰最後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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