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人走茶涼
“錦年給皇後娘娘請安!”賀錦年微一福身,並不下跪。
林皇後也不介意,揚個虛扶的動作,淡笑,“知道為什麽本宮唯一想見的人是你麽?”
賀錦年不語,時間寶貴,她知道林皇後不會說廢話。
“本宮有一個秘密想和賀公子做一個交易!”
“如果皇後娘娘想說,去年寒冬在大魏刺殺我和妹妹的凶手的幕後主使人就是慶安公主,那就免了!”
“你果然非池中之物,看來本宮要見你是見對人了!”
賀錦年依然不語。
“賀錦鈺並非你父親的兒子,這個秘密夠換麽?”
“皇後娘娘,錦年並不好奇誰是錦鈺的父親,這一切跟賀家無關,錦年的父親既然肯認下,自有父親的道理所在,錦年不想去破壞其中的平衡。”他感覺不到周圍有異樣的氣息,但第六感覺讓她知道,這內堂中有人。
雖然她無從知道隱在的人是林皇後的人還是帝王顧城亦的人,她都得謹言慎行,至少不能給賀家帶來麻煩。
林皇後的手好象被燙了一下,抖了抖,眸光帶著審視看著賀錦年平靜的麵孔,自語一歎,“若是我的升兒有你的一半,本宮也不會走得如此擱不下!”
賀錦年依然不吱聲,眸如洞悉一切。
“實話告訴你,那些殺你兄妹的人便是本宮派去的,本宮是承了慶安的意思,做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如今本宮亦落得如此的下場,當屬報應。那日闈場看到五公子一鳴驚人,本宮實在是替自已感到慶興,總算是少了些罪孽,隻是我那三個兒女,何其無辜,報應不應在她們的身上!”從闈場回來後,便被顧城亦軟禁於此,連兒女都無法見一麵,想起過了今日,與兒女隔著千山萬水,連日盤繞在心頭的慟悲愈發纏綿於心頭,“賀公子,本宮走後,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太子,希望賀公子如果成為太子伴讀,請賀公子盡些心,就當是本宮的最後一點請求!”
賀錦年雙眸仿佛被水霧熏染上了,漸漸地化成霜,“皇後,恕錦年無能為力,太子與賀錦鈺兄弟情深,隻怕錦年勸不動太子殿下!”賀錦年在東宮半年,深知太子的品性,隔三差五折騰死一兩個宮女這還是小事,最過火是有一次在大街上看到了個孕婦,好奇她腹中的孩子究竟是什麽樣子,竟然命人把孕婦捉拿下,剖了腹取出。
雖然因為這事被顧城亦訓斥一頓被禁足,不得私自離宮,但太子的惡名倒已傳遍整個蒼月。
太子與賀錦鈺的行為驚人的相似,但賀錦鈺倒能斂住性子,不敢在外頭胡作非為,聲名上比太子好很多。
皇後與慶安公主狼狽為奸了這麽多年,現在拆了夥,卻讓她去點化她那已成魔的兒子,這世間哪有這樣的好事?
“本宮舍了皇後的鸞座,爭的就是朝野的同情,至少,在幾年內,無人再敢將廢太子之事提上議程。但此舉,也隻能保太子三五年的平靜,將來他是否能成事,也唯有靠他能不能有這能耐!”林皇後的眸光透著乞求直落在賀錦年的眸中,耐何眼前的少年竟如禪定般,臉上無一絲微瀾,林皇後身子一僵,雙眸,登時浮出一抹難掩的痛楚之色,緩緩低下了首,許久,方抬首,神情冷漠道,“果然是人走茶涼!”
賀錦年唇角含著一縷優雅弧度,笑意卻淡到漠然,“皇後說得是!”
皇後召見她的另一個目的是想加劇賀錦年和慶安的矛盾,賀錦年焉能不知?
其實這目的現在已經達到,慶安此時肯定已經知道,林皇後會將她出賣。
可林皇後不知道,她做的一切全是徒勞!她與慶安之間的帳早就開始清算。
更甚,顧城亦的傾天大廈很快就要付之一炬,而林皇後卻還在為兒子籌謀坐穩太子之位。
這時,門外傳來侍衛的聲音,“時辰已到,請皇後移駕!”
賀錦年端持有度地朝著林皇後一揖,謹聲道,“皇後娘娘,錦年告退!”
“賀錦年——”侍衛的聲音如一聲喪鍾敲響,擊碎了林皇後心中最後的一個希望,她眸中的恨意瞬時染上一層惡毒,眸光森森,“賀錦年,嵌兒失貞之事,你說你無意聽到嵌兒與宮女的對話,而後讓肖妥塵給顧鈴蘭報信,其它你一無所知。可本宮想問一問,打昏四個宮女的是誰?又是誰將本宮的女兒擊昏,讓戴少群懲凶?真的是忌恨本宮的人所為麽?如果是,那這老天的眼睛未免睜得太亮,把時間、地點掐得如此地準!”
賀錦年驀然回首,嫣然一笑,“皇後娘娘,錦年學淺,不知道如何回答皇後的問題,或許,金鈴公主那日所說的,一切皆是報應,想來,與娘娘今日所說的報應歸屬同一佛家偈語,娘娘歸皈後倒可以做一番研究。”
賀錦年從棲風宮離開,宮人執路領著她往棲鳳宮的側門走,剛走沒進步,便聽到一聲,“站住——”
回身一看,原來是顧寶嵌,不過是數日未見,顧寶嵌又消瘦了,膚色暗穢無光,尤其是一雙丹鳳眼凹陷得曆害,因為迷藥帶來的後遺症讓她眼睛四周的皮膚布滿血絲,尤其讓人感到寒磣的是那些血絲全呈放射狀,若不是青天白日,真道是遇到了女鬼。
顧寶嵌眸光帶著灰色陰翳,神情卻有些恍惚,她指了指宮人,“滾——”
那宮人打了個激靈,急忙福身退下。
顧寶嵌待宮人退下後,冷冷地睨了一眼賀錦年,“說,本公主的母後和你說了些什麽?”
賀錦年回以冷漠,“隻是希望讓錦年有機會好好引導太子殿下!”
“沒……沒問起本公主?”顧寶嵌吸了一口氣,忍著心中的瘋狂叫囂,“你最好跟本公主說實話!”
賀錦年眸中無瀾,回以淡淡的直視,“沒有,皇後娘娘一句也不曾提及公主殿下!”
“你胡說——”顧寶嵌一大早就聽說皇帝下了恩旨,賜皇後離開燕京前可以召見一個人,她原以為,自已受了這麽大的傷害,母後最牽掛的一定是自已。所以,她忍著不適,一早起身,梳妝打扮完後就來棲鳳宮寢殿下候著,她忍著宮女太監們異樣的眸光打量,卻等著了林皇後傳召一個不相關的人。
賀錦年的神情變得譏諷而狡黠,她笑著,聲音慢條斯理地反問,“你——值得我胡說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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