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已婚身份被揭

台下一陣輕微議論,但沒有人質聲。

“這言講稿,我準備了很久,可我也知道,這不過是徒勞。”她平靜地望著前排了評審官,從他們的眼裏坐實了她心中的答案時,竟是一笑。

門口處輕微一陣響動,紀寧夜看到,孔劭寰修長挺撥身子走了進來,一身冷金屬的西裝,他對後排站起身來的員工做了一個“噓”的阻止動作後,便坐在了後排上,眼中帶著淺笑,凝望向她。

瞬時,她的心仿佛被水潤包圍著,心中一起壓製不下的戾氣,奇跡般地消逝了。

感受到他那瀲瀲氤氳迷漫的視線中的愛,她綻開了來自心扉的笑,視線緩緩從當初麵視她的三位評審官臉上巡過,“第一次麵試後,我收到寰宇國際的錄取通知時,你們知道我的第一反應是什麽麽?”

七個主考官麵無表情,似乎無人有興趣提問。

她直視著韋部長,臉上笑意未減,語調從容自若,“我以為我這麽多年燒的香,齊齊冒煙了,老天終於收到我的賄賂,開始關照我了。”

台下瞬時傳來隱隱笑聲。

“紀寧夜,你還有九分鍾!”文副總善意地提醒,但神情微有鬆動。

紀寧夜朝著評審員微微一笑,“今天在坐的每一個競爭者都想脫穎而出,簽下應聘合同,因為進入寰宇,意味著你可以直接摘下別人奮鬥了十年甚至一輩子的東西,比如住房,比如醫療,比如年薪,女孩們憑此可以找一個更好的對象,男人養家湖口遊刃有餘,所以,我相信一旦進入這麽一個大家庭,每一個人都會全力以赴,我也是!”

台下低笑之聲頻起,多數人笑她,連這種不入流的話也拿到台麵上說。

眾人冷漠、嘲諷眼神霎時深深刺痛了她,她深深要吸了一口氣,“第一次來寰宇國際麵試時,我其實是來打醬油的,一沒學曆,二沒經驗。所以,當主考官拿出一個玻璃杯和一塊石頭問我希望選擇什麽時,我不加思索地回答了,我願意做一塊石頭。因為玻璃杯被人捧在手上才美麗,可握太緊,它碎時,還會刺傷你的手,摔了,就是個玻璃渣。而石頭,就算被人所棄,但有用的人撿到它時,可以讓成做一塊地基。我想信,就是這一番見解,讓倪副總瞧上了我,破例讓我進了寰宇實習,可事實上,我沒這麽高大上。”

台下低低議論之聲散開,不得不暗讚一聲,這微一轉折的論調,確實高。

紀寧夜莞爾一笑,“我不做一個玻璃杯,是因為怕粉身碎骨。我之所以選擇石頭,是因為它夠堅硬。可以從高處摔下,遇到傷害,它可以成為武器,反擊對方。”紀寧夜對著台下深深一鞠躬後,緩緩抬頭,摘掉黑框大眼鏡的美麗的雙眼如煙波般輕輕掃過每一個考官。

所有的人亦靜靜地看著她,驚豔她的美麗之餘,亦透出欣賞。

“最後,誰敢說這塊頑石不是一塊璞玉,外表一無事處,內心價值連城!”紀寧夜朝眾人鞠躬,“謝謝,我的話說完了。”

掌聲瞬時響起!

前麵言講的新人,個個精確地算著時間,長篇大論。但這一刻回想,主考官們對他們說過的話已經模糊,而紀寧夜,三兩句話,卻讓他們印象如此深刻,光這一點,足夠得到掌聲。

但紀寧夜後來知道,她能通過評審,是她燒的香又發了威力了。

七個評審官中,除了三個麵試時就遇到的評審官,還有一個是公司的另一個中層管理員,研發部的文女士。

文女士之所以給她投一票,僅僅是因為她和韋部長韋庭素來不合,她和韋庭在寰宇多年,曾三次爭同一個崗位,雖然如今兩人職位相當,並且不在同一個部門,但宿怨已生,她之前就聽聞過韋部長為了兒子向紀寧夜獻殷勤而大發雷霆,所以,毫不猶豫地投了紀寧夜一票,膈應韋庭。

紀寧夜接受大家的慶祝,新的同事提議一起聚餐慶祝,紀寧夜含蓄地推辭。回到辦公室拿包,順便打開手機,有三條簡訊。

第一條:恭喜紀秘書。

第二條:上來,一起用餐。

紀寧夜直到進了私人電梯還按耐不住心情激動,看著鏡中的自已,眉眼彎彎,桔紅燈下,雙頰宛如絢麗朝霞。

電梯門開,孔劭寰長臂一伸,將她拉了出來,抱著她複重重抵在關閉的電梯門上。

紀寧夜隻覺得腦子嗡地一聲,全身血液倏地全番湧到了頭頂上。

嘴巴幹澀,牙齦發顫,男人的臉近在咫尺,可就是看不清,她的心跳得極快,象是要從胸腔裏撞出來。

唇齒融合在一起,呼吸失去遏製,他越探越深,吻得她氣息不穩,小聲急促的喘息中,發扣落地,一頭青絲流瀉而下,隨著兩個的糾纏,縛住了他。

他眼波瀲灩,淺潼中帶著致命的蠱惑,幾乎將她所有的神智吸食怠盡。

那種屬於男女之間最親密的接觸,足以讓她全身發軟,象隻剛出生的幼獸緊緊攀住他。

他笑了,不輕不重地咬著她敏感的耳垂,聲息沙啞:“寶貝兒,準備好了?”

紀寧夜是被他一路抱著走進臥室,看到窗口那被風撩起的紗幔,猛地想起在世景的那荒唐的一夜,心生排斥,臉色由紅變白,孔劭寰感受到她懼意,緩慢地壓了下去,在她耳廓上咬了一下,“遲早有這一天,放鬆就好。”

紀寧夜閉上眼,大有豁出去的意味。

孔劭寰的動作非常緩慢,象是在烤就一件精美的瓷器,又象是獵豹終於將垂涎許久的美味收在了自已的爪下……

這一場情事持續很長,直到第二天黃昏時分,她從柔軟的水波中迷迷糊糊地醒來,第一眼就看到他披著白色的浴袍,襟口半開,露出纖濃適中的肌理。

“醒了?”他嘴角笑意融融,俯身吻了一下她的眼皮,他抱著她,那姿勢,宛如抱著初生的嬰兒,看著懷中懵懵憧憧的她,輕聲嗬問後,十指輕揉地幫她按壓著頭皮,他的動作非常嫌熟,象是做了千遍萬遍般。

她意識有些遲鈍地“噯”了一聲,從天花板的光影中,看得並不真切,模模糊糊的,但還是知道,這會他正在給她洗頭。

“我有點……”她動了一下,瞬時僵住,身體竟象被萬千巨石碾過了般,無一不疼,無一不酸,連舌根也也腫了,她痛苦地呻吟一下,看他的眼神全是控訴。

男人修長有斬的手臂箍在她腰間,孔劭寰唇角彎了一下,聲線低沉帶著誘哄,“這種事,做多就適應。”

她臉熱辣辣地,索性閉了眼,不去看男人嘴臉。

他將她如嬰兒般抱起,抱到外麵的沙發上,脫去她身上的浴袍,手上抹了些玫瑰精油,不輕不重地給她推拿,掌心一遍一遍地揉過女孩嫩汪汪的肌膚,心滿意足得無以複加。

十二月,天氣已完全轉涼。

傅老太太給傅偉平新相的一個女人叫馬誌紅,是F市的一個小學老師,長相家境都很得老太太的心,為了防止意外,老太太做主,讓他們速戰速決,並把兩人婚期訂在了元旦。

這期間,傅偉平以自已年紀大了,想自已創業為由,辭掉了寰宇司機的工作,和幾個老朋友承包了一所駕校。

這邊公司剛組建,傅偉平忙得腳不沾地,結婚采辦的事就全交給了馬誌紅。

因為婚期近了,加上老太太的意思是讓馬誌紅不要工作,結婚後馬上生孩子然後做一個全職的太太,在家好好照顧丈夫和孩子,經濟方麵,老太太拍著胸脯保證沒問題。

為此,還把a市的一套複式樓裝修給他們當婚房,還拿出現金五十萬給傅偉平的新公司注資。

馬誌紅隻好辭了F市的工作,來到a市,一是要做結婚采辦,二是新房的裝修,她想按自已的喜好來設計。

工作丟了雖可惜,但她自已也知道,憑她那點工資,不吃不喝一輩子,在a市也未必買得起三十平方的房子,現在,還是凡事聽老太太的安排。

新房在裝修,馬誌紅便暫住在傅偉平華新園的舊套房裏。

馬誌紅第一天住進來時,憑著女人的敏感,直覺這裏有女人住過的氣息,她趁著傅偉平出去找工作時,偷偷進了傅偉平的房間,搜了半天,幸好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可沒想到,在新房裝修好,收拾東西準備搬到新居時,馬誌紅發現衣櫃裏一個暗藏的保險箱,女人的好奇心永遠高於所受的教育,猶豫片刻,馬誌紅便開始試圖打開保險櫃,看看裏麵是否暗藏玄機。

傅偉平是個簡單的人,所以,馬誌紅沒花多少心思就猜到了密碼,跟他給她的一張銀行現金卡的密碼居然一模一樣。

打開後,她的心分不清是什麽感覺,心亂成一團,也不敢太過攪亂裏麵的東西,隻稍稍一翻,結果,看到兩本結婚證書。

馬誌紅的心漏跳了一拍,顫著手打開結婚證,翻開時,躍入眼簾的是一張兩寸的合照,照片上,傅偉平比現在胖多了,而那個女子,穿著大紅的連衣裙,笑得燦爛卻嫵媚得令人生恨。

她一顆心倏地吊到了心口,再一看注冊結婚時間為今年的三月,差點直接昏了過去。

新娘叫紀寧夜。

怎麽回事?

不是說老婆病逝了?

怎麽又跑出個結婚證來?還是今年結的婚。

可更讓她憤怒的還在後麵。

一份華新園這套房子的無償贈予文件,文件是a市一家律師事務所辦,手續齊全,還通過了公證處的公證,受贈人的姓名為紀寧夜。

馬誌紅先是晃了晃神,眸光略帶懷疑地將傅偉平的簽名和結婚證的簽名校對了一下,瞬時倒吸了一口氣,沒錯,全是傅偉平的簽名。

她想也不想,左右一使力,合同霎時沿著裝訂線分成兩半,待她想徹底撕毀時,眼睛一眯,手便頓了下來。

重拿著法律文書手亂抖著,手心一波一波地發麻,短短的幾頁文書,讓她花了近半個小時才看完。

因為是單方贈予,不要求受贈人履行任何義務的純獲利贈予,所以,在沒有紀寧夜的簽名下,合同還是生效了。

又翻開看結婚證。

贈予的時間是在十一月份。

她拚命回憶著,那段時間她和傅偉平的關係,最後,回想起,十一月初,傅老太太帶著她去牛尾鎮給傅叔公辦喪事。

傅偉平是過完頭七回a市,看贈予的時間,也就是傅偉平參加完牛尾鎮傅叔公喪事後,就把房子贈送給那個叫紀寧夜的女人。

原來傅偉平不僅死了個老婆,又重新找了個女人結婚了。

那她呢?她怎麽辦?

這不是赤裸裸地騙婚麽?她氣得全身顫抖,連站都站不住,心不規則地亂跳著,一下子癱軟在地上。

紀寧夜,誰是紀寧夜?

她到處翻著,終於給她找到了一本相冊,她心頭怦怦亂跳,

相冊中,這個女孩從孩童開始,慢慢長大,雖然相片很少,但每張保存得極用心,最後一張,是兩人合照在一株枇杷樹下……

更讓她顛狂的是,傅偉平給她的一張銀行卡密碼就是這個女人身份證上的出生年月。

她全身發寒,不甘、憤恨讓心髒像不屬於自己似的劇烈地跳動,疼得著連眼淚都掉了出來,想到自已現在連正式工作都辭了,所有的親戚都知道她嫁給了一個有錢的男人,進城當富太太去了。

可這個男人騙了自已!

想也不想,馬誌紅掏出手機,馬上打電話給傅偉平,連打了五個都沒人接。

“好,好,傅偉平,你等著!”馬誌紅狠狠一笑,眼裏全是怨毒,打開手機電話薄,撥通傅偉年的別墅,找到了傅老太太。

傅老太太這一接起電話,對方“哇”地一聲就哭開了。

老太太正腰疼心煩,喂了半晌,總算是聽出馬誌紅的聲音,不覺皺了眉,“啥事呢,大清早地哭。”

馬誌紅帶著濃重的嘶啞哭音,聲線顫得曆害,“媽,您說說,偉平是不是太過份了?嗚……他都有老婆了,卻騙我說未婚,哪有這麽欺負人的……嗚……”

“啥事呀,先別哭,把事說明白了!”老太太擰著電話線發急。

“傅偉平是結過婚的,他跟一個叫紀寧夜的女人結婚了,我都看見了,結婚證就鎖在保險櫃裏!傅偉平還把房子送給一個叫紀寧夜的女人!”馬誌紅抹幹臉上的淚,滿眼戾色地看著贈予文件。

哭過後,她其實也慢慢也冷靜下來,這事也沒什麽好鬧,畢竟傅偉平也沒對她怎樣,真鬧翻臉了,人家一句;我又沒睡你。

讓她怎麽答?

可她心裏不甘呀,所以,盡量把自已弄得委屈一些,就算結不成婚,興許還能讓老人拿出幾十萬賠償自已。

馬誌紅斷斷續續,邊哭邊抱怨自已為了結婚,連工作都辭了,家裏的親戚全知道她要結婚,但還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老太太耐著性子聽完,直覺一身的血氣嗖嗖嗖地直往腦門子衝,氣喘息息地指著一旁的傭人嘶叫,“馬上給我備車。”

一旁正打掃衛生的傭人唬了一跳,急忙去找司機。

老太太眼角直抽,拿著電話喊,“你在大門口等著!”

馬誌紅嘴角慢慢笑開,卻依然抽泣著開口,“媽,還是我來吧,省得您老人家跑來跑去,要是腰疼了,偉平還怪我!”

“你除了哭還能幹嘛?”老太太心肺氣得快炸開,對著電話沒好氣地吼,“你在那給我等著,我跟你一起去找那賤丫頭算帳!”

別說是馬誌紅不肯,就是她老太婆,也決不善罷幹休。

想不到這丫頭這麽毒,居然慫恿著自家兒子偷偷把婚結了。

最後還騙得自已的傻兒子乖乖把房子奉上。

沒門,除非她老太婆兩腿一伸,眼不見為淨,隻要她有一口氣,也要讓那賤丫頭把房子吐出來。

寰宇國際十四層會議室。

由劉科長主持,四室的秘書全部到位,根據中高層以上的主管要求,分配年底總結材料工作。

紀寧夜是新人,負責會議材料分發和播放幻燈片。

沈姝瑜依舊是負責貌美如花,穿一身名牌進來,喝杯茶露個臉,聽幾分鍾報告就溜走。

會議結束後,紀寧夜和幾個秘書把材料收齊,出來時,十四樓的茶水小妹客氣地告訴她,“紀小姐,茶客廳有人等你很久了。”

“是誰找我?”

“不清楚,好象是你老家的人。”

紀寧夜把手上資料交給另一個同事,煩她一起送到資料室收檔。

她一路小跑過去,剛推進門,就聽到有人沉聲聲喊,“紀寧夜!”

聲音很蒼老,但很熟悉。

語氣相當不善,引起茶客廳裏休息的同事側目。

傅老太太喝了一聲,眯著眼透過老花鏡打量著眼前的紀寧夜,若不是身邊的女孩提醒,她還真的認不出人。

紀寧夜看著軟皮沙發上坐著的穿深紫羽絨襖,稀少的頭發盤成一個整整齊齊的發髻的老太太,霎時就有一種頭痛欲裂的感覺。

“你就是紀寧夜?”馬誌紅飛快站起身,先聲奪人。

“你是?”紀寧夜看著眼前輕女人,五官中規中距,一派精明能幹的樣子,尤其是一雙眼眸,湛湛地射出精光。

“我希望你解釋一下!”馬誌紅窩了一早上的氣,又在這裏等了一下午,終於找到了發泄口,當著所有人的麵,一把將贈予合同扔到了她的臉上,又呸了一聲,“不要臉!”

一張張紙頁在兩人之間緩緩飄落,馬誌紅氣勢洶洶,紀寧夜靜靜佇立,眉眼皆是疑惑。

“怎麽,不想解釋一下麽?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裝什麽清高?”馬誌紅聲音中氣十足,諾大的茶客廳,每一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在她知道傅老太太壓根不承認這個媳婦後,她的底氣來了。在她們的老家,尤其是牛尾鎮,長輩不同意,在民間風俗中,就算領了證,也是不被人承認的婚姻。

加上,在剛才等候的時間,她和幾個女人聊天,知道了紀寧夜在寰宇公司的風評不高,曾有人給她貼過大字報,證據鑿鑿指出她曾被有錢人包養過,是個小三。

靠傅偉平進入寰宇實習,又靠潛規則成功簽約,如今又傍上新土豪,每天收了一束價值不菲的鮮花。

她更加確定,紀寧夜就是不折不扣靠色相騙錢的女人。

紀寧夜更是震驚,她沒想到傅偉平居然把房子贈送給她。

剛好劉科長會議結束後,與一群同事進來準備喝口茶,見狀走過去看著馬誌紅,責問,“怎麽回事,這是公司!”

夏海鳴怕紀寧夜吃虧,馬上掏出手機通知公司的保全。

有傅老太太撐腰,馬誌紅並不懼,她冷笑一聲,“公司就不讓人主張權利?你是她的上司?正好,當著大家的麵把話說清楚,你們公司的紀寧夜,不僅騙婚,還騙人家財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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