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禦凰之第一篡後 03 相逢不相識
景季開下來時,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大堂的偏廳,楊經理讓服務員上了熱飲招待。
“哥?”景季開看著廳裏的一群人,有些不明狀況,“楊經理,出了什麽事?”
楊經理和李玉寧大吃一驚,齊齊看向孔劭寰,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三少。
何局長已然站起身,張口結舌地看著孔劭寰,“您,您是三少!”話剛落音,何太已經蹬著高跟鞋幾步就竄到三少的麵前,伸出手,欣喜萬分,“啊,三少,久仰大名,可是一直無緣相見,您可是我們A市商界的泰鬥,今天能看到三少本人,我何琳真是太激動了!”
景季開差點被何夫人口中的“泰鬥”兩字笑出聲,都說這何夫人沒文化,果然是真可怕。
孔劭寰隻是微點了一下頭,並沒有握手的意思,何局長也是激動萬分,象孔劭寰這樣低調的商人,別說他見不到,就是A市的領導一年到頭也見不到他一兩次,人家稍一動資金就是調動數十億,是影響全省GDP的三大外資企業之一。
想不到今天居然能在世景酒店裏遇到。
“三少,說來慚愧,何某人有眼不識泰山,剛才真是太失禮了!”他在官場混了幾十年,看到丁副總從進酒店開始,就一直跟隨在孔劭寰身後,態度很恭敬,他見孔劭寰氣宇軒昂,有意思結交,卻見丁副總沒有一絲要介紹的意思,心裏便作罷,隻道是世景酒店的一個貴客而已。
一下子驚動了三個高層,其中一個還是傳說中的大BOSS,犯事的女服務員變得非常緊張,呈訴時,有些語無倫次,楊經理站在旁邊適時配合回答後,景季開總算是明白了,孔劭寰叫他下來幹什麽,必定是要他把世景第二套的監控拿出來,這可是對內都不公布的,拿出來沒事,傳出去的話,肯定會招來非議。
外麵的人還以為世景搞什麽不正當的生意,非得明一套監控,暗一套的監控。景季開瞧紀寧夜的眼神就不同了,對麵這個看似溫和無害,打扮得實在……有點耐人尋味!
靠,這妞打扮實在是很土氣!
可居然能讓孔劭寰撬起自家的生意來了。
難得他哥空曠久了,變重口味了?
景季開腦子轉了一圈,但不耽誤打通秘書的電話,“保全部麽?我是景季開,剛才餐飲部楊經理要的四樓監控錄象,你們好好再找找,四樓餐廳是人流量最高的地方,突發狀況比較多,不可能監控不到,你們再找找看,找到了馬上送到一樓。”
電話另一端的秘書聽完這話中話,會心一笑,“是,景經理,我馬上去辦!”
紀寧夜聽到這裏,越發安下心,原來誤打誤撞,給公司的大BOSS解了圍。
李玉寧站著,這一刻卻有種後背發涼的感覺,她知道世景的監控器是有拾音器的,不僅有畫麵,還能傳出清晰的聲音。
其實在一開始紀寧夜主動要求看監控時,就猜到是女服務生在撒謊,何媛媛在順水推舟,現在,事情馬上要水落石出,恐怕她難逃其咎。
李玉寧思忖片刻,覺得還是先為自已解釋一下,“紀小姐,我向你道個歉,剛才我有些言辭過度了,主要是之前,你來我們酒店做迎賓時,我以為你是藝術學院的藝術生,先入為主,以為紀小姐是欺騙。現在看來,這事可能有誤會!”
“她欺騙什麽?”孔劭寰冷聲問。
李玉寧張了張口,孔劭寰根本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那天我在場,我的微標是她親手戴上,之後,她一直堅守崗位到晚上一點,後來……”孔邵寰頓了一眼,眼角掃向紀寧夜,卻見這傻姑一臉感激的表情,突然想,那晚的事,還是瞞著好!
孔劭寰的一句話如同一個重磅落下!包廂裏一下就安靜了下來,眾人神情各異。
反應最大的應是景季開,差點跳了起來,側著頭直勾勾了打量了紀寧夜許久,拚命回憶著那晚穿著旗袍的迎賓小姐,張了嘴半晌沒合上,最後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剛想說什麽,一旁的孔劭寰一記冷眼就砸了過來。
那廂,紀寧夜還是沒認出眼前的男人就是那晚的行凶之人,也不怪她,本就是個大近視,房間光線又弱,怎麽可能會認得出?
遂,聽了孔劭寰的一番話後,理解成:不過是有幸幫他戴了一次徽標,這人就願出手幫忙,還真是熱心人。
哄,人家這麽有心,那她是不是該說出她是寰宇的員工呢?
紀寧夜抬眼偷偷地看了一眼孔劭寰,觸及對方含笑的眼神,好象對她說:別擔心,有我給你撐腰。
心再一次安實,她吸了吸鼻子,有後台的感覺可真是好!
何媛媛少不更事,馬上見風轉柁,“是呀,李經理說她冒名頂替藝術學院的學生,才會讓人不相信她的人品,而且,當時我確實被撞了一下,果汁一下全倒在我身上,她離我最近,當然以為是她!”
景秀開“嗤”一聲笑出來,戲謔,“看來都不用等監控了,這不是都有答案了麽?”何夫人滿臉尷尬,拍了女兒一下,幹笑一聲,“孔先生,真是大水衝走龍王廟,早知道小紀是您的朋友,我就不會與她計較一件衣服了,依我看,這監控錄像也不用看了,免得傷了和氣。俗話說,不打不相識,剛好今晚是我小女的二十一生日,不知道大家肯不肯賞臉,一起喝一杯!”
紀寧夜抬頭便觸及孔劭寰帶了些慫恿的視線,稍後,眸光輕落於她的衣領之間。
紀寧夜會意,孔劭寰這是用眼神告訴她,無須妥協。
她拿起桌麵上的一杯飲料,喝了一口,玉米濃汁的熱氣,嫋嫋升騰,模糊了她的視線,再抬頭時,眼睛裏帶了堅定,直視何夫人,一字一句,“我要看監控!”
監控錄相播放完後,每個人臉上神色不同,尤其是李玉寧,高清晰的圖象甚至難看到她嘴角時不時浮動的興災樂禍。
何夫人也是,從批發市場慢慢走向高級商會後,極力注重自已的涵養,雖然很多時候她在各種場合暴露出自已飆悍的一麵,也不及今日親眼看到自已張牙舞爪撕人衣服的醜陋。
至於何媛媛,在真相揭開那一刹那,就以換衣服為由,把這爛攤子留給了父母,直接閃人。
女服務生的反應倒是令人不解,既不道歉,也沒表現出不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陣勢,也是,這事鬧到現在,也不是賠衣服的事了,而是把很多人的麵子都掛不住。
工作肯定是保不住,但一個服務生而已,沒什麽可心疼,這不,還有李經理當墊背。
紀寧夜麵無表情在角落裏安安靜靜地坐著,直到全部播放結束後,她才站起來,帶著恭敬的表情,“何夫人,何局長,我可以走了吧!”
景季開暗讚一聲:這姿態可真夠刺心的!
然後,轉首看何夫人一臉僵屍表情。
最後,站出來的是楊經理,“對不起,紀小姐,我代表酒店向你做慎重的道歉!”
紀寧夜搖搖頭,她突然想讓自已任性一回,於是,她抬首,直視著何夫人,“需要道歉的不是楊經理,何夫人,請你道歉!”
若非楊經理的阻攔,保不齊,她的襯衫會當場給這個悍婦給撕了。
何夫人氣得臉青一陣紅一陣,讓她跟一個名不見經狀的小輩道歉,那她以後還要不要立足商場,可不道歉,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何況還有三少在場。
何局長看了妻子一眼,嗬嗬了一聲,“這位小紀同誌,我這愛人剛才確實行為失當,我這做丈夫的替她道個歉,希望小紀同誌不要放在心上!”
不輕不癢一句,打足了官腔。
“局長大人說得是!”紀寧夜表情有點諷刺,並不認真地回應一句。
孔劭寰聞言,站起身,視線依舊落在紀寧夜的身上,“需要送你回去?”
聲音不大不小,問得很隨意,但足以說明,他準備維護到底。
李玉寧卻瑟了瑟脖子,背心麻冷更甚,連何局長的麵子也不給,那她基本無望。
何局長滿臉尷尬,滿臉無光,暗恨自家那悍妻手段低,不高興,暗處偷捏兩把也好過把小女孩子衣服撕成那樣。
何夫人也坐不住了,她看了丈夫一眼,猶豫半晌,咬咬牙,站起來,輕咳一聲,好半會才憋出,“那個,紀小姐,剛才我衝動了些,對不起啊,把你衣服扯壞了,要不你留個號碼給我,我賠你一件新的!”
紀寧夜心裏的憋屈終於一掃而空,但也升起一種很強烈的失落感,如果不是遇到孔劭寰,她今天白白地受一幹人的汙辱,無處可申訴。
她站起身,搖搖頭,低啞著聲線,“何夫人,我今年也是二十一,與你女兒同歲,當你在眾目睽睽下撕一個女孩子的衣服時,你要想一想,她也是媽媽生的,她的媽媽知道女兒受到這樣的委屈,一定會哭的!”
孔劭寰心底沒來由一沉,腦子裏突然劃過那晚沐室裏的血跡。
原本呆呆佇立的李玉寧見紀寧夜要離開,驀地想起什麽,蹬著小高跟衝上去攔住她,九十度的彎腰,“紀小姐,之前是個誤會,我向您誠摯地道歉,希望紀小姐能給個機會。”
紀寧夜搖搖頭,木無表情,“李經理,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李玉寧知道,今天這事如果沒有解釋清楚,她既使離開世景也會很難看,業界對她的評判將讓她在酒店這行來混不下去。
“紀小姐,我知道這事處理不當,世景如果因此要和我解除合同關係,我無話可說,但是,該說的我還是要說。事實上,會引起這樣的誤會,你本人也要負很大的責任。我們酒店之前和藝術學院的學生會會長聯係,讓他們出麵聯係十個藝術校的學員來我們酒店做一晚的迎賓,你明明不是藝術學院的學生,卻冒名前來。就因為這,才讓我對你的人品有了先入為主的偏見。”
“李經理,這是兩碼事,今天紀小姐是做為客人來我們酒店,她就應該受到酒店的尊重和最優秀的服務,你的工作態度顯然違背了酒店的宗旨。”景季開神色不悅,再扯下去,恐怕把他拉皮條的事也扯了出來,這得多丟他的臉。
“可是——”李玉寧一臉不甘地望著孔劭寰,“孔先生,我知道這事我要是向您申訴,就是越界了……”
“知道越界?”孔劭寰的雙瞳微微閃爍著冷鋒,直接打斷她的話,“有話留著向你的上司說,公司有一套完整的員工申訴程序。”
李玉寧瞬時呆如木雞,張著口大半天都沒反應過來,待她勉強合上時,紀寧夜早已離開。
在酒店大堂門口,紀寧夜微微彎腰告辭,“孔先生,謝謝您今天幫了我。”
孔劭寰淡淡一笑,“不客氣。”
景季開訓了幾句楊經理後,走到孔劭寰身邊,看著紀寧夜的背影,戲謔,“哥,你不是說要送人麽?怎麽忍心讓美人獨自憔悴離開呢?”
孔劭寰目視紀寧夜漸去的背影,有些蕭颯、有彷皇,心裏突然放空得曆害,不顧景季開詫異的眼神,提足闊步跟了上去,到了酒店門口,突然拉了她的胳膊,將她帶到停車場中。
紀寧夜正適不知該離開還是硬著頭皮與傅家人見麵,被孔劭寰有力的手握住時,她腦子裏有一瞬間完全空白,任由他把自已帶到停車場裏。
車內,他遞給她一瓶水,然後,瞄了一眼她的側顏,神情又淡了下來,沉默地看向窗外。
“今天,謝謝你!”車廂內漸漸彌上一股壓抑的氣息,讓人喘不過息來,她想離開,“我不打攏你了!”
“好些了麽?”他轉首,看她低著頭,紅紅的眼圈,睫毛一顫一顫的,象個迷路的孩子般,嘴角微微抿了一下,遞給她一條手帕,淡淡開口,“還是再多呆一會吧。”
“嗯!”她應了一聲,用手帕慢慢壓力著自已眼角的淚腺,想前那晚的遭遇,忍不住低語一句:“這個該死的酒店,跟我八字不合。”
剛說完,突然想起,這酒店的老板就是他,臉上呈出尷尬,“不好意思,沒說你,其實也不是說酒店啦,壞事都是人做的。”
他轉開臉,心裏涼涼地說了句:看樣子不是一般的近視。
這時,紀寧夜的電話響起,她看了一下,是陌生的號碼,“喂?”
“是紀寧夜麽?我是傅偉平的二嫂,剛剛媽讓我跟你說一聲,讓你還是別來了,省得到時候大家都尷尬!”
刷地一下,紀寧夜整張臉白了下來,那一刻,也不知是氣的,還是車內的冷氣太足,讓她有點發抖。
“剛剛在外麵發生的事,你知道的,你二哥和三哥以前炒房,沒少托何局長的關係,剛你和何小姐爭執,我們也不好插手,希望你不要介意。”
“……”
“紀寧夜,媽的意思其實你心裏一直有數,就算你有份體麵的工作,媽還是不同意,先不說兩家差距太大,就說你弟弟那病吧,誰知道是不是家族遺傳的,婆婆她要抱的是金孫……。”
“我弟弟現在很好,你別拿我弟弟說事。”紀寧夜聲音一下飆了起來,說完就掛了電話。
她的手機聲音不小,而傅偉平二嫂的聲音又是大嗓門,在封閉的空間裏,她相信,孔劭寰想裝著沒聽見也不行。,
紀寧夜臉色有片刻的難堪和狼狽,旋即又恢複正常,“孔先生,對不起,讓你見笑了……”
電話適時又響起,紀寧夜接通,聲音很平靜,“傅四哥!”
“寧夜你怎麽還沒到?”
“傅四哥,我剛在酒店遇到一點小意外,所以擱耽了一會!”
“那你什麽時候能到,媽和大哥們全到了!”傅偉平壓低聲音,又討好地對傅老太太笑,“媽,我們先開席吧,別等寧夜,她就來了。”
還未等她開口,對方很快傳來忙音,紀寧夜微微苦笑地收好手機,眉眼有些暗淡,“孔先生,謝謝你今天幫了我,我得上去了。”
上去把事情說清楚也好,又不是她上趕著非得嫁傅偉平。
去年在瑞士遭遇車禍後,記憶全失,無法再進修學業,隻好回到家鄉。
父母、弟弟外,還跑出個未婚夫,說是她出國前就訂下的事。
她早已不記得很多人和事,更不記得她是怎麽和傅偉平訂的婚,但既然已經訂婚了,傅偉平對她又不錯,她也沒理由被傅家的長輩說一兩句,就悔婚。
可不代表,她任由傅家人欺負。
孔劭寰看著女孩蒼白的臉,頭發微散,領子那丟了兩顆扣子,這樣的她如果出現在飯局上,如何免得了再次被人輕視。
“沒事,我能應付!”她不在意地笑了笑。
孔劭寰看著她強撐的樣子,到底是年輕女孩,經曆了這事後,還能堅持,實屬不易。
在她推開車門,欲離開的那一刹那,他鬼使神差地握住了她的手臂,“紀小姐,我先帶你去換件衣服,你就這樣出席男方的家宴,恐怕會自取其辱。”
他說不出心底究竟是什麽在驅使,總之,他不想她僅因為貧窮被人惡意賤踏。
他看著她的臉,眼光複雜。在握住她手腕的那一瞬間,心裏無數情緒翻滾波動。
他出生名門,自認看過無數人間絕色,他都心如止水,可是這一次,居然心氣浮動。
為什麽會被她吸引?
是因為兩人有過一夜?
不是!那一夜帶給他的記憶並不算好。
難道是因為她被人撕了衣服後,一臉強強,卻在真相揭開時,微微紅了眼眶?
這個社會,並不乏善良努力又上進的女孩,光憑這點,引不起他的太多的情緒。
但他確定,這個女孩確實對他有影響,比如看到她孤伶伶的背影,他的心會軟。
看到指尖的胭脂痣,他的心跳會加速!
看到她象犯了錯的孩子,低著頭站在角落時,他衝動地想上前嗬護。
他傾過身,感受到她驟然僵硬的身子,幫她係上安全帶,嘴角含著得溫柔的微笑,發動車子,緩緩開出酒店,身後,兩輛寶馬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她挺著背,足足僵了兩分鍾時間,臉上的潮紅才慢慢褪去。
途中,她又喝了半瓶水,心情已完全恢複過來,她側首看了一眼孔劭寰,突然開口,“我弟弟在去年年初被檢查出尿毒症,當時我剛經曆完一場車禍,對方雖然賠了一筆錢,但那筆錢根本不足以解決。”
她也說不清為什麽,她很想傾訴,哪怕有可能引起他的誤會。
她和父母的腎都和弟弟的不能匹配,漫長的等待,每天的血透開支,花錢如流水。
“去年年底,弟弟的病越來越惡化,但匹配的腎遲遲未到,我怕他等不到,就挺而走險,用家裏最後的三十萬向黑市買腎,這……還是一個同情我們的醫生冒險為我們爭取到的。”輕歎一聲,“錢用光了,手術的錢是向親戚朋友借的……”
那時候,媽媽在醫院照顧弟弟,她和爸爸列出親朋好友的名單,挨家挨父的去求,哪怕隻借到一千塊錢,也會感激涕零。
傾家蕩產及借光所有的能借得到親戚和朋友,加上那個醫生幫她減免了一部份的手術費,弟弟的手術終於做成了。
“手術後的抗排斥,每個月最少要五六千,我爸媽已經無能為力,弟弟的藥不能停,加上營養要跟上,每月最少也多添一千多的夥食開支,否則所有的努力都白費,所以,我找到了那個幫助我們的醫生,我想賣腎……”
孔劭寰手一抖,車子在路上劃出一道輕微弧形。
她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裏,恍若未覺,輕聲自語,“交易沒成功,因為醫院突然被人舉報,醫生也被抓了。在我無路可走時,遇到了四哥!”
那一年淚水匯集成一條悲傷的河,那一年的荊棘讓她寸步難行。
尤其是陪著一下蒼老的父親挨家挨戶借錢的那幾個月,償盡了酸甜苦辣,也看盡了親人白眼。
“他說他是我的未婚夫,在我出國念書前就訂下來,可他家人不滿意這門親事,所以,在我出國時候,逼著他跟另一個女人結了婚,這個女人現在病死了,他又成了自由身,他問我願不願意嫁給他,他來替我弟弟負擔藥費,直到他痊愈。”
那是她能抓到的最後的一根稻草,甚至連她的父母也對命運妥協,看她的眼神裏充滿希翼。
餘下的故事,她沒有接著說,因為從剛才傅偉平的大嫂的電話裏就可以了解大概。
她眼睛黯淡,隱約有水光,垂著頭,突然重重吐了一口氣,仿似把鬱結於心的過往盡數吐盡,抬頭時,聲音帶了些歡快,“孔先生,你帶我去那?”
“你不象是去赴宴,倒象奔戰場,既然這樣,我送你一件戰袍!”他直視前方,低低的嗓音,帶著安穩人心的低沉。
“啊?”她低下頭,查看了一下領口,幸好扣子掉的是上麵兩顆,第三顆的扣子雖然已鬆動,還好還能扣住,忙推拒,“不用的,很麻煩,我在酒店總台跟服務員借針線就可以了,我扣子留著呢!”說著,便從包裏翻出兩顆扣子,攤在了手心上。
他揚了揚眉,“時裝不僅是時尚,在某種場合,是一種外交的手段,更是一種語言,它可以讓你更自信,也可以讓他人不會輕易冒犯!”
她有些氣餒,“我知道,它就象是仙蒂瑞拉的魔法,其實就是一身華麗裙子。”但誰都知道那是童話。
“你可以把它想象成英國女王的權杖!不會在午夜十二點前消失!”
盡管這個比喻太過誇張,但現在,她確實需要一件新衣,至少讓她不會顯得如此狼狽。
見她有所猶豫,伸出手,輕拍一下小姑娘崩得緊緊的肩膀,“放鬆些,不過是一件衣服。”
她感到得兩靨發燙,為了避逸讓他看到自已的囧態,她半側過身,裝著看著車窗外的夕陽,才發現,原來,夜色尚未降臨。
六點到世景酒店,從事情發生到結束,不到一小時的時間,卻讓她感到熬了整整一個黑夜。
車子停在離世景酒店不遠的一條商業街,紀寧夜知道這裏是A市名門淑女經常光顧的地點。
車子停好,孔劭寰直接領著她進了女裝店。
漂亮的大廳裏象征性地擺了幾件晚禮服,每一件都是獨立的櫥窗展示著。
厚厚的地毯、水晶簾、流水般的輕音樂,及暖色燈光輝印下的一麵麵全身鏡,讓她有一種進入夢幻的感覺。
女服務生極有眼勁,雖然紀寧夜穿得極不入眼,但男士身上高級訂製的手工西裝,一看就是價值不菲。
女服務生拿了幾件當季的新款出來。
孔劭寰沒看上服務生的介紹,反而指了一下廚櫃當中模特身上的雪紡衣。
“先生,這件衣服是老板娘今夏推出的新設計,算是鎮店之寶。很多人喜歡,表示想試穿。”服務生臉露難色,“但老板意思是,隻有腰圍低於24吋,胸圍75D罩的美女才可以試。”
女服務生有些為難,每次向客人提出這個要求,都被削了一頓。
可沒辦法,老板才是真正的衣食父母。
果然是森的風格,對上帝都能提出如此苛刻條件。
孔劭寰失笑,掏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戲謔,“森,難怪你的生意這麽差!”
森是孔劭寰的遠房表妹,她是服裝設計師,兩年前來A市創業,他曾兩次讚助她開時裝發布會,反響都很不錯,但森還是一直在虧本,他把寰宇的工作服訂單給了她,才讓她勉強維持。
“EIRC,你居然肯光顧我的小店!”
“看中了你的鎮店之寶。”
“達到要求才能試,你不能毀了我的設計!”那一方,女郎咯咯笑得十分張揚,“不過,看在表哥第一次帶女生來看衫的份上,隻要她達到條件,這衫免費!”
紀寧夜從試衣間出來時,服務生眼睛當即一亮,為自已差點走眼汗顏。
孔劭寰看著她,桃花眸,笑意蕩漾。
頸部采用的透明雪紡讓她精致的鎖骨若隱若現,而腰際的曲線恰到好處的展示出她美好的身段,膝上半寸的長度讓女孩筆直均勻的雙腿一覽無遺。
難怪森提出的要求如此苛刻,因為腰圍那所采用的設計極為別致,若腰不夠細,稍一撐,那腰上的鳳凰圖騰就會走樣。
“頭發盤上去會更好!”店員上前解了她的馬尾巴,散開後,掬起她身後一團如墨的長發,讓瑩白如玉的後背**了出來。
“不必,散著就好!”孔劭寰當即否決。
店員會意,可還是忍不住對紀寧夜耳邊不輕不重地道一句,“男朋友不想您露得太多。”
孔劭寰淡淡一笑,不置與否。
倒是紀寧夜皮薄,輕聲解釋,“你誤會了!”
店員哪管這是不是一個美麗的誤會,買賣成功,就是一筆不錯的抽成。
她又從廚窗裏拿出一雙與裙子同款的鞋,“36碼,小姐您試試!”
說完,委下身,小心翼翼地要服侍紀寧夜把鞋穿上。
紀寧夜連忙後退,雙頰越發滾燙,頻頻搖頭拒絕,“不用了,我穿自已的鞋子。”
店員怔住了,這衣服如果配她腳上的鞋子,讓老板娘知道,肯定臉都綠了。
好在孔劭寰開口,“換了,否則,森會是以為我來砸她的場!”
紀寧夜咬著唇瓣看著自已腳底黑色平頭鞋,再看看身上那的高貴的禮服,終於點了點頭,“我自已來吧!”
店員瞬時笑開了花,把鞋子交到她的手上。
紀寧夜穿上,走了兩步,這鞋跟不高,很貼腳的感覺,走起來很舒適。
付款時,店員隻收鞋的錢,笑著說,“老板有交待,說衣服免費。”
孔劭寰付了全額。
車子複在世景酒店門口停下,酒店的門童迎上來,躬身為她打開車門時,心中太多不知名的情緒浮起。
轉首,神情努力平靜,“孔先生,謝謝您!”
他笑了笑,溫聲開口,“上去吧!”
門童為她關上車門之際,車窗緩緩落下,他笑著,雙瞳盡是溫暖,“紀小姐,忘了說,非常漂亮。”
紀寧夜推開包廂的門,緊張冷凝氣息襲麵而來,隻見傅老太太坐在一張沙發上,神色微愕地盯著她。
難怪人常說佛靠金裝,人靠衣裝,這紀寧夜一打扮,整個人變得驚豔四射,哪有半分的鄉村氣息。
諾大的十八人桌,酒菜全上,卻無人上席。
包廂內的氣氛讓她直覺不對,愣在當場之際,大家把目光全部盯在她的身上,上下竣巡,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身上那一身高貴的衣著起著震懾人的作用,居然,沒人開口轟她出去。
傅偉平看到她,幾步過來,把門關上。
傅偉平拉著她到最角落的沙發上坐下,途中,她感受到傅老太太濃烈地反感,她假裝沒看到,看了傅偉平一眼,眼睛裏透出的意思很明顯。
傅偉平便壓低聲音,在她耳畔小聲說:“康寧不肯來,大哥很生氣!說要是今天不來,大哥明天登報和她脫離父女關係!”
紀寧夜吃了一驚,這是什麽狀況?
“偉年,你先坐下吧,既然小寧答應來了,一會你可別發脾氣!”傅偉年的現任妻子喬茹穿著月白色的旗袍,臉上妝容精致,雖已年過四十,又生了三個兒女,但因為保養得當,看上去象個三十七八歲的婦人。
傅蓧然紫色西裝套裙,波浪般的長發披散在肩上,給嚴謹的職業裝帶來了別樣的風情,對著傅偉年展開溫柔的笑容,“爸爸,二妹多年沒回,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您可得好好跟她說!”
“哼,沒大沒小!”傅老太太臉色愈發青了,“跟她死去的媽一個樣!”
“媽,死者為大!”傅偉平搖搖頭,瞄了一眼紀寧夜,似乎在提醒有外人在。
包廂內複又陷入死寂,這下,誰也不願開口了。
半小時後,包廂傳來敲門聲,喬茹急忙站起身,過去打開門,尚未開口,眼圈已經紅了,“孩子,你終於回來了,讓阿姨想死了。”說著,就上前要抱住傅康寧。
傅康寧從來不喜歡這種虛假,側了身,避開後,一臉懶得理你的態度,慢吞蠶地走了進來,也不看任何人,隻喚了聲,“爸爸,我過來了!”
傅偉年轉首,看到女兒一臉若無其事的模樣,臉色更冷了幾分,斥責,“瞧你這鬼樣子,看來也不需要跟卓家解釋什麽!”
康卓兩家是世交,傅康寧自小與卓家的長孫卓鬱也訂婚,最近卓家因為聽說傅康寧在國外吸毒,所以,提出退婚。
傅偉平這次把女兒叫來,就是商討這件事。
傅康寧想不到,父女兩隔了多年未見,父親見到女兒的第一句話居然是此,她心裏的寒意湧了上來,這還是親生父女麽?
紀寧夜倒有點同情傅康寧,難怪她大老遠回國,不願回到傅家,而是去了她的外公康家。
“既然你沒興趣和家人一起吃個飯,那我也不強求,有些話,趁著今天人都在,爸爸就當著大家的麵告訴你!”傅偉年似乎不願意多看女兒一眼,冷哼了一聲後,直截了當,“你和卓家的婚約是保不住了,可傅家和卓家多年的合作,生意上有太多的牽扯,所以,為了將來,這兩家的聯姻還得繼續,所以,我和你奶奶商量一下,決定讓你姐姐代替。”
傅康寧心中冷笑,瞄了一眼傅蓧然,明知故問地開口,“劉姐姐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卓家也肯收貨?”語氣十足的不屑。
紀寧夜心中訝異更甚,她也聽傅偉平說過,傅蓧然是喬茹與前夫所生,與傅偉年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
傅偉年冷了臉,“什麽叫不是親生女兒?你姐姐從小在傅家長大,懂事又乖巧,除了身上沒有流著我的血,哪一點不象我的親生閨女?還有,你喬姨這些年是怎麽疼你的,恐怕你得到的關心比起你姐姐和你弟弟妹妹都要多,做人要懂得感恩!”
“哦……”傅康寧故意拉長尾音,頂出一副令人生氣的表情,“誰知道她們娘倆打什麽主意,我可不是白雪公主,給個蘋果就啃。”傅康寧轉回停要傅蓧然臉上的眼神,途中無意瞟見紀寧夜,愣了一下,眼睛裏是震不住的驚訝。
“你小小年紀說話怎麽這麽刻薄!”傅老太太發話了,雖然說傅康寧是她的親孫女,但因為自小不在她身邊長大,加上她本身重男輕女,因此,對這個孫女她至始自終喜歡不起來。
更重要的是,在她心中,長輩的話就是天,傅康寧如此頂撞傅偉年,讓她更討厭這個孫女。
“那劉小姐也願意嘍?”傅康寧不理會老太太的責備,側首,帶著桀傲不訓的眼神冷笑,“劉小姐不是一直標榜自已是新時代的女性麽?怎麽也同意被包辦婚姻了?”她不想裝乖乖女,讓她對這一對母女裝出好臉色,她沒這個演技。
傅蓧然隨喬茹嫁進傅家,她之前的父親正是姓劉。
想鳩占鵲巢,想都別想!就算是她傅康寧不要的,也不會便宜這喬家母女。
紀寧夜感到如坐針氈,她怎麽也沒料到,本來想前來解決自已和傅偉平的婚事,誰知卻無意看了一場家庭倫理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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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們,男女主都冒泡了,不難猜,但納蘭莉是哪個呢,你們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