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無法無天的寵
蒼月大陸。
蒼曆116年,秋末,大魏汴城失守,大魏帝王失蹤,蒼月失蹤的先帝顧城風與攝政王君臨揚州城下,大魏南方仕族及揚州城百官跪迎,六天後,古衛揚率大魏文武百官向顧城風呈上大魏玉璽,蒼月大陸統一。
蒼曆116冬,顧容月禪讓,顧城風登基,立國號為瑞澤。
蒼曆117,瑞澤二年春,顧城風迎娶攝政王賀錦年,並立為皇後。
瑞澤三年,春日,桃花盛開,蒼月駙馬府上上下下顯得一派喜氣。
以一國之後名義登門慶祝,光禮儀方麵就夠賀錦年頭疼,所以,今日顧城風一上早朝,她便從衣櫃裏翻出久違的紫色男袍,束冠打扮,從宮中的小門溜了出去。
賀錦年以肖妥塵軍中同僚名義持賀禮進肖府祝賀,進去後,甩開仆人,熟門熟路地摸到了後院的寢房。
她是來看公主顧鈴蘭,她又為肖妥塵添了一個男丁。
顧鈴蘭驟然看見她,純澈的眸光一時失神,直看到賀錦年俏皮地對她眨了眨眼,紅了臉,瞥了坐在一旁的梧晴雪道:“雪姐姐,你說她是不是故意來撥我心弦的?”
賀錦年撇了一下唇瓣,笑道:“現在除了肖妥塵,還有誰挑得了你的弦?”
梧晴雪想站起身,賀錦年一個箭步,按著她坐下,彎下身,一臉饞樣地摸了摸梧晴雪的肚子,“果然是吉祥三寶,這才幾天沒見,怎麽又大了一圈。”
顧鈴蘭亦笑道:“雪姐,你真省事,我是痛了三次,你呢,一次解決。”
梧晴雪圓潤的臉上溢出一層淡淡光茫,“雲姨說四個月後孩子長得快。”
她這孩子來得並不容易,當年在大魏獄中,被強逼服下太多的軟筋散,令身體破敗近殘,雖說後來雲淚極力調節,但這些年,每個月的信期都很紊亂。
賀錦年自幼給慶安公主下慢性之毒,雖有田敏麗一直為她調養身子,可畢竟不是一朝一昔的事。
而顧鈴蘭卻一胎緊接一胎,沒見她消停過,襯得賀錦年和梧晴雪有點惺惺相惜。
顧靈瞳去年秋季來燕京,給賀錦年帶了一瓶新配的藥丸給她調身,賀錦年眼睛眨也不眨,在顧城風的眼皮底下,就把這藥賜給了她。
雲淚告訴她,這藥丸裏的幾道藥都來自回音亭,那些奇花異草,極難培育,這小小的一瓶,幾十年都難以湊齊。
賀錦年瞧出梧晴雪眼裏難掩的愧疚,咧了一下嘴,摸了摸自已肚子,“你們都有了,我這肚子怎麽就不爭氣呢?皇上都二十六歲了,在這裏都敢上大齡男人了,哎,滿朝文武現在見了我,都顧不上禮節,一個勁地往我肚子上瞅,哼,他們難道以為自個有瞪誰誰懷孕的本事?惹怒了小爺,小爺踹誰誰不舉!”
顧鈴蘭和梧情雪“噗嗤”一聲,齊齊笑開,連同一旁侍候的幾個丫環,都忍不住掩了嘴,吸著氣在忍著笑。
顧鈴蘭產後不宜大笑,拚命忍了下來,輕喘著氣,“你看她,哪有半分皇後的模樣,我倒好奇,你在皇上麵前也這樣?”
“該裝還是要裝的。”賀錦年臉不紅,心不跳回了句,俯下身,小心翼翼抱起顧鈴蘭身邊粉粉嫩嫩的嬰兒,盈盈淺笑,“想不到你已經做了三個孩子的母親。”再端看顧鈴蘭,月子過後,她的臉又豐腴不少,膚色更是白裏透著紅,比起當年一臉青澀,忐忑不安尾隨在申鑰兒身後的金鈴公主,如今的她,方是幸福、美滿。
“是呀,時光真快,好象是昨日,我還追著你後麵叫‘申護衛’呢!”顧鈴蘭回憶彼時,眼睫微微一顫,白皙嬌媚瞬時在臉龐上寂然綻放,“當年,你可是真神氣。”
“裝的!”賀錦年吐舌一笑,“如果我不裝高大上,你這天下最尊貴的公主會多看我一眼,當年我,我滿腦子都想著,要怎麽把你變成保護傘。”
顧鈴蘭忍不住輕輕捶了一下她的手臂,搖搖首,不以為意地轉開話題,“我聽說朝臣反對皇兄把西北的軍權放給妥塵。”
賀錦年垂首默了默,正色道:“我今天來,一半也正是為了此。我聽說你正在勸肖妥塵離開燕京。”賀錦年當然明白,這兩年來肖妥塵所經受的壓力,朝野內外,甚至有人私下議論他是賣父求榮。
顧鈴蘭苦苦一笑,象是被諸多煩心事包圍,猶豫片刻後又搖搖首,嘴角勾勒出一抹淺笑:“他這兩年睡得不好,年紀輕輕,耳鬢染了灰,我心疼他。既然朝臣反對,那我們就離開這是非之地。況且,論打北蒙,你比妥塵更適合。”
“哪有皇後出征的道理。”梧晴雪向來沉默寡言,這時候也忍不住添了句,“西北這時候正要用人,鈴蘭,你要勸勸肖將軍,不必在意外人怎麽議論,隻要皇上皇後信他,隻要他拿出本事,這西北大將軍的位,他就能坐得穩穩當當。”
“是呀,眼下我最重要的任務是生娃娃。”
近期,朝野關於肖妥塵之事突然愈傳愈盛,那不是空穴來風,而是有北蒙的細作在暗中宣揚。
據影衛從西北傳來的消息,在北蒙的一些部落,已經開始傳出,百年前,姚族聖女姚迭衣乃一個身帶異族血液的男子和姚族族長所生。
雖然目前還未提及賀錦年或是申鑰兒,但賀錦年預料,這是遲早之事。
最終的目的,就如當年把廣陽鎮三千百姓之死嫁禍於賀錦年,如今變著法,會映射他是妖人之後,或是魅上,獨寵後宮,或是妖行天下,借屍還魂。
對於這些,賀錦年並不擔心,她擔心的是北蒙的身後,很可能有姚族的長老在作梗。
否則,就算姚族沒落,縱觀天下,誰敢對姚夜辰置喙半句?
趁著顧城風未下朝,賀錦年馬上循著小道,神不知鬼不覺地竄回了宮中。
影衛如今早已習慣自家的皇後閑不住,所以,也不會將這等小事匯報帝王。
得罪了賀錦年,比起挨皇上幾記冷眼更令他們頭疼。
沐浴打扮後,賀錦年一手拽著拖曳在身後繁複裙擺,一手掩著嘴兒,悄悄地靠近金鑾殿後右側門。
“皇上,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征西大軍儼然占據我蒼月皇朝三分之一的兵力,肖將軍一是資曆不足,二是……皇上不可不提防前車之鑒!”兵部侍郎莊國勝言辭雖隱晦,但大殿之上無人不明。
另一個則言辭犀利:“當年肖家叛逆,肖家長子肖宴臣領了十萬大軍前往大魏,蒼月大魏戰爭爆發,他率先領軍進攻蒼月。攝政王親征後,肖宴臣與蒼月握西北重兵的肖侯秘謀,準備內外夾擊,若不是攝政王早一步粉碎這一對父子的計劃,恐怕這場戰爭要打個十年八年。”
“肖侯僅獲罪流放,已是皇恩浩蕩!”
“不錯,肖駙馬雖有軍功在身,但他畢竟是肖家的嫡子,怎麽能領征西大軍之重職。”
大殿上,眾口一辭,正議得不亦熱乎,顧城風突然站起身,群臣即刻安靜下來。
“以史?以誰的史?肖妥塵的史還是肖宴臣的史?莊侍郎,那你來給朕拿個意見,除了肖將軍還有誰更懂得北蒙?”顧城風桃花般優美的黑眸染上一層薄薄的冰霧,“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莊侍郎可別忘了,肖妥塵是肖家的嫡子,更是我蒼月的駙馬。”
“皇上……”
“肖家的罪已經清算結束,如今事過兩年。”顧城風露出了一臉乏憎之色,“以後這種事情,就不要在朝堂上爭論。”音未落,顧城風突然雙眼微眯,唇角破開一絲笑顏。身形一晃,就把藏在珠簾後的賀錦年拉了出來,“錦兒,今天這麽漂亮!”
青絲垂在兩肩,玉潤肌膚被豔雪白綾羅襯得越發嬌嫩如水,眉間鈿上胭脂桃花瓣,清麗中挑出一抹絕殊的豔色。
有雲淚和田敏麗共同為賀錦年調養身子,如同上好的珍珠,經過時光的打磨,越發潤澤。
“我在這等你下朝!”她輕輕地扯了一下他的袖子,雖說兩人從大魏回來後,顧城風為她打造了雙帝鑾座,但她並不想犯天下之大不韙與他並駕齊驅,被天下文人墨客筆誅,鬧得天下不太平。
隻要兩心相貼,站在身邊或是站在身後,有何不同。
顧城風修長的手微微抬起她的下頜,吻輕落她眉間,眸光灼如星辰,牽了她的手,一步一步地登上龍階,輕輕將她安放在龍椅之上,食指輕點她的朱唇,“在這坐著等!”
她挑唇一笑,輕輕頷首。
他對她無法無天的寵,她從不拒絕,一一享受!
她喜歡他在人前毫不忌諱地將她抱起,哄著她,隻為她展顏一笑。
她去看他上朝時,他一次一次地從簾後將她拉出,把她牽上金鑾殿高坐之上坐著。
而她,看著他站在玉龍長階上,修長挺撥身軀俯視著一殿的朝臣,她親眼看他如何睥睨天下指點江山。
看累了,她就蜷在龍椅上睡,醒來時,她身上蓋著他的明黃龍袍。
舉朝上下,從未有人指責有什麽不對,更沒有人上奏橫指皇後身披龍袍睡在金鑾殿龍椅之上是否違背祖製。
隻因為,她是……。攝政王賀錦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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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後天要掃墓,無法更新,大後天開始,連更至全部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