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唯恐相逢是夢中

突然,琉璃燈的燈心煙花一爆,猛地光亮了幾分,她的眼睛被刺了一下,有些不解他為何拿燈照著她的臉,既便是琉璃燈的光線很柔和,但如此近的距離還是讓人感到不適應!

但,當她望進那一雙轉寰著人間至情的桃花眼,突然明白了什麽,啟了啟唇,啞聲念:“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錦兒,是你麽?”他的指尖帶著微微的顫抖輕輕觸上她眼角的淚,淚珠兒隨即便順著他的指間流下,顧城風輕眨了一下眼睛,攤開掌心,輕輕地熨上了她的臉頰……那是一種溫潤如玉、真實的觸感!

可她來得太快,太突然,就象是昨夜的一場夢……

從聽到窗外傳來那魂牽夢縈的聲音開始,他便以為是一場夢!

因為怕夢醒,惟有站在窗邊,靜靜地看著她的笑、她的眸光、聽著她的聲音——

至始自終,他沒有勇氣靠近,他怕——怕如昨日夢中,不顧一切的衝過去,把心心念念之人攬進懷中時,夢……卻醒了!

他聽到艙房被輕輕推開的聲音,看到她如夢如幻地站在那門口,月光就在她的身後,贈了她一身的光環!

他突然有些害怕,當她靠近他時,會化為一團朦朧的空氣消失,竟失聲喊出,“別動!”

終抵不過心頭的期望,他一步一步地靠近她,舉燈看著她——

“城風……”雖然此前賀錦年早已有思想準備,但在感受到他掌心溫度的那一刹,極力壓抑的嗚咽之聲還是從喉中流溢了出來,“城風……城風、城風……”她想說些什麽,卻發現盤在她胸口太多太多的話一句也道不出,唯一句一句地喚著他的名字,她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不再是一滴一滴落下,而是象開了閘似地泛濫而下,可這一次的淚,它的名字叫幸福!

“噹”地一聲,琉璃燈落地,艙房的光線暗了幾分。

“錦兒,我在,我一直在!”看到她眼角不停滾落的淚,分不清胸口傳來的悶痛是因為她的淚,還是因為此刻的相見!

終於,他將她緩緩納入懷中,一種真實相擁相抱的感覺終於告訴他,這不是夢,他的錦兒真的來了,此刻,正在他的懷中。

微微俯首,俊美的臉逼近她,開始吻著她不安顫抖如破碎蝶翅般的羽睫,甚至吻著她顫動的唇角,吞下她微薄柔軟的呼吸緩緩道,“錦兒,百日之期,我……不曾負!”

耳畔是顧城風帶著溫柔的呢喃,四天四夜不眠不休的疾行,一路餐風露宿,甚至連沐浴的時間也沒有。這一刻,終於盼來的幸福讓她全身顫抖。

“我真怕,怕這僅是一場夢……有時候明明是和你在一起,可醒來時,是一室的黑暗……”疲累的身子被他緊緊抱著,衝進她鼻息的薄荷香的味道是那樣的好聞,圈住她的手臂是那麽有力,那麽緊,卻那麽的顫抖,他的體溫炙熱得仿如要把她的心都融化。

“乖……不怕!”他的聲音還是很溫柔,沒有強撐的平靜,胸口處劇烈的上下起伏,聲音依然帶著往日疼惜她時的口吻,“以後也永遠不會!”

“城風,我心裏有很多、很多的話想對你說,可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她挨在他懷裏一動不動,反反複複地喧泄著自已的感情,眼角的水意彌漫不散,從不曾,從不曾知道,眼淚原來也可以這樣幸福!

他心悸地笑開,微微撐著身體,眸光一點一點地移動在她臉上,他原就不擅言辭,可他喜歡靜靜傾聽、靜靜地看——

從前的賀錦年生性克謹,雖年少,已然帶了內斂的顏色,眉目間並無少女的風情。

如今的她,則像是花骨朵,在悄然展開花瓣,嬌豔又含蓄。

他攥著潔白的袖襟一點一點拭著她臉上的汙漬,被淚水洗過的地方,白一條黑一條在臉上劃著,他唇邊揚起淡淡的笑意,“瞧,這麽大的人了,還這麽髒!”

賀錦年疑惑地用手背拭了一下小臉,一看,瞬時表情就跨了下來,這好象髒過了頭了,仔細一想,似乎從離開蒼月兵營開始,她就沒洗過。

“別糾結,在我心裏,錦兒怎麽樣都是最美的!”

她神色委屈地扁起嘴,甕聲甕氣地開口,“我一直趕路的,一路都是塵埃,晚上還睡洞裏,連一間破廟都找不到!”賀錦年憶起這四天四夜,差點沒被給跑死,累到兩眼昏花時,加上塵埃撲麵,到後麵連眼睛都睜不開。

到實在困得感到連呼吸都開始不暢時,便找了個能隱藏人的山洞直接鑽進去睡,醒後反而被驚出一身冷汗,洞裏有猛獸倒不怕,會驚了馬,就怕有毒蟲,神不知鬼不覺的咬上一口,那怎麽死都不知道。

“傻錦兒,怎能睡洞呢?”他換上一幅無可奈何的表情,極傷腦筋地深蹙著眉,他心裏如此珍愛的人,如珍似寶地寵愛的,可她為了提前見他一麵,竟把自已整得象個乞兒,睡在洞裏。

便是他離開蒼月時,把軍中的一切事宜交托給她,她的生活起居他也是安排得極為妥當。

他知道她隻信任桂葉,遲早會接桂葉到軍中,遂,皇宮裏的食材他皆吩管太監總管辦好,讓桂葉前去軍中時,全讓桂葉給帶上。

而身子調理方麵,他把她交給了雲淚,並囑咐雲淚,賀錦年是女兒身,長期從軍,月信一定要幫她調理清楚。

“這會乏了?”憐惜地將她攔腰抱起,幾步至床榻邊,坐下後,將她抱在膝上,象抱著嬰兒般將她整個人托起,柔聲問:“我本猜你最快也要七八日後到揚州與我會和!”

“收到你的第二道密函時,我已經安排好離開軍營的事宜!肖龍華以為我受了傷,迫不及待地帶了親信離開軍營,你說,這算不算是心有靈犀一點通?”賀錦年髒兮兮的小臉上憋出的絲絲狡黠笑容,她把自已暗中的策劃告訴他,“我離開軍營的第二日,百裏殺和肖妥塵會發起對汴城的總攻,逼秦邵臻不得不離開揚州,到汴城督戰。屆時,沒人會相信我早已離開軍營,因為攻城的戰術我已經具體安排好,秦邵臻熟悉我的攻城戰術,所以,他決不會懷疑我已經動身到揚州。揚州隻留秦河一人,就容易對付多了!”

“那吃呢?”她的臉比起上回在大魏軍中豐腴了少許,但依然比不得去年他把她養得最好的時候。

“我帶了很多的幹糧,都纏在腰裏!”她莞爾一笑,嘴角的小梨窩時隱時現,拍了拍小腹,這倒是極易解決的事,“你不知道,正值戰事,沿途吃的很難找,我離開軍中時,就帶了四天的幹糧。”

她告訴他,除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睡覺不方便外,其它倒沒受多大的波折。

成功越過汴城的防禦,因為兩國交戰,大魏的各個城池的盤查都非常嚴格,所以,她搶了大魏汴城信使的馬,裝成送八百裏加急密件的官差,一路順利到達揚州後,又化裝成離家出走的少年,一路餐風露宿地找到了這裏。

千裏的路,她憑著第六感避開一些危險和盤查,隻花了四天,就找到了他。

“餓不餓?”他捉了她的手,在手心上輕輕捏著。

“還好,轉了水路後,我買了很多吃的喝的放在烏船裏。”她有些害羞地縮回了手,看到自已指甲縫裏似還殘留著汙垢,臉上一紅,低了首,小聲解釋,“就是趕不上洗澡,有時候還恨不得能下場大雨,可惜天公不作美。”她想起身,相見後隻顧著抱著他哭,全然忘了自已一身塵泥,而他,那樣愛幹淨的人。

“嗯,是很髒!”他立時眉眼舒展,不讓她逃開,反而拉近了幾分,嘴角含笑,懷中的人確實灰頭土臉,可怎麽看,就是怎麽愛!

“心照不宣就行了呀!”她象被人踩住尾巴似,臉紅更盛,在他帶著脈脈含情的眸光注視下,腦羞成怒將臉埋進他潔白的胸口,狠狠地蹭了一下,直看到他胸口處染上明顯的汙痕,抬首,下巴兜起一個可愛的弧度,黑白分明的瞳仁稍微轉一轉,就靈動得分外討人喜歡,“要髒一起髒!”

“那……要洗一起洗,可是好?”話一出口,顧城風的臉上再度飄上紅暈,帶著氤氳的情欲,他的五官脫了素日的深沉,退了帝王的霸氣,帶了情欲的眼角眉梢間似隱非隱流落出的魅色,尤其是他眼波處那挑妖異的眸光,仿佛一瞬間被把她的靈魂都吸了進去。

他和她幾乎同時憶起兩人分離前,那一場“歡愛”,心頭抑不住地怦怦亂跳,他闔攏在她纖腰上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收緊著,直至感受到懷中的人似乎有些不適地微微扭動,方不舍地一點一點地鬆開,但同時隨即而來的空空蕩蕩之感,讓他再一次收緊臂力,反反複複地徘徊著,最後,終究抵不過思念,那細碎地吻密密匝匝地落在她的頸上!

賀錦年沒有推拒,反而雙手環上他的脖子,熱烈回應著。

顧城風的氣息驟急,托了她的後勺,帶著熟悉的清香,溫軟如絲地落下,覆蓋了她的唇形,輕輕柔柔,帶著清涼的冰雪氣息,還有……濃濃的情欲。

昏暗的艙房,情欲的火焰,燃燒得異常的迅速,把所有的感官全部放大,撩得人的血脈膨脹。

賀錦年微微睜開眼,透過窗外餘光,看他被欲望撩撥得淡然氣韻全失,眸光裏全是燃燒的癡茫。

她感應到他的極力克製,若此時,她稍一推拒,她想,他一定會停止,可她一點也不想停止,甚至她想打破顧城風對欲望的矜持。

她雙臂主動環上他的肩頭,貼上唇瓣,在他的唇角慢吞吞輕咬,一路讓濡濕的痕跡落到他頸邊……

他受到了無上的鼓舞。手掌從她的後腦勺緩緩摸過她的後頸,滑過她的纖腰,最後落在她的後臀部,輕輕一托,讓她整個人跨坐在了他的膝上,而後,修長的手從她的袍底穿行而入,沿著她的褻褲到了她的腰際,他欲挑開腰帶,卻屢屢錯手,不是扯錯了帶子,就是拉錯了方向,氣息越發促急。

賀錦年被他生澀的動作攪得全身虛脫,雙手軟綿綿地圈在他的脖子上,若非他一手托著她的後臀,隻怕她這時候已經從他膝上滑落。

兩人皆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惟怕一句話就會打斷這種既讓人感到熱血澎湃的期待,又讓人感到欲生欲死的窒息。

急促、灼熱的呼吸,怦怦亂跳的心髒勃動聲,不知是她的、還是他的!

終於,腰帶一鬆……成功了!

他仿似鬆了一大口氣,接著,如臨大敵般,顫顫微微抽出她的褻衣,撫向她的纖腰白皙,期待著夜夜幻想中的那種觸感。

那穿越前的一場靈魂與她話別,第一次完整地看到她的女兒,那些玲瓏的曲線、神秘的腹地就在他腦裏就生了根,每到安靜時,一閉眼,腦子裏便是軟香浮動。

果然,纖細、而富有彈性的腰身,手心處觸到的竟象是一塊凝脂般,那滑潤的軟玉,盈盈不可一握的腰肢,象帶著致命吸附力一般,吞噬著他的掌心,帶著一股讓人著魔的牽引力,隨著她上下起伏的氣息,本能驅使他一寸寸,一點點地摸索著,探究著。

這種從不曾經曆過感覺象激活了他從未曾有過的欲望,竟象是一種野獸的本能,讓他的手止不住地想移向中間……

而她,縱然羞澀難當,卻沒有一絲的退縮,迎上身子,無聲地鼓勵著。

可……異樣的觸感傳來,讓他的有些疑惑地捏了捏她的小腹,竟傳來了……悉索之聲!

“啊……等等……”微微的癢意將她從意亂情迷是清醒過來,她按住他的手,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一躍跳出他的懷抱,麵紅耳赤背對著他,掀的袍底——

“錦兒,別管這些,過來——”他開口,帶著粗喘的聲音暗啞,心裏突然想,難不成,他就是沒這個命?怎麽一到關健時候,總有一盆水淋向他。